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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房假死后,禁欲世子苦寻三年玉萦赵玄祐最新章节

归宴酒 著

其他类型连载

玉萦躲在侧室里,听着他们俩一茬一茬地说着,只觉得嘲讽。若不是知晓内情,当真以为他们是恩爱和睦的佳偶。只听赵玄祐续道:“周妈妈的事我已经禀告祖母了,她说底下人作恶,怨不得你,这家你当得极好。”两人的话题终于到了周妈妈的事情上,崔夷初攥紧了手,脸上依旧维持着笑意,生怕在赵玄祐跟前失态。“祖母和世子不怪我用人失察就好。”“怪你做什么?”赵玄祐眉峰微动,“侯府里里外外这么多人,你一个人哪里能面面俱到?”“多谢世子体谅,”既是话说到这份上了,崔夷初多少还是想周旋一下,能把周妈妈摘出来最好,“世子与知府相熟吗?”周妈妈私吞银两的事,崔夷初当然有所察觉,可要让周妈妈忠心办事,自是要多给些好处。侯府银钱充裕,给周妈妈一些无伤大雅。“不熟,之前接触过...

主角:玉萦赵玄祐   更新:2025-01-03 19: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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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玉萦赵玄祐的其他类型小说《通房假死后,禁欲世子苦寻三年玉萦赵玄祐最新章节》,由网络作家“归宴酒”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玉萦躲在侧室里,听着他们俩一茬一茬地说着,只觉得嘲讽。若不是知晓内情,当真以为他们是恩爱和睦的佳偶。只听赵玄祐续道:“周妈妈的事我已经禀告祖母了,她说底下人作恶,怨不得你,这家你当得极好。”两人的话题终于到了周妈妈的事情上,崔夷初攥紧了手,脸上依旧维持着笑意,生怕在赵玄祐跟前失态。“祖母和世子不怪我用人失察就好。”“怪你做什么?”赵玄祐眉峰微动,“侯府里里外外这么多人,你一个人哪里能面面俱到?”“多谢世子体谅,”既是话说到这份上了,崔夷初多少还是想周旋一下,能把周妈妈摘出来最好,“世子与知府相熟吗?”周妈妈私吞银两的事,崔夷初当然有所察觉,可要让周妈妈忠心办事,自是要多给些好处。侯府银钱充裕,给周妈妈一些无伤大雅。“不熟,之前接触过...

《通房假死后,禁欲世子苦寻三年玉萦赵玄祐最新章节》精彩片段


玉萦躲在侧室里,听着他们俩一茬一茬地说着,只觉得嘲讽。

若不是知晓内情,当真以为他们是恩爱和睦的佳偶。

只听赵玄祐续道:“周妈妈的事我已经禀告祖母了,她说底下人作恶,怨不得你,这家你当得极好。”

两人的话题终于到了周妈妈的事情上,崔夷初攥紧了手,脸上依旧维持着笑意,生怕在赵玄祐跟前失态。

“祖母和世子不怪我用人失察就好。”

“怪你做什么?”赵玄祐眉峰微动,“侯府里里外外这么多人,你一个人哪里能面面俱到?”

“多谢世子体谅,”既是话说到这份上了,崔夷初多少还是想周旋一下,能把周妈妈摘出来最好,“世子与知府相熟吗?”

周妈妈私吞银两的事,崔夷初当然有所察觉,可要让周妈妈忠心办事,自是要多给些好处。

侯府银钱充裕,给周妈妈一些无伤大雅。

“不熟,之前接触过几回,官府那边你不必担心,不会传出对侯府不利的话。”

崔夷初哪里是担心这个,她装作愤然道:“周妈妈背着我做了这样的事,简直罪该万死。只是她跟我娘多年,她儿子的酒楼还值几个钱,我想着不如让衙门放她出来,拿那酒楼抵债,也省得我娘面子上挂不住。”

“钱会追回来的,其余的你不必担心,没人会知道她是你的陪房。”

崔夷初微微一怔,没想到赵玄祐把话直接堵死了。

周妈妈真没活路了?

她谈不上伤心,只是周妈妈办事得力,比起宝珠宝钏强上了许多,损失了周妈妈,往后办事麻烦了许多。

很快,厨房呈了膳食过来,既有香浓肉肴,也有爽口小菜,另有崔夷初从兴国公府带回来的山珍,一道清炒笋片,一道热拌菌菇。

因是农人一早从山里挖的,吃起来格外鲜美,很合赵玄祐胃口,不免多用了些。

饭后两人为了消食,又去园中散步。

玉萦趁着这机会终于从侧室躲了出来,正要往耳房走,宝珠上前道:“且回屋收拾一下,夜里还得侍奉世子。”

“知道了。”

回了耳房,宝珠给她送了热水过来,玉萦长长舒了口气,庆幸自己今日既扳倒了周妈妈,又在崔夷初跟前蒙混过关。

剩下的一些小问题,等着一会儿在赵玄祐跟前填补上就是了。

梳洗后,玉萦换上了崔夷初的寝衣,又吃了一颗避子药,静静坐在榻边等着。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宝钏叫她去廊下听差。

屋子里传来赵玄祐和崔夷初说话的声音,想是两人都已经洗漱妥当了,只是听不清在说什么。

“喝了。”宝钏端着一碗汤药过来。

熟悉的气味飘过来,是安睡汤药。

玉萦接过碗一饮而尽,仍如之前一般梗在喉中不咽进去。

倘若仔细看,能看出端倪,还好她头发早已散下,只要略微低头,披垂的青丝便能遮掩住喉咙和下巴。

门一开,崔夷初从屋里走出来,看了玉萦一眼,示意她进去。

她的眼神有些古怪,不似厌烦,不似嫉妒,更像是……戒备。

玉萦仍如之前那般前去了侧室,将口中汤药尽数吐了,这才往榻边走。

隔着纱幔,看见赵玄祐的影子已经躺下了。

想到进门前崔夷初的那个眼神,玉萦忽然有一种预感,今晚或许是她最后一次顶替崔夷初来服侍赵玄祐了。

她轻轻吐了一口气,伸手挑帘上榻。


老天爷既然让她重活,她一定会让害她的人付出代价。

玉萦心中浮现出许多谜团。

前世临终前,宝钏说崔夷初无法生育。

但崔夷初新婚一年,世子几乎没在京城,为何她早早确定自己不能生育?为什么那么着急把自己送到赵玄祐的榻上?

