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岁岁君潜的其他类型小说《福运崽崽三岁半,满朝文武排队宠!岁岁君潜最新章节》,由网络作家“雨山肆”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听到沈蕴文的咳嗽声,几人同时转过脸。枕上,刚刚还在昏迷的少年,鸦羽般的长睫毛轻轻颤了颤,缓缓地睁开眼睛。“公子!”周砚书大喜。松开岁岁,他转身奔到床侧,扶住沈蕴文的手臂。“您怎么样?”太医眼看着沈蕴文清醒,也是暗自吃惊。刚刚沈蕴文脉象大乱,应该元气大伤才对,怎么会这么快就醒了?“本官来看看。”太医急步走过来,将脉枕放到沈蕴文腕下,重新将手指放上他的脉搏。少年人的脉搏还有些虚弱,不过脉象已经恢复平稳。比起刚刚昏迷时,脉搏明显有力不少。“太医,沈公子怎么了?”清荷紧张询问。“真是奇了。”太医收回手指,脸上满是不敢相信的神色,“沈公子脉象平稳不少,已无性命之忧。”沈蕴文轻喘口气,一脸感激:“多谢先生救护。”“沈公子可别这么说。”太医一脸惭...
《福运崽崽三岁半,满朝文武排队宠!岁岁君潜最新章节》精彩片段
听到沈蕴文的咳嗽声,几人同时转过脸。
枕上,刚刚还在昏迷的少年,鸦羽般的长睫毛轻轻颤了颤,缓缓地睁开眼睛。
“公子!”
周砚书大喜。
松开岁岁,他转身奔到床侧,扶住沈蕴文的手臂。
“您怎么样?”
太医眼看着沈蕴文清醒,也是暗自吃惊。
刚刚沈蕴文脉象大乱,应该元气大伤才对,怎么会这么快就醒了?
“本官来看看。”
太医急步走过来,将脉枕放到沈蕴文腕下,重新将手指放上他的脉搏。
少年人的脉搏还有些虚弱,不过脉象已经恢复平稳。
比起刚刚昏迷时,脉搏明显有力不少。
“太医,沈公子怎么了?”清荷紧张询问。
“真是奇了。”太医收回手指,脸上满是不敢相信的神色,“沈公子脉象平稳不少,已无性命之忧。”
沈蕴文轻喘口气,一脸感激:“多谢先生救护。”
“沈公子可别这么说。”太医一脸惭愧地摇摇头,“刚刚救下您的可不是本官。”
沈蕴文微愕:“那是......”
“当然是我们的小福星岁岁。”清荷笑道。
岁岁?!
沈蕴文惊讶地转过脸。
其他几人的目光,同时落在岁岁身上。
被众人看得有点不好意思,小家伙红着小脸,垂下长睫毛。
“不是岁岁救了哥哥,是灵芝救了哥哥。”
“岁岁就别谦虚了。”清荷笑着扶住小家伙肩膀,“金灵芝再厉害,要是没有岁岁,我们也不知道怎么用。更何况,金灵芝也是岁岁拿来的不是?”
小家伙抿抿小嘴,露出一个可爱的笑脸。
“哥哥没事,岁岁就放心了。”
看着小家伙天真无邪的笑脸,周砚书一阵内疚。
小姑娘可是公子的救命恩人,他刚刚怎么能那么对她?
走到岁岁面前,他一脸郑重地挑起袍摆,跪到岁岁面前。
“刚刚都是砚书太鲁莽,请岁岁原谅。”
小家伙看他突然跪下,吓了一跳,忙着拉住周砚青的胳膊。
“哥哥快起来,地上又凉又硬,你的膝盖会疼的。”
周砚书认认真真给她磕个头,重新站起身。
“岁岁救下我家公子,就是砚书的恩人,以后有什么用得着我周砚书的地方,你一句话,砚书赴汤蹈火,两肋插刀......”
“不行不行!”岁岁忙着摆摆小手,“哥哥要把自己扎死,岁岁可救不了你。”
一句话,把大家都逗乐了。
太医轻轻咳嗽一声,走到岁岁面前,虚心请教。
“请问岁岁小姑娘,你连脉都没诊,怎么知道沈公子需要强补才能起死回生?”
学医多年,医书他不知道看过多少。
这样使用灵芝的法子,太医也是头一回见到。
小家伙眨眨大眼睛,一脸迷茫。
“什么叫强补啊?”
太医:......
连强补都不知道,她就能治病救人。
难道,这就是所谓天才?
活了大半辈子,习医多年,医术竟然比不上一个几岁的小娃娃。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太医心中五味杂陈,嘴上却依旧是态度恭敬。
“依你之见,沈公子的病,后面该如何治疗?”