玉萦猛然一凛,留意到一个前世不曾留意的细节。

她是处子之身,清晨宝钏扶她去侧室时冲洗掉了身上许多血迹。

榻上必然已染血。

赵玄祐比她先起床,纵然帐中昏暗,但只要他去冲凉,一定会看到他身上沾上的落红。

难道他不会觉得奇怪,为何妻子会落两次红吗?

崔夷初阴险毒辣,布置周全,怎么可能留下这么大的疏漏,除非……她特意让赵玄祐看到玉萦的落红?

玉萦的心剧烈跳了起来。

莫非崔夷初并非处子?!

所以赵玄祐一回来,她急不可耐地把自己灌药送去,故意留下初次行事的痕迹。

只是此事实在难以置信。

崔夷初堂堂公府嫡女,出嫁前就失了身?

她越想越深,想法却越来越坚定。

崔夷初是公主伴读,品貌双绝,以她的身份就是王爷都能嫁,京城里那么多王孙公子,偏她选择了常年在外领兵的赵玄祐。

侯夫人过世多年,老侯爷一身伤病在外养伤,京城侯府里只有一位足不出户的老太君,定然对她一无所知,更不会知道她的风流韵事。

倘若赵玄祐知道她成亲前就失了身,她一定会完蛋。

怎么样让赵玄祐对她起疑呢……

玉萦咬唇,想要借助赵玄祐的力量对付崔夷初,光是知道她的秘密还不够,必须得到赵玄祐的宠爱。

想起昨晚的情景,玉萦多少有几分信心。

至少……赵玄祐迷恋她的身子,并非全无机会。

昨夜玉萦疲乏至极,困倦至极,也饥渴至极。

想了这么多,玉萦都饿疯了,将食盒里的东西一扫而尽,等放下碗筷,重新梳洗了一遍,正想着去问出府的事,宝珠推门进来了。

“歇好了?”宝珠依旧是和颜悦色的模样,像极了好人。

玉萦道:“我能出府了?”

“就是来喊你的,可巧崔荣要去帮夫人采买胭脂,他驾车送你去云水庵。”

“坐侯府的马车出去?怎么使得?”

玉萦看起来受宠若惊,宝珠暗笑她愚蠢,温和的说,“出府坐马车算什么?夫人特意吩咐了,明面你还是花房丫鬟,私底下吃穿用度按通房的待遇给。”

说着,宝珠拿出一个钱袋子,递到玉萦手上:“不是着急拿钱给你娘看病吗?这是通房的月例银子,这月就支给你,夫人补给你的,不从公中出,到发钱的日子你还能拿花房丫鬟的份例。”

按侯府规矩,通房一月能有二两银子,比宝珠这样的一等丫鬟还多一倍。

玉萦为了给娘治病,早就身无分文,这二两银子可太重要了。

“夫人的大恩大德,实在无以为报。”

“通房算什么,若你能为世子生下一子半女,抬了姨娘,一月便有五两了。”

听着宝珠给自己烙的大饼,玉萦觉得想笑,又明知故问:“夫人没生下嫡子,我怎么敢想这些?能给世子做通房已经知足了,对了,是不是夫人会赐我避子汤?”

刚才那一食盒吃食都掺了坐胎药,怎么会给她避子汤?

宝珠的眸光闪了闪,含糊道:“别胡说,夫人心胸宽广,巴不得侯府能多开枝散叶,等会儿去了云水庵,多给自己上炷香求子吧。”

“真的?”

“当然。”

玉萦冷笑不语。

不过宝珠片刻失态后,很快神色恢复如常,笑着跟玉萦闲话几句,叮嘱她早些回府便离开了。

玉萦收好银两,从侯府侧门出去,见一辆青帷马车停在那里等候。

“你是玉萦?”马车边站着个小厮,正是崔夷初的陪房崔荣。

“是。”

“走吧。”

崔荣看起来二十多岁,身形干练,等着玉萦上了马车,很快驾车往云水庵去了。

云水庵位于城西一处偏僻镇子上,庵中住持慧静法师出家前是位医女,她用庵里香火钱盖了一座善堂,收留无处可去的女子,供给粥饭和劣药。

下了马车,玉萦见崔荣紧紧跟着,知道定然是宝珠叮嘱过,她没有多说什么,径直往庵里走去。

庵里的尼姑都是眼熟玉萦的,见她来探望母亲,和气地将她领到了善堂。

善堂不大,挤着住了二十多人,每人只得一张木板当床。

玉萦的娘亲躺在最里面,如同上次玉萦见到时一样,一动不动,形同枯槁。

“娘。”玉萦跪坐到娘亲身旁,眼泪涌了出来。

善堂里不少都是玉萦娘亲这样垂危的妇人,无家可归,一病就没了生计,只能等死。

周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味道,玉萦瞥见崔荣在捂鼻子,故意坐在木板床前抹泪,眼看着崔荣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起身出了云水庵。

“善堂里都是女眷,你在这里怕是不方便,那边有个茶铺,要不你点两个菜吃着,我得给娘抓药煎药,还得好一会儿呢。。”

崔荣当然不想在云水庵里呆着,只是宝珠吩咐要盯紧玉萦,他便有些为难。

玉萦见他犹豫,拿了足足的酒钱给他,这才打发了他。

待崔荣进了茶铺,玉萦这才去了镇上的医馆。

今日出府,并非全为了探望娘亲,而是为了解决一个更急迫的麻烦。

若她什么都不做,再有一个月就会有身孕,她会被崔夷初立即送到娘家的庄子上去,到那时就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玉萦给自己配了一个提神醒脑的香囊,又配了几副避子药,那大夫见玉萦年纪小,一开始还不乐意给,亏得玉萦身上银子多才拿到,回到云水庵理解给自己煎了服下。

这趟出门,为的就是避子药。

至于娘亲,她的病不是庸医和劣药能医治的。

玉萦给足了香火钱,将娘从暗无天日的善堂挪到了旁边的禅房。

离开时,玉萦回头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娘亲,暗暗发誓,下一回来云水庵的时候一定会带娘去看名医。

玉萦并未在云水庵停留太久,往回走的时候,她央求崔荣带她去一趟码头。

崔夷初让她在正院后头打理花草,分明就是想将她跟其他人隔绝开。

这回她借着探望娘亲之名得以外出,下个月能不能外出还未可知,她必须先在侯府之外有一个能接应她的人。


“何事?”

“奴婢已有两月未曾见过娘亲,请夫人能给奴婢放一日的假,让奴婢出府探望娘亲。”玉萦料定崔夷初这会儿不会在明面上苛待自己,片刻间,已想好主意利用一番。

崔夷初自是不悦:“这月没到你休息的日子吧?坏了规矩可不成。”

玉萦道:“这月的确未到休息的日子,可前两月府里筹备老太太的寿宴,奴婢一直在花房忙碌,未曾歇过一日。”

崔夷初瞥了周妈妈一眼,周妈妈低声道:“的确如此。”

“行吧,准你出府,以尽孝心。只此一回,下不为例。”

“奴婢还有一事……”

周妈妈知道崔夷初不高兴了,立即勃然大怒,朝玉萦吼道:“别仗着夫人要你办事就得寸进尺。你不侍奉世子,多的是人乐意。我这会子去院里喊一声,不知道多少丫鬟会站出来。”

“奴婢不敢,”玉萦哀戚地看向崔夷初,带着哭腔恳求,“只是娘亲那边断药许久了,求夫人送佛送到西,给奴婢预支一下月例银子……”

玉萦哀求得恳切,心中却在冷笑,不是喜欢装好人吗?这就给你机会。

果然,崔夷初纵然不悦,朝宝珠使了个眼色,宝珠会意,从旁边妆奁里取了两吊钱交给玉萦。

“夫人菩萨心肠,这些是赏你的,月例银子照发。”

“多谢夫人救命之恩。”玉萦感激涕零地接过钱,朝崔夷初福了一福。

她刚刚流过眼泪,眼眸微红,云鬓散乱,周身上下展露着春情,既娇又怯,既灵又媚。

崔夷初饱读诗书,看着玉萦这副模样,脑中忽然浮现出一句诗来。

鬓云欲度香腮雪。

区区一个丫鬟,居然有此等姿色,有几分像她,却比她……她的眸光变得复杂。

宝珠和宝钏领着玉萦出了门,周妈妈看出崔夷初神色不虞,等到房门关上,上前低声劝道:“她就是个贱骨头,上过世子的床,没夫人被罚,还让她继续陪床,便以为得势了,敢跟夫人要这要那。夫人切莫计较,她得意不了多久。”

崔夷初眼眸微冷,眸光闪烁。

“罢了,她是个贪得无厌的更好,有求于我,才会尽心办事。既然我今儿应许了她,你们私底下也捧着她些。”

“夫人放心,奴婢明白的。”

“但愿她能尽快有孕。”

周妈妈道:“奴婢已经让厨房的人给她单做吃食,每天掺一副坐胎药,很快就会有好消息的。”

“你跟随娘亲多年,我最是放心,”想了想,崔夷初道,“叫个人跟她一起去,认清楚她娘的模样,万一以后她不听话,也好使点手段。”

这会儿屋中没有旁人,崔夷初眸中的淡漠一扫而尽,取而代之尽是狠厉。

当初自己出事,坏了身子,落下了不能生育的病根,娘亲帮她想出了借腹生子、瞒天过海的法子。

玉萦虽低贱愚蠢,眉眼却跟自己有五分相似,且她身型丰盈,是难得的极品宜男相,是替自己生育的最佳人选。

生出来的孩子就算不像世子而像玉萦,也不会让人瞧出破绽。

没想到在侯府里养了一年,不起眼的玉萦居然出落成了尤物模样:脖颈修长,锁骨秀致,身上的薄衫压根遮掩不住她的绰约体态。

她努力克制自己不要跟这贱婢比较,却忍不住想,在男人眼中,狐媚的玉萦怕是比清冷高贵的自己更加勾人。

即便没用那些香料,对着玉萦这副勾人的身子,赵玄祐怕是把持不住的。

昨夜为防出岔子,崔夷初在廊下守了大半夜,夜深人静,里头恩爱缠绵的声音刺耳得很。

玉萦那些娇滴滴的喘息,赵玄祐那些心满意足的低吼,如紧箍咒一般在崔夷初的脑海中来回,搅得天翻地覆。

崔夷初心中恼怒,挥手打翻了手边的茶杯。

“跟我来。”

出了正屋,宝珠去忙别的事,宝钏领着玉萦往后院走去。

后院挨着矮墙有一排耳房,虽然狭窄又阴暗,却是侯府大丫鬟才能分到一间。

“往后你住这儿。”宝钏推开最边上一间,往里一指。

耳房齐整干净,被褥用品一应俱全。

这一看就是早就为她备好的屋子,前世竟没有看出半分端倪,真以为是崔夷初开恩,饶了她的命还要抬举她。

“宝钏姐姐,我都不是流芳馆的丫鬟,住这里不合规矩吧?”