小家伙想都没想:“每天吃金灵芝,连吃一个月,大哥哥就会好的。”
“太好了。”周砚书一脸喜色,“那咱们就吃它两个月。”
“还两个月?”太医都要哭了,“这金灵芝可是稀世灵植,医书记载,十年方长一寸,百年才能长成岁岁这么大的一块。”
“那......”周砚青咬着后牙,“只要能将公子的病治好,我镇北侯府花多少钱也在所不惜。”
“金灵芝向来有价无市,宫里也不过只有两三片藏药而已。”太医一脸愁容,“照岁岁这个用法,至少需要十几片才够。”
众人都是一怔。
“诸位不用担心。”沈蕴文靠在枕头上,喘了口气,“蕴文这条命已经保住,以后慢慢调养就是。”
几个大人都是沉默着没出声。
沈蕴文现在只是勉强逃过一劫,如果没有灵芝维系,身体怎么能恢复如初。
刚刚大家说的话,岁岁其实也没听明白多少。
只是听懂“银子”之类的关键词。
以前在道观的时候,她也跟着师父下山采买过,知道银子的意义。
只当沈蕴文是担心自己没钱,她迈步走到沈蕴文床侧。
“大哥哥不用担心,岁岁不收你的银子。”
小家伙唇角一弯,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
“哥哥吃多少,岁岁就帮你种多少。”
太医:!!!
种?
那可是稀世灵植,怎么到这小娃娃嘴里,就跟地里的大白菜似的。
沈蕴文没有习过医术,从太医刚刚的话中,也明白金灵芝的珍贵。
十年才能长一寸。
就算她真的会种,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种够他需要的份量?
注视着小家伙含笑的大眼睛,沈蕴文心中一阵感动。
不想伤到小家伙的一份心意,他虚弱地回她一个笑脸。
“那哥哥就麻烦岁岁了。”
太医叹了口气,还要再说什么。
窗外,小太监尖细的声音,从院门的方向传过来。
“皇后娘娘驾到。”
“完了完了!”周砚书紧张地皱起眉,“一定是德秀公主告状,皇后娘娘来找麻烦了。”
“砚书......”沈蕴文喘了口气,强撑着手臂吃力地直起身,“扶......扶我起来!”
岁岁只是一个小宫女,在皇后娘娘的眼睛里,怕是还不如皇宫屋脊上的一片瓦重要。小家伙是他的救命恩人。
无论如何,他也不能让皇后伤害这孩子。
当事人岁岁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马上就要降临。
看沈蕴文想要起身,她伸过小手按住沈蕴文的肩膀。
“哥哥病还没好,不能乱动。”
“是啊,沈公子,您现在万万不能动啊!”太医也道。
“哥哥没事,岁岁......别......担心。”
沈蕴文安慰地小家伙她一笑,抬脸看向清荷。
“清荷姑娘,快......快把岁岁藏起来。”
“沈公子......”清荷一怔,“这是何意?”
“刚刚在花园,岁岁为了救白猫,冲撞了德秀公主。皇后娘娘现在过来,肯定是来找她麻烦的。”周砚青急急解释道。
清荷脸色一白。
岁岁原本就是来历不明,被君潜私藏在宫里。
现在又冲撞德秀公主,若是让皇后娘娘看到她,肯定是小命难保。
“来,岁岁,快跟清荷姑姑走!”
清荷一把拉住小家伙手掌,急匆匆牵着她跑向房门。
嘭!
紧闭的木门被人用力推开。
看到站在门口的周嬷嬷,清荷忙着将岁岁推到自己身后挡住,向周嬷嬷屈膝福了福身。
“奴婢见过周嬷嬷。”
站在门口的周嬷嬷,仰着下巴,琚傲地甩了甩手中丝帕。
三白眼转了转,目光扫过清荷。
落在她身后露出来的半边小小身影,阴阴一笑。
“皇后娘娘亲临落星殿,清荷姑娘身为掌事宫女不出来接驾,这么慌慌张张的这是要去哪儿啊?”
看周嬷嬷盯着岁岁,清荷伸手将小家伙向后面推了推。
“小宫女不懂规矩,清荷担心她冲撞到皇后和嬷嬷,所以想带她出去。”
“哟,这是什么人,还要清荷姑娘这么护着?”周嬷嬷抬抬下巴,“让开,让老奴也瞧瞧。”
“嬷嬷说笑了。”清荷赔个笑脸,“一个刚入宫的小丫头,哪里入得了嬷嬷法眼。”
“清荷姑娘这么护着她,怕是她做过什么错事吧?”
周嬷嬷一把抓住清荷的胳膊,将她甩到一边。
看到怯生生站在后面的岁岁,周嬷嬷微微一怔。
她可不记得落星殿里,有这么小的宫女。
上下打量岁岁一眼,周嬷嬷小眼睛一眯。
“这小蹄子哪来的?”