宝钏不耐烦道:“夫人是当家主母,她就是规矩,让你住你就住,流芳馆后院的花草就归你打理。”

崔夷初吩咐过,要把玉萦拘在后院里,不让赵玄祐见到她。

“宝钏姐姐,我几时能出府?”

“披头散发的模样往哪儿?回屋等着,周妈妈自有安排。”

“是。”

玉萦谨小慎微地垂下头,默默进屋坐在屋里发着呆,想着前世经历的事,也想着今生要走的路。

片刻后,宝钏提着食盒推门进来,“砰”地一声将食盒扔在桌上。

“夫人赏你的,趁热吃吧。”

桌上的红漆食盒足有三层,隐隐有热气和香气冒出来,令人垂涎。

玉萦道:“劳姐姐替我向夫人谢恩。”

宝钏“嗯”了一声,目光落在玉萦身上,看得直皱眉。

巴掌大的小脸,纤细的腰肢,怒耸的丰盈,简直是天生的狐狸精。

宝钏心中泛起一抹嫉妒。

倘若她能生成玉萦这副模样,夫人便不必这么麻烦布置这么多事,只消把自己抬成通房就能万事大吉了。

她一定对夫人忠心不二,又能将世子侍奉得妥帖,为他生儿育女。

宝钏强压心中的嫉妒,一言不发地往外走去。

玉萦看着宝钏的背影,眸光一动。前世压根没有留心过宝钏,倘若宝钏对赵玄祐有意思,或许能够利用一番,除掉宝钏,剪除崔夷初的羽翼。

她打开了食盒,食物的香气扑面而来。

第一层是一碟糕点,有绿豆糕、芸豆糕,还有玫瑰糕和栗子糕,都冒着热气。

第二层则是三碟小菜,一碟葱油鸡,一碟醋腌瓜,一碟炒山笋。

最底下一层则是熬得糯糯香香的山药鸡肉粥。

每一道都香气四溢,像是直接从崔夷初的桌子上端过来。

崔夷初时常赏赐下胭脂和吃食,承诺请名医为娘看病,玉萦只当自己遇到了好主子,对她感恩戴德,丝毫没有怀疑背后的居心。

从一开始她就走进了一个巨大的圈套。

她们好吃好喝地养着自己,只是把养得细皮嫩肉的送给赵玄祐,再生一个健健康康的儿子继承侯府。

这一世崔夷初、宝珠、宝钏依旧对她说着同样的话,玉萦心境不同,这才看出她们每一句话都是陷阱。

清雅端贵的崔夷初眼神里有藏不住的鄙夷,老练的周妈妈随时变脸,和颜悦色的宝珠笑里藏刀,一直看她不顺眼的宝钏则是对她满怀嫉妒。

仇人环伺,只能想办法逐个击破!


元青是在边关的时候跟随在赵玄祐身边的,对京城官场不甚熟悉,一般不会跟着他出门。

此刻见赵玄祐唤他进来,知他还有吩咐,便恭敬道:“爷有吩咐?”

“我留任京城的事,夫人应当还不知道,你等下去流芳馆知会一声。”

若在昨日之前,这么大的喜事,世子定然会亲自告诉夫人的,如今只派元青过去传话,可见两人是生疏了。

元青还没称是,又听赵玄祐道:“把昨儿从宫里带出来的锦缎给夫人送去,一匹水绿,一匹杏红。”

“是。”

元青正要退下去库房拿东西,赵玄祐忽而想起了隐约听到的说话声,横他一眼,“刚才你在抱厦跟谁一块儿吃东西呢?”

“我瞧着桌子上还剩了不少,可巧玉萦也没吃早膳,便让她一起了。”

想起那一抹倩影,赵玄祐淡淡道:“你倒会拿我的东西讨巧儿卖乖。”

“我和玉萦不吃,端回去也是便宜了厨房的人。”元青挠了挠脑袋,看着赵玄祐神情似乎很轻松,壮着胆子道,“爷,我瞧着玉萦做事挺勤快的,园子里花都打理挺好的,往后泓晖堂缺人,能让她来吗?”

若是旁人在赵玄祐跟前这么说,只会让赵玄祐觉得对方手伸得太长。

但元青是赵玄祐从战场上捡回来。

当年元青的村子被敌军屠戮,元青被姐姐藏在地窖里,姐姐为了护他,临死前都不曾挪动,直到兵士们搬开她的尸体才发现地窖的入口。

他姐姐死的时候也就十五六岁,与玉萦年纪相仿,赵玄祐明白元青为何会对玉萦这样好。

“这些该是宋管家操心的事,你别瞎拿主意了。”

丢下这句话,赵玄祐带着元缁出门了。

元青回到抱厦,见玉萦已经出去院子里忙活了,桌上吃剩的碗筷也都收拾妥当,堆叠到了一处。

玉萦果然跟姐姐一样,都是利落勤快的人。

元青去了后院,见玉萦正在收拾工具,笑问:“玉萦姐姐,你怎么吃得那样急?”

“你不在,我又不是泓晖堂的人,倘若旁人瞧见我独自在此吃喝,只怕把我当贼拿了。”

“现在不是,很快就是了。”

听到这话,玉萦眸光一动,想到元青说泓晖堂要添些丫鬟,之前还说没有准信儿,这会儿听着就有把握,莫非他去赵玄祐跟前说了?

若真能成为泓晖堂的丫鬟,日日都能见到赵玄祐不说,自己也不必日夜在崔夷初的控制下担惊受怕了。

“你去问世子了?”

“嗯。”

“你这样问,世子会不高兴吧?”

“世子为何不高兴?”元青不解。

“做奴婢的,哪里能左右主子的想法?”玉萦见他完全不懂内宅里这些弯弯绕绕,无奈解释道,“若是在世子夫人跟前这样自请来泓晖堂伺候,咱俩这会儿已经挨了板子。”

“还好我不在世子夫人跟前伺候。”

见他浑然不知此事的凶险,玉萦只得把话说得更明,“我来泓晖堂的事八字还没一撇,你千万别张扬出去,旁人知道了肯定出手干预。”

若被崔夷初知道了,一定会横插一杠子。

她是掌家主母,调派丫鬟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更何况,赵玄祐对她尚有情意,不可能为了一个丫鬟去下主母的脸面。

“宋管家也不能说?”

“宋管家那边可以去说说,旁人不行,尤其是流芳馆的人,明白吗?”

元青的确不通内宅生存之道,但玉萦的话他听明白了。


周妈妈闻言,忽然有几分惊慌。

一开始,她只以为玉萦来泓晖堂是想靠近赵玄祐,勾引赵玄祐。

但现在玉萦一句接一句的谎言,显然是冲着自己来的。

玉萦在这里哭得梨花带雨的,连她看了都觉得可怜,更何况是血气方刚的世子。

“世子,玉萦平常做事便惯会偷奸耍滑,夫人跟老奴说过很多次了……”

“夫人既说了许多回,为何没有处置她?”

周妈妈没想到赵玄祐会这样打断,愣了愣,一时无言。

看样子,赵玄祐是完全着了玉萦那贱人的道儿了。

她强逼自己镇定下来,“也罢,你既一口咬定是夫人命令你来的,那就等夫人回府再行发落吧。”

她这话说得并无错,只是话音一落,玉萦便冷笑起来。

“等夫人发落?府里上上下下谁不知道你周妈妈是兴国公府陪嫁的老人,事事都是你做主,连夫人都不能忤逆你的意思,动不动就拿兴国公府来压夫人。”

这些话听得周妈妈莫名其妙,“你在说什么?”

玉萦没有说话,只默默擦着眼泪。

看着玉萦这般姿态,周妈妈又警醒起来,忙朝赵玄祐磕头:“世子,一切是非等夫人回府便知分晓,老奴也不跟玉萦争辩了。”

赵玄祐微微颔首:“茉莉花的事的确不必着急,等夫人回府便可知分晓。”

周妈妈闻言,顿时松了口气。

玉萦这贱人不过是仗着崔夷初不在府上,跑到赵玄祐这边兴风作浪,等崔夷初回来知道这些事,不扒了这贱人的狐狸皮才怪!

“另一件事倒是更急。”赵玄祐话锋一转,眸色骤然沉了下来,“元青。”

“属下在。”

“去把管家和账房喊过来,当着我的面把这婆子从侯府里中饱私囊的账好好算一算。”

周妈妈刹那间大惊失色,张了张嘴,勉强分辩道:“世子明鉴,老奴忠心为夫人办事,从来不曾中饱私囊。”

她不提夫人还好,提到这两个字,赵玄祐眸中刹那间便有了杀意。

他原是在战场上等闲取人性命的武将,周妈妈顿时心惊胆战,再不敢说半句话。

很快宋管家和账房赶到泓晖堂,将周妈妈从公中私吞的银两一笔一笔说了出来。

侯爷和世子常年不在京城,崔夷初过门之后,老太君也不管事了,是以这周妈妈做事肆无忌惮,稍一查证便处处都马脚。

光是老太君的寿宴,便私吞了二百两银子。

“你这贼婆子,还有什么话可说?”

感受到赵玄祐冷厉的目光,周妈妈知道自己大势已去,唯一能救自己的就是崔夷初。

她强自镇定,连连朝赵玄祐磕头。

“老奴是奉夫人之命行事,世子若是不信,等夫人回府后询问便可。”

玉萦低着头,听到周妈妈这话心中冷笑。

她以崔夷初的名义让赵玄祐处置周妈妈,周妈妈此刻拼命搬出崔夷初,简直就是触赵玄祐的逆鳞。

果然,下一瞬,便听到赵玄祐泠然道:“死到临头,还在攀扯主子。”

周妈妈听得出来,赵玄祐这是动了大怒。

可她左思右想,着实想不到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话。

只能往死里磕头,谋求一线生机。

“老奴侍奉兴国公府三十年,是国公夫人让老奴来侯府侍奉夫人的,恳请世子看在兴国公府的面子上,等夫人回府后再行发落老奴。”

周妈妈是崔夷初的陪房,即便犯了天大的错,让崔夷初处置也在情理之中。


中书省参军是正四品,这是不但留在京城,还给他升官了。

赵玄祐推辞道:“臣从未做过文官,能领郎中的差事已是天恩浩荡。”

皇帝笑了笑,“你是没做过文官,可你不比朝中任何一个文官差,行了,谢恩退下吧。”

“臣领旨谢恩。”

赵玄祐恭敬退下,既有皇帝口谕,小太监领着他便去内务府领赏赐。

到了内务府,因着皇帝说了让赵玄祐自己挑,管事太监奉诏行事,全都拿出来让赵玄祐自己挑。

赵玄祐对衣饰一向不太注意,先拿了两匹稳重的颜色留给祖母,剩下三匹都选的鲜艳夺目的,正欲离开,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犀利傲慢的声音。

“妆花缎总共才来了二十匹,你是什么人?居然取走这么多?”