噗——
听到小家伙那句“滴水之人,永结同心”,几个侍卫实在忍不住,当场笑喷。
君潜俊脸一黑。
岁岁眨眨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狐疑地看看众人,目光怯生生落在君潜身上。
“神仙哥哥,岁岁......说错话了吗?
“岁岁,应该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永禄小声提醒,一对眼睛担心地看向自家小主子。
这位的脾气可一向是反复无常,万一惹恼可就麻烦了。
生怕自家主子翻脸,长禄主动帮小姑娘求情。
“殿下,孩子还小不懂事,绝不是轻薄您,您别生气。”
岁岁知道自己说错,嫩白的小脸也烧起来。
耷拉着小脑袋,两只小手背到身后,穿着小布鞋的脚,不好意思地铲着草地。
“对不起,神仙哥哥,师父教的成语太多,我背串了。不过......”
她重新抬起脸,语气郑重。
“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
君潜扫一眼小家伙,俊脸上依旧是一脸淡漠。
“长禄,你带两个人,将这小东西送回道观。其他人,随本王回行宫。”
小东西?
是说她吗?
岁岁眨眨大眼睛,一本正经地纠正。
“神仙哥哥,我不是东西,我是人。”
几个侍卫再次捧腹,这次连长禄也没忍住轻笑出声。
君潜唇角一抽,努力咬着牙,控制住脸部表情。
“长禄,还愣着干什么?”
心疼岁岁年幼,又刚刚落过水,他主动在她身前蹲下身。
“山路不好走,来,长禄哥哥背你回去好不好?”
“不行不行。”岁岁后退两步,连连摆着小手,“岁岁自己可以走,要是把哥哥衣服弄湿,哥哥会生病......”
话未说完,她自己反倒重重打个喷嚏。
君潜转过脸,视线落在那湿漉漉小小的一团。
眉,拧紧。
这时,岁岁的视线也移过来。
目光落在君潜的湿衣服,小家伙软软开口。
“哥哥全身都湿了,吹风会冻坏的,跟岁岁回道观换身干衣服吧?”
午后阳光里,小家伙瞳仁晶莹,干净得不染半点杂质,满满的都是关切之情。
自己还顾不过来,还有心思担心他?
君潜冷着脸:“本王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风从山谷吹过来,湿透的衣服瞬间打透。
岁岁缩起身打个寒战,吸吸酸疼的小鼻子。
“神仙哥哥,快走吧,要不然你会得风寒的。”
师父说过,风寒可是很厉害的病。
严重的话可是会死人的。
对上小家伙水晶般的眼睛,一向冷漠的少年,莫名心头一软。
取出马鞍一侧袋子里,西域进贡的华毯,他上前一步。
两手展开毯子,一合,用毯子将岁岁紧紧裹住。
毯子太大,人又太小。
偏偏君潜又是从小被人伺候大的,并不擅长这些。
小奶团子当场被裹成毛粽子,头脸都被遮得严严实实。
长禄:......
主子这是生气了,要把孩子闷死。
“殿下!”长禄急得扑通一声跪到草地上,俯下身子,“岁岁还是孩子不懂事,殿下手下留情。”
一众侍卫也是齐齐跪下。
“殿下留情。”
“聒噪。”
君潜冷哼一声,抱住“毛粽子”飞身而起,重新落回马背。
被裹在毛粽子的岁岁,大虫子似的扭扭身子,从毛粽子里挤出小脑袋。
她毕竟小人,只把“聒噪”听成“锅灶”。
“我们道观里有锅,也有灶,神仙哥哥是饿了吗,岁岁给你煮地瓜吃好不好?”
君潜:......
看到马侧,跪伏在地上的长禄和众侍卫,小家伙疑惑地眨眨大眼睛。
“你们都趴在地上干什么,是有大蚂蚱吗?”
长禄、众侍卫:......
“驾!”
君潜轻夹马腹,乌龙驹稳稳奔上崎岖的山路。
殿下不是要杀人,是要送人?
长禄和众侍卫同时抬起脸,互相看看,下意识地抬脸看看天空。
太阳也没从西边出来,今儿这位小爷怎么突然发善心了?
马背上。
岁岁转过小脑袋,注意到少年人脸上还挂着水。
她伸过小手,轻轻帮他抹掉脸上的水。
看小东西伸过手掌,君潜本能想要躲闪。
晚了。
小家伙暖暖软软的小手,柔柔地滑过面颊。
君潜微怔。
注意到他的皮肤有点凉,岁岁只当他是寒冷。
伸过小胳膊,紧紧搂住少年的颈。
“神仙哥哥是不是冷,岁岁帮你暖暖。”
软软一团,贴上胸口。
君潜:......