“奴才参见宜安殿下。”内务府的太监们齐齐跪地行礼。

原来是宜安公主来了。

赵玄祐转过身,拱手施礼:“臣赵玄祐拜见宜安殿下。”

“赵玄祐?”宜安公主听着他自报家门,秀眉微蹙。

她上月刚满十七,鹅蛋脸面,柳叶弯眉,原是生得娇俏可人。只她天生尊贵,又得帝后喜爱,生性骄纵,时常横目视人,看着并不和气。

“是。”赵玄祐不疾不徐道。

“这名字倒是挺耳熟的。”

见她想不出来,旁边小太监适时提醒道:“这位是靖远侯府世子,陛下今日钦点的中书省参军赵大人。”

“靖远侯府?”宜安公主眸中忽然有了亮光,“哦,你是崔夷初的……如意郎君吧?”

“夷初正是微臣的夫人。”

宜安公主刹那间对他起了浓浓的兴致,抬眼细细打量起来。

见他身姿颀长,风仪俊整,俊目幽深泓邃,又兼具几分清举气度,宜安公主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你可知道崔夷初从前是我的伴读?”

“臣知道。”

去年赵玄祐和崔夷初成婚的时候,宜安公主遣人送了贺礼,底下人来给赵玄祐回过。

不过,他以为,夫人给公主做伴读,想来两人关系密切,但听公主的口气,似乎并不喜欢夫人,甚至,还有些敌意。

他想起了叶莫琀对他说宫中有不利于夫人的流言。

心里想了这么多,面上却是平淡无波,只恭敬回道:“是。”

“回公主殿下,”内务府太监道,“陛下重赏了世子,正在领赏呢。”

“我说谁那么大手笔,一次拿那么多妆花缎走,原来是父皇,”宜安公主终于收回了目光,说话间走上前翻看起赵玄祐挑的那五匹妆花缎。

先是给叶老太君挑的莲青和秋香,再是给崔夷初挑的水绿、鹅黄和杏红。

宜安公主笑道:“这三匹都是给崔夷初的?”

“是。”

“难得父皇赏赐,世子竟然自己一匹都不留,当真是心疼媳妇的。”

赵玄祐神情淡淡:“公主谬赞了。”

宜安公主自是看出他的情绪,却不以为然,依旧说道:“母后今日也赐了我一匹,我原想着拿一匹鹅黄色的,可这最后一匹竟被你拿走了。”

“公主请便。”

听着赵玄祐清冷果断的语声,宜安公主眸中的玩味更浓:“多谢世子承让,我瞧着正好那匹石青的缎子也不错,世子拿回去给自己做一身新衣。”

“多谢公主,微臣告退。”

赵玄祐话语简短,行礼告退后,旁边的太监忙把他挑的五匹缎子抱起来,送他出宫。

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宜安公主撇了撇嘴,轻轻“嗤”了一声。

旁边宫女忙把她要的那一匹鹅黄色缎子抱起来,小声道:“公主,可以回宫了。”


偏偏——

“倒是提醒我了,”听到这句话,周妈妈眼睛一亮,以为自己得了生机,然而赵玄祐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彻底绝望,“若是直接打发了,旁人只会以为我对岳父岳母有所不满,宋管家。”

“在。”

“绑了这婆子,带上人证物证,送去官府。”

送、送官府?

周妈妈在刹那间面如死灰。

便是此刻赵玄祐将她撵出府去,晚上崔夷初回来了也能设法转圜,就算往后不能留在侯府做事,也能回公府谋一份差事。

再不济,还有开着酒楼的儿子呢……

可赵玄祐要送她去官府……不但她黑吃侯府银两的事情会被定罪,连儿子也会受到牵连……

“世……”

泓晖堂外的护卫都是赵玄祐从军中带回来的,个个身手敏捷,武艺不凡。

有赵玄祐发话,当即上前将周妈妈拿下,捆了去送官。

另外两个跟随周妈妈来的婆子见到府里最威风的周妈妈片刻间便成了阶下囚,一时间也反应不过来。

不过赵玄祐要处置的只有周妈妈一人,并未牵连其他。

“都下去吧。”赵玄祐的目光飞快在玉萦身上扫过,丢下这几个字,转身进了书房。

玉萦秀眉一动,默默站了起身。

今日之事完全出乎玉萦的意料,当然,是往好的方面去了。

周妈妈居然不只是被赶出府,而是被送去官府。

崔夷初嫁到公府一年,周妈妈少说也黑吃了几百两银子。

听赵玄祐的意思,宋管家早已经搜集了人证物证,官府一定会重判,周妈妈不死也会掉层皮。

想到前世自己在产后被活活捂死的情景,玉萦觉得周妈妈这结局不算凄惨。

不过……这只是个开始。

走出泓晖堂,见那两个跟着周妈妈过来的婆子被吓得身如抖筛,玉萦低声道:“世子对周妈妈下手这样狠,怕是夫人回来也没什么用,往后还是小心行事,毕竟,这个侯府姓赵。”

丢下这句话,玉萦径直回了花房。

花房的管事婆子见玉萦回来,顿时蹙眉。

刚才周妈妈过来询问时,她已经知道玉萦并非是奉夫人的命令搬花,此刻见玉萦独自回来,不禁迷惑问道:“玉萦,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居然假传夫人的命令搬走那么多花?犯下这么大的事,我可护不住你。”

这管事婆子是侯府老人,行事还算公允。

在她看来,玉萦使计策偷偷跑去泓晖堂,显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对世子有所图谋。既然被周妈妈抓到,一定不会放过。

玉萦认真摆弄着眼前的那盆茉莉,头也不抬地说:“谁说我假传夫人的命令了?”

听到这回答,管事婆子愈发疑惑地看着玉萦。

刚才周妈妈听到她说玉萦去了泓晖堂,可是气势汹汹地冲出去了,怎么玉萦跟没事儿人一样回来了?莫非两人没遇上?

还没仔细问话,外头匆匆跑进来一个媳妇,嘴里念叨着:“府里出大事了。”

“能出什么大事?”

“周妈妈……周妈妈叫人给绑了送官府去啦。”

“她?送官府?”周妈妈可是世子夫人最倚重的人,谁能绑她送去官府,除非……

管事婆子的眸光落在玉萦身上。

玉萦抬眼,牵了牵嘴角,淡然道:“既是送去官府,怕是犯了大事吧。”

那媳妇唾沫星子横飞:“是啊,说是周妈妈借着管事的便利侵吞了府里许多银子。”

“这……周妈妈可都是奉世子夫人之命管事呢……”


崔夷初尚不知赵玄祐之前见过玉萦,以为瞥了一眼便印象如此深刻,心中没来由的发慌。

“像吗?”她下意识反问。

她选中玉萦的原因就是两人面容有些相似,但听到赵玄祐这样说,心中本能地生出不齿。

一个卑贱的丫鬟,哪里配与她相提并论?

一瞬间,眸中的冷意和反感难以抑制,赵玄祐甚是敏锐,留意到了她的眼神,有些诧异她脸上出现这种表情,一时没有言语。

崔夷初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强压下心头的不满,恢复了往常的端庄温婉。

“当初只觉得这丫头合眼缘就留在院子里打理花草,没想那么多,真的像吗?”

她故作大方地仰起脸,似让赵玄祐做个对比。

赵玄祐看着她那张清雅的芙蓉面,忽而心中一动。

若是两人在帐中鸳鸯交颈时说起这事,她应该不是这样的反应,定会说几句让他忍俊不禁的俏皮话。

现在想来,玉萦眼角眉梢的绰约风情,更像夫人在夜里鲜活的模样。

“不像。”

赵玄祐有些无趣,丢下这两个字,便站了起来。

君臣有别,他得尽快出发去城门口等候平王。

崔夷初送了他出了流芳馆,等着赵玄祐走远了,脸色瞬间垮了下来。

“夫人不必担忧,”宝珠知道她是因为玉萦被世子撞见的事情生气,扶着她回到屋里,只劝道,“世子出来的时候,玉萦已经在廊下了,倘若那元青早来一步,被世子撞见玉萦在屋里,那才糟糕。”

崔夷初何尝不知。

可赵玄祐只是瞥了玉萦一眼,便留下印象,怎能叫她不生气?

“玉萦呢?”

“回耳房了,奴婢提醒她不许再出来。”

千算万算,居然让赵玄祐看见了玉萦,完美无缺的计划现在有了一个破绽。

崔夷初深吸了一口气,逼自己冷静下来,很快有了决断:“世子既然见了她,往后没有躲着的必要了。”

赵玄祐见过了玉萦,留意了她,且知道她是花房丫鬟,倘若一直把她藏在流芳馆里,只会惹人怀疑。

流芳馆里大多是兴国公府跟过来的陪房,可侯府里下人大多还是原来的老人,小心行事为妙。

“往后就打发玉萦回花房做事?”

“白天让她去花房干活儿,晚上还是在这边听差。”

崔夷初不想多见到玉萦。

花房位置偏僻,眼不见为净。

宝珠得了命令,径直去耳房把玉萦喊了出来,命她回花房做事。

终于可以离开流芳馆了……

玉萦闻言大喜,面上却一副担忧的模样:“夫人要赶我走吗?宝珠姐姐,那我抬通房的事……”

“嘘!”宝珠赶紧捂住她的嘴,“不许乱说,当初你爬床坏了侯府的规矩,多亏夫人宽厚才容留你,这事千万别张扬出去,等到世子想要通房的时候,夫人会举荐你。”

玉萦点了点头,只是眼中还有些不甘。

宝珠松开手,眸光里颇有些嫌弃,眼皮子这么浅,活该被夫人算计。

“回花房,老实做事,别跟旁人东拉西扯的。”

“那我夜里还住流芳馆这边吗?”

“当然。”

玉萦一扫脸上的忧色,重新笑了起来,朝宝珠福了一福,高高兴兴地朝花房走去。

她可不是装的。

关在耳房里,简直如同软禁一般,想走出流芳馆都困难。

今日意外撞见了赵玄祐,竟有这般意外之喜。

看样子老天爷都在帮她。

宝珠回到正屋,见崔夷初心不在焉地在抚琴,上前道:“已经打发玉萦去花房了。”

为了讨崔夷初欢心,宝珠嫌恶道:“她还有脸追问什么时候能抬通房。”

“哼,”崔夷初冷笑,“自有她风光的时候。”

周妈妈这会儿过来当差了,听出些端倪,忍不住道:“夫人,世子见过玉萦了吗?”

崔夷初“嗯”了一声,表情几多不甘。

周妈妈道:“那得防着点啊,如今她在世子跟前开了脸,难保不会心比天高,自己舔着脸去世子那边邀宠献媚。”

“应该没那个胆子吧。”宝珠想了想,“夫人是内宅主母,只要夫人不答应,世子不会收她。”

崔夷初听着她们的话,却是陷入沉思。

是该防着点,可她要防着的,并非是玉萦去邀宠献媚,而是她的肚子。

倘若一直没有身孕,该怎么办?

-

离开流芳馆的玉萦,这几日过得还算舒心。

赵玄祐不在京城,没有宝珠宝钏的监视,只在花间忙碌,仿佛又回到了从前的简单日子。

当然,活了两世,单纯早已不复在。

玉萦手中能打的牌实在太少了,连陈大牛会不会真的为她办事,也不太确信。

等到了约定的第五日,有婆子过来传话,说有她的同乡来找,心中的巨石才终于落地。

玉萦匆匆赶往角门,厨房采买的人此刻正在卸货,一筐一筐新鲜的蔬果抬进侯府。

“玉萦!”陈大牛一见到她,欢喜地朝她挥手。

侯府的规矩算不得森严,仆婢的亲眷登门,禀明了管家便可在角门相见,只是不能久留,不能走远。

玉萦环顾四周,见没什么人留意他们,拉着陈大牛走到巷子对面。

“我要的东西,买到了吗?”