身体瞬间绷紧,君潜不自在地咳嗽一声。
“放开本王。”
只当他是怕她冷,岁岁笑着将手臂收紧。
“没事的,岁岁给哥哥暖暖,哥哥就不冷了。”
她冬天怕冷,道长师父就是这样搂着她的。
君潜呆怔片刻,猛地回过神来。
抬起右手,连人带毯子一起,将小家伙从面前拉开。
岁岁没有防备,身子一晃,差点被他摔下马背。
眼看着她要掉下去,君潜本能地伸过手臂,将她拉回来搂紧。
小小软软的身体重新贴到胸口,淡淡香味入鼻。
淡淡的药香,还带着仿佛莲花般的清洌甜香。
那味道,让君潜情不自禁地想到母亲。
他的母妃贤妃曾是宫中医女,哪怕封妃之后依旧喜欢种植药草。
其他宫嫔喜欢牡丹、玫瑰,母妃却最喜欢莲花。
君潜儿时最温暖的记忆,便是母亲身上混着莲花味的药香。
有多久,没有闻到这样的味道了?
轻轻嗅了嗅怀中小姑娘的气息,君潜缓缓地收紧手臂,将那软软小小的一团抱紧。
长禄带着侍卫们,骑上马追过来,护卫在二人身后。
一队人马很快消失在山路拐角。
与此同时。
山谷另一侧。
趴在路边山坡的婉婉,小心地扒开野草,看向远处的官道。
远处官道上,烟尘飞腾,一队黑甲骑兵正急奔过来。
迎风招展的墨色大旗上,金线绣成的篆体“沈”字,阳光下闪闪发光。
为首的枣红马上,端坐着一位中年男子。
黑衣墨甲,腰上挂着一柄宽刃大剑,面相俊美中透着逼人的英气。
认出来人就是镇北侯沈怀瑾,婉婉的心激动地狂跳起来。
故意将梳得整齐的头发拉散,将玉佩从衣领里拉出来。
婉婉扒开野草,小跑两步,假装着慌张的样子,扑摔在官道上,嘤嘤嘤地哭起来。
“吁——”
骑在马上的镇北侯沈怀瑾,急急勒住战马。
飞身跳下马背,将摔倒的孩子扶起来。
“小姑娘,没事吧?”
生怕对方注意不到玉佩,婉婉抬手理开乱发。
“哎哟......好疼!”
目光触到她胸口处垂着的玉佩,沈怀瑾呼吸一窒。
这不是自家女儿的玉佩吗?
将玉佩捧到眼前,他仔细查看。
手中玉佩不过成年人拇指大小,雕刻成平安锁样式,下面则是一朵精致的莲花图案。
与当年女儿走丢时所戴,一模一样。
沈怀瑾两只大手,紧紧抓住婉婉的胳膊。
“说,你这玉佩从何处来的?”
“师父捡到我的时候,玉佩就在我身上,师父说这是我爹娘留给我的。”
“那......”沈怀瑾紧张的声音都在发颤,“你师父是什么时候捡到你的?”
“师父三年前捡到我,师父说,那时候刚过完元宵节。”
难道,她就是自家走丢的小女儿?
事关重大,沈怀瑾不敢贸然相认。
仔细打量小姑娘片刻,他的目光落在婉婉的右臂。
他记得很清楚,女儿生于夏时,右臂上有一个莲花形状的红色胎记。
当时,他和妻子都是十分惊奇。
这也是为女儿做平安锁的时候,在上面雕刻一朵莲花的原因。
如果这孩子的手臂上也有胎记,她一定就是他的女儿。
深吸口气,沈怀瑾伸手扶住婉婉的胳膊,缓缓地推起她的衣袖。
长禄从身上取出火折子,拿过桌上的半截蜡烛头点亮,捧到君潜身侧。
“殿下,怎么了?”
接过他手中蜡烛,君潜仔细照照书架边的椅子上。
大殿内光线昏暗,借着烛光,可以清楚地看到,椅子上有两个小小的脚印。
看大小就可以判断出,那是一对孩子的脚。
君潜皱了皱眉,直起身将蜡烛凑近放木盒的书架。
书架上方落着一层厚厚的灰尘,靠近木盒的位置,有一个小小的手掌印。
应该是有人踩着椅子,扶着木架留下的。
“这......”长禄看在眼里,一惊,“难道岁岁的玉佩是被人偷走的?”
“这么小的脚印和手掌,肯定是小孩子留下的。”君潜道。
长禄一脸气愤,“难道岁岁的小师姐一直没回来,岁岁的玉佩肯定是被她偷走的。”
君潜皱眉深思片刻,转过脸。
“再仔细找找,以防万一。”
长禄答应一声,仔细将大殿里里外外全部找一遍,并没有任何收获。
这时,几个侍卫也先后回来,同样也没有任何发现。
长禄拍拍身上沾到的灰尘,想到还在行宫里等消息的岁岁,脸上满是无奈和心疼。
“要是岁岁知道玉佩丢了,不知道会多难过。”
君潜站在大殿台阶上,拧着眉注视着面前茫茫的山野,捏着蜡烛的手指缓缓收紧。
啪!
蜡烛硬生生被他捏碎,断成两截。
长禄看在眼里,轻轻叹了口气,看看远处的天色。
“殿下,咱们还是先回行宫吧,若是您再误了晚课,皇上又是生气了。”
将手中蜡烛丢在地上,君潜皱眉迈下台阶。
“回行宫。”
一行人重新回到落星殿时,已经是午后。
岁岁刚好睡醒一觉,正揉着眼睛从房间出来。
看到君潜,她眼中一亮,激动地迈着小短腿跑过来。
“神仙哥哥,找到岁岁的玉佩没有?”
清荷听到声音,也是快步从大殿迎出来。
对上小家伙满是希翼的眼睛,君潜一时语塞。
“这......”
蹲下身,他抬手扶住小家伙的胳膊。
“对不起岁岁,哥哥没有找到玉佩。”
大眼睛暗下去,小家伙垂头丧气地耷拉下小脑袋。
“神仙哥哥,岁岁是不是永远也找不到爹娘,回不了家了?”
一想到以后,她只能一个人在道观,小家伙又是害怕又是难过。
清荷和长禄站在旁边,都是一脸心疼。
君潜伸过手掌,捧起小家伙的小脸。
“以后,岁岁就跟着哥哥,好不好?”
岁岁抬起脸,用小手背蹭蹭酸疼的鼻子。
“真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哥哥和岁岁永远在一起。”
少年人声音低沉,恍若发誓。
“以后,哥哥在哪里,岁岁就在哪里,哥哥的家就是岁岁的家!”
小家伙眼圈还红着,一对大眼睛却重新亮起来。
喉咙里堵得慌,眼睛又酸又疼。
生怕君潜生气,小家伙强忍着没敢哭,用力点头。
将小家伙的表情看在眼里,君潜拧起眉。
“你是不是想哭?”
小家伙生怕惹他生气,忙着摇头。
“岁岁不......不哭,神仙哥哥别......别生气好不好?”
伸手将小家伙搂到怀里,少年人声音低哑。
“想哭就哭,不用忍着。”
“神仙哥哥!”
小家伙再也忍不住,小手紧搂住他的颈,眼泪滚下来,将君潜的衣领都打湿。
“岁岁想和哥哥在一起,岁岁不想一个人......回......回道观,岁岁......害......害怕。”
将小家伙搂紧,君潜抬起手掌按住她的小脑袋。
“哥哥发誓,再不会让岁岁一个人。”
长禄站在旁边,悄悄抬起衣袖,抹一把脸。
清荷也是双目通红,用袖子拭拭眼角,她重新露出笑容。
“奴婢已经让人准备好晚膳,殿下先和岁岁用晚膳吧?”
君潜将小家伙扶正,取出手帕帮岁岁擦掉脸上的泪痕。
“岁岁,饿不饿?”
小家伙是孩子心性,心情很快明艳起来,弯着唇角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走,吃饭去!”
牵住她的小手,君潜迈步走进大殿。
清荷和长禄忙着伺候着二人吃饭,看着小家伙开心吃饭的样子,清荷的眉却是微微皱紧。
若君潜只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收留岁岁不过就是小事。
可惜,他是皇子。
皇宫里,想要留下一个孩子,哪有这么简单。
二人一起吃过晚饭,长禄帮君潜准备好上晚课用的书本笔墨,两人一起离开。
岁岁惦记着沈蕴文要用的金灵芝,只说是累了要睡觉。
小孩子睡得多,清荷也没多想,照顾她洗完手脚,将小家伙安顿到床上。
等清荷帮她盖好被子,小家伙立刻闭上眼睛装睡。
放下床蔓,清荷带着宫女绿珠一起退出门去。
岁岁听着二人关上门,立刻揭开被子爬起来。
听到她的动静,睡在床角的白猫支楞着耳朵抬起头。
“小猫猫乖,不许叫。”
提醒白猫一句,岁岁爬下床,抱过放在桌上的小花盆。
听到窗外,清荷和绿珠说话,她忙着停下动作。
窗上,绿珠看看左右,一脸担心地拉住清荷的胳膊。
“清荷姑姑,殿下真要把岁岁留下吗?”
“难道,你要把岁岁赶走?”
“奴婢当然也舍不得,可是万一被皇后知道,告到皇上那里,私藏外人在宫里,这可是死罪。”
“小点声,别让岁岁听到。”
清荷转脸看看身后的寝室,拉住绿珠的胳膊,将她拉到廊下。
“等殿下回来,我再和他好好商量一个对策,想办法把岁岁名正言顺地留下。”
窗外,两人走远。
窗内。
清荷的话岁岁并没有听到,只是听到绿珠说的话。
小家伙抱着小花盆,漂亮的小眉毛紧紧地拧成一团。
神仙哥哥救过她的命,对她那么好,她绝对不能害死哥哥。
她又答应过神仙哥哥,要和他永远在一起。
如果她走了,神仙哥哥肯定会生气的。
小家伙抱着小花盆走到床边,一脸为难地看向白猫。
“小猫猫,岁岁该怎么办?”
“喵——”白猫舒展一个腰身,“我是猫,你们人的事情我怎么知道,你应该找人商量。”
“那......岁岁去找清荷姑姑?”
“她就是一个宫女,你要找个厉害的大人才行,越厉害越好。”
“那谁最厉害。”
“当然是......”白猫眯着眼睛想了想,“穿黄衣服的男人最厉害。”
它可是亲眼看到,所有人看到那个穿黄衣服的男人,都要下跪的。
穿黄衣服的男人?
岁岁眼中一亮。
那不就是上次遇到的伯伯吗?
从床沿上跳下来,小家伙抱起受伤的白猫放到小药篓,将小药篓背在身上。
“小猫猫,你给我指路,我们去找伯伯商量商量。”
一人一猫悄悄溜出房门。
在白猫的指点下,岁岁顺利地躲过值守的侍卫,找到之前钻过的狗洞。
弯下身,四肢着地,小家伙小手小脚并用钻进狗洞。
钻到一半,小药篓刚好卡在墙砖上。
向前爬,爬不动。
向后退,退不动。
小家伙使出吃奶的劲,累出一脑门亮晶晶的汗,人还是卡在原地没动,
“小猫猫,快帮忙啊!”
白猫瘸着一条伤腿,从药篓里爬出来,用嘴咬住她衣服用力拉扯。
呲啦——
裙摆被它扯下一条,岁岁还卡在狗洞里。
白猫换个地方,继续咬住拉扯。
呲啦!
呲啦!
......
“喵——”
白猫喘了口气,一屁股坐到满地碎布条上。
“不行不行,再扯下去,本喵的牙不掉,小主人你的裙子都要掉了。”
岁岁伸过小手,摸摸只剩一半的裙子。
只好扯开小嗓子,喊起来。
“救命......来人啊,救命啊......”
“公子!”
周砚书惊呼着扶住沈蕴文的胳膊,慌乱地将他扛到肩上。
“您坚持住,砚书马上带您去找太医。”
将受伤的白猫抱在怀里,岁岁也迈开小短腿追上去。
“你们听我说完,我可以救......”
“岁岁,姑姑可算找到你了。”
清荷刚好带着宫女找过来,听到岁岁的声音急急迎过来。
看到周砚书背上,脸色苍白昏迷过去的沈蕴文,顿时面色大变。
“绿珠,快去请太医。”
宫女绿珠转身飞奔而去,清荷快步迎过来,扶住沈蕴文的胳膊。
“带沈公子去落星殿,那里更近些。”
几人急匆匆来到落星殿,将沈蕴文安顿到一间寝室床上。
岁岁看看沈蕴文苍白的脸,将白猫放到旁边,转身奔进自己的房间。
将药篓放下,取出里面装着松针土的小花盆。
她急急地爬上床,从背囊里找出那只金灵芝,种进花盆,浇上水。
两手抱住花盆,小家伙喃喃低语。
“小灵芝你快点长,我要用你给大哥哥治命,要不然大哥哥会死的。”
仿佛是听懂她的话似的,花盆里的金色小灵芝微微颤了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地生长起来。
芝片渐渐展开,芝柱也缓缓变高变粗。
甚至还长出一个小小的分叶。
眼看着那片大灵芝长到她手掌大小,岁岁喘了口气,抬手抹一把额角的汗珠。
促长灵芝消耗太多的心神,小家伙满脸疲惫却没敢耽搁。
掰下那片大的灵芝握在手里,她转过身,快步来到沈蕴文所在的寝室。
此时,宫女请来的太医,刚刚给沈蕴文把完脉。
“沈公子他怎么样?”清荷忙着询问。
“沈公子原本体弱,这些染上风寒引发旧疾,病入肺腑,下官医术浅薄,恐怕无法治愈。”
太医缩回手掌,帮沈蕴文盖上薄被。
“依下官之见,还是禀明皇上将沈公子送回京城,找太医院白院使诊治为妙。”
这一次众人来行宫,只是春猎暂住,随行的只是几位太医。
太医院医术最好的白院使,因为有公务在身,并没有随行。
“我家公子现在病得这么重,哪里经得这么久的颠簸啊?”周砚书红着眼圈拉住太医胳膊,“太医,我求求您,救救我家公子吧?”
“哎......”中年太医叹了口气,“不是下官不治,实在是......”
眼看着岁岁走到沈蕴文身侧,太医忙着拉住她的胳膊:“你要做什么?”
“当然是给哥哥治病呀。”小家伙奶声奶气地道。
太医只把她当成小宫女,见她这么不守规矩,眉头一皱。
“还不退下,胡闹什么?”
“岁岁乖!”清荷扶住岁岁胳膊,“哥哥现在病得很重,你先到外面玩儿好不好?
岁岁一脸严肃:“我要是不救哥哥,他会死了。”
清荷当然也不相信,一个孩子会治病。
知道小家伙是好意,她只怕话说得太重伤到小家伙的好心。
扶住岁岁的肩膀,她语气温柔。
“岁岁,清荷姑姑知道你是好意,只是大哥哥现在病得很重,要太医帮他开药才行。”
“清荷姑姑放心吧。”小手拍拍胸口,岁岁弯起唇角,“岁岁能治好哥哥。”
太医气得皱眉:“真是无知小儿,信口雌黄。”
想起后花园里,小家伙一眼就看出沈蕴文的病,周砚书心中一动。
“岁岁,你真的会治病?”
岁岁用力点头。
“那......你要怎么治?”周砚书追问。
“我有药,哥哥吃下去就会醒。”
“你这个小娃娃。”太医差点被她气笑,“人不大,牛皮倒吹得不小,哪有什么灵丹妙药,人吃下去就会醒的?”
“喏......”岁岁伸过小手,展开,“就是这个。”
小家伙嫩白手掌上,成年人拳头大小的金色灵芝,闪动着一层淡淡的金芒。
太医使劲揉揉眼睛,弯下腰身,仔细看看小家伙手中的灵芝,脸上露出震惊之色。
“金灵芝,你竟然有金灵芝?!”
学医十几年,入宫七八年。
这等稀世奇珍,太医也只是在医书上见过。
皇宫的藏药楼里,也不过只有铜钱大小的两片,还是由太医院院使大人亲自保管。
这小丫头手里竟然会有这么大一片?
“太好了。”太医大喜,“金灵芝是大补灵药,配上丹参等物说不定能帮沈公子稳住病情......”
“用不着那么麻烦。”岁岁随手掰下一块新鲜灵芝,“哥哥的病只要这一味药就行。”
太医救人心切,哪会在意她的说法,转身走到桌边开药方。
周砚书也是一脸喜色,走到桌边准备去抓药。
清荷则唤来一位宫女,吩咐对方准备好药炉等物。
站在床边的岁岁,环视一眼四周。
看到桌上给沈蕴文喂水的小碗,她眼中一亮。
将搬下来灵芝放进去,用勺子碾碎。
小家伙伸过小手捏住沈蕴文的下巴,用勺子挖起碾碎的灵芝肉,小心地喂到他嘴里。
“你拿这个方子去药庐,越快越好。”
太医将写好的方子交给周砚书,注意到床边的岁岁,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住手,你在给他喂什么?”
岁岁捧着勺子,转过小脸。
“我在给哥哥吃灵芝肉。”
“沈公子现在病重,虚不受补,哪里能这样吃灵芝?!”
大步冲过来,太医伸手想要阻止。
晚了!
小家伙小手一抬,最后一勺灵芝肉也塞到沈蕴文嘴里。
“你......”太医眉头拧紧,“你这样会害死沈公子的,你知道吗?”
“才不会。”岁岁嘟着小嘴,白他一眼,“我是救人不是害人,哥哥马上就会醒的。”
“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太医气得胡子都哆嗦起来,“你这样的法子要是能救人,本官以后拜你为师。”
岁岁皱着小眉毛上下打量他一眼,小脸上满是嫌弃。
“你又老又凶,我才不要你当徒弟。”
太医:......
小东西竟然还嫌弃他?
“你们两个别吵了!”周砚书皱眉开口,“我家少爷到底有没有事啊?”
“是啊,太医。”清荷将岁岁拉到自己面前,“事已至此,你先帮沈公子看看,可还有其他方法补救?”
太医瞪一眼岁岁,皱眉走上前来。
捧住沈蕴文的手腕,将手指放到他的腕脉上。
感觉到指下沈蕴文凌乱的脉象,太医迫着眉长叹口气。
“沈公子脉象虚弱凌乱,这是补药太过,伤到根基,只怕是挺不过去了。”
转过身,太医抬手捂住脸,语气中满是痛心无奈。
“要是小公子有什么闪失,下官如何向皇上交代,如何向镇北侯和夫人交代啊!”
听太医说得这么严重,周砚书心脏缩紧,眼泪差点掉下来。
上前一步,他一把抓住岁岁的衣领,哭吼出声。
“要是我家公子有什么闪失,我......我要你的小命!”
周砚书话音刚落,身后床上,突然传来一声轻咳。
注意到沈夫人杜若的表情,婉婉暗暗皱眉。
记得上一世,岁岁被认回来的时候。
杜若搂着岁岁,手都舍不得撒开。
又是让人给岁岁拿吃的,又是让人拿新衣服给岁岁穿。
还把好几大箱子首饰、珠宝抱出来给岁岁挑,说是要给她做首饰......
怎么轮到她时,一切都变了。
就算不给她一箱子首饰,给一两件也行啊?
哪有这么区别对待的?
看杜若一直盯着自己看,婉婉生怕漏馅儿。
吸吸鼻子,露出一脸可怜巴巴的委屈表情。
“娘亲是不喜欢现在的宁儿了吗?”
“怎么会?”沈怀瑾一把将婉婉抱到怀里,“你娘亲就是太高兴,走,咱们回家。”
杜若牵着儿子跟到丈夫身后,心头有些复杂。
沈家多养一个孩子没什么,毕竟也不缺这点银钱。
可是,若是认错人,把假的当成真的,从此放弃寻找。
自家亲生女儿,岂不是还要在外面受苦?
怀胎十月掉下来的肉,当娘的自然容不得半点闪失。
众人回到客厅,杜若屏退众人。
吩咐小儿子沈蕴礼回房洗漱准备吃晚饭,她侧脸向贴身侍女晚晴做个眼色。
“晴儿,给四小姐拿点点心,先垫垫肚子。”
“四小姐,我们去吃点心好不好?”
晚晴从沈怀瑾怀中接过婉婉,抱到客厅桌边吃点心。
杜若拉住丈夫的胳膊,将他带到侧厅,压低声音。
“你当真没有认错?”
“玉佩和胎记都看过了,绝对没错,不信你自己看。”
沈怀瑾手伸进袖袋,取出从婉婉身上拿来的玉佩,送到杜若手里。
杜若将玉佩仔细查看一遍,也没有看出什么异样。
手中的玉佩无论是质地、颜色、式样,都与女儿的玉佩相同。
连上面的红绳和结扣,都是当年她亲手打的,一点不差。
杜若挑起珠帘,看向客厅桌边的婉婉。
听到珠帘的声音,婉婉吞吞口水,强忍着将点心塞到嘴里的想法。
挺直小腰板,小口小口咬着点心。
那姿态,端的是可爱乖巧。
只是......
杜若微微皱眉。
“怎么感觉,这孩子不像个三四岁孩子的样子呢?”
她带过几个孩子,当然是有经验的。
哪怕是自家几个孩子里,性子最沉稳的次子沈蕴文,三四岁时也是活泼可爱。
眼前这小姑娘,实在是乖巧得过分了些。
“这孩子这些年在外面,怕是受过不少苦,刚刚回来,自然人生拘谨。”
沈怀瑾扶住妻子削瘦的肩膀,语气温柔。
“等过些日子你们母女熟络些,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靠到丈夫胸口,杜若含泪点点头。
若这孩子不是自家女儿,又怎么会有相同的玉佩和胎记呢?
也许,真的是她想多了。
......
......
京郊行宫。
落星殿,厢房。
两个小宫女正在帮岁洗澡。
注意到小姑娘白嫩嫩的右臂上,梅花型的淡红色胎记,稍年长的小宫女惊呼出声。
“快看,咱们岁岁连胎记都长得这么漂亮。”
“看着好像是荷花呢!”
另一个小宫女,捧住小家伙娇嫩的小胳膊,仔细瞧了瞧。
“我听老人家说,身上有红色胎记的人,都是天上的神仙转世。”
嗅在房间里淡淡的清香,年长的宫女吸鼻子,凑近岁岁的脸侧。
“我怎么闻着岁岁这么香啊?”
另一个也凑过来,仔细闻了闻。
“真的,岁岁又香又好看,一定是花神转世。”
被两人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岁岁红着小脸低下头,两只小胳膊抱住膝盖。
“神仙哥哥才好看呢!”
君潜是皇子,没有合适的女装给岁岁。
大家只能临时寻来一套小宫女的衣饰,改小改短一些,帮洗得干干净净的小家伙穿上。
绛红色短衫,白色抹胸绣花襦裙。
红色向来挑人,却很适合岁岁。
小家伙生得白嫩,穿上红衣,简直像个雪雕的小娃娃。
普普通通一套宫女装,穿到岁岁身上,也显得格外华美几分。
将小姑娘黑绸子般的长发,一分两为,梳成简单的垂耳髻,系上红绸带。
年长的宫女特意捏过胭脂,帮她在眉心点上一抹朱红。
看着打扮停当的小姑