“买到了,在明安堂买的。”陈大牛把一包丸药递给玉萦,玉萦忙藏在袖中。

明安堂是京城里的老字号医馆,卖的丸药应该没什么问题。

“玉萦,你为啥要吃这个呀?”

“不是我要,是府中一位姐妹。”

玉萦随便找了个托词,陈大牛也没追问,只是看他表情,不像是信了。

“我娘怎么样了?”

“还是老样子,一直昏迷,要给她请大夫吗?”

“再等等。”玉萦手中那二两银子,可不够请名医的,只能委屈娘亲再等等,“大牛哥,有件事,非常重要,你得尽快去办。”

“什么事?”

说到要紧处,玉萦左右张望了一番,确定没有人在看这边,这才压低了声音道:“想办法跟兴国公府的下人攀扯点关系,套套近乎。”

兴国公府,正是崔夷初的娘家。

“这……”陈大牛一个码头苦力,一听要跟公府攀关系,顿时面露苦涩。

宰相门前七品官,公府的下人那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哪里巴结得上?

玉萦却替他想了路子:“你力气大,能干活儿,只管去公府问问需不需要人做短工的,给门房递点钱,说你肯拿少一点的工钱,他们会用你的。”

在侯府做了一年多,玉萦多少知道这些高门豪奴的做派。

公侯之家人多、开销大,一年下来宴饮不断,经常请短工干粗重活儿。

支出的工钱都是固定的,陈大牛自己肯拿得少一些,管事的便能吃下这一份钱,只要门房肯引荐,即便陈大牛面生,管事们也肯让他做事。

崔夷初失身的事,兴国公夫妇定然是竭尽全力隐瞒。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一定会有风言风语。

玉萦确定崔夷初早已失身,并且不能生育,她要打听的就是这风言风语。

也不知道,这奸夫究竟是谁。


走出内务府,远远地还能看见赵玄祐的背影。

宫女道:“没想到这位世子看着比京城里其他公侯之家的公子强许多。”

“可不是么?原本以为崔夷初走投无路,只能嫁个大几岁的粗鄙武夫,谁知竟是这样的人。”

宜安公主是天之骄女,惯素眼高于顶,遇到赵玄祐,亦不禁起了波澜。

俊逸出尘,文武兼修,不卑不亢,气度斐然,还深得父皇喜欢,一回京就升官不说,还安排在中书省这样机要衙门当差,显然有重用提拔之意。

她至今没指婚,便是一直没有相中的人选。

若早知靖远侯世子是这样的人物……

“真是便宜那贱人了。”

宫女见她生气,小声道:“她是拣了天大的便宜,靖远侯世子可是倒了大霉。”

宜安公主无奈点了点头,又横了宫女一眼,轻蔑道:“母后说了,此事休要再提,仔细你的脑袋。”

“奴婢知罪。”

*

马车辘辘,赵玄祐倚窗而坐,看着窗外的街市,心绪颇不宁静。

最初从叶莫琀那里听说说宫中有不利于崔夷初的流言时,他并未在意。

崔夷初品貌俱佳,高贵清雅,惹人非议在情理之中。

但她在宫中是宜安公主的伴读,即便有流言,宜安公主应是最了解她的为人吗?怎么会对她那般轻蔑态度?

夫人平常固然有些冷淡疏离,但夜里卸下一切防备后的她温柔可心,任谁都不会不喜欢她。

宜安公主既与她相识多年,怎会不知道她的性情?

那日叶莫琀的原话是,皇后不喜崔夷初,不仅不让她嫁入皇家,还不让她继续做公主伴读。

当时他以为,这一定是空穴来风,但与宜安公主言谈过后,以公主对崔夷初的态度,显然传言并非虚妄。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夫人被皇后和公主视为眼中钉?

赵玄祐在战场上从未有过犹豫,此时却举棋不定。

有心回府向崔夷初问个明白,又觉得因为旁人的态度去问,会损伤夫妻情分。

想到两人在锦帐中的浓情蜜意,赵玄祐终归不忍。

思忖再三,他终归压下了这个念头。

马车停在侯府前,他还没进门,便见宋管家匆匆而来。

“何事?”

“刚才官府那边来人了,说是周妈妈死在牢里了。”

死了?

周妈妈私吞的银子数目虽大,但罪不至死。

“怎么死的?”

宋管家迟疑片刻,缓声道:“说是先前兴国公府派人去牢里探望过,知府想着公府是爷的亲家,便把周妈妈的死记了个畏罪自杀。”

赵玄祐立即想起昨晚她劝自己给周妈妈灭口的事。

“夫人早上派人出门了吗?”

“崔荣一大早就去过流芳馆,尔后就套车出府了。”

崔荣是崔夷初的陪房,有自己的马车,平常帮崔夷初跑腿不需要经过公府的应允,不过马厩和门房都属于前院,崔荣走动,宋管家这边也能留意到。

是她让公府去下手的吗?

赵玄祐眸色微冷。

或许,夫人真的有许多他不知道的事。

他一言不发,重新上了马车,命马夫前往安宁侯府。

叶莫琀最好呼朋唤友,见赵玄祐来了,没留意他的神色,又喊了几个朋友。

因着赵玄祐今日获封了四品京官,又在中书省这样的衙门,他帮他庆贺一番,遂包了一条画舫游湖,请了京城最有名的歌姬来唱曲,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赵玄祐坐在花丛中,始终心不在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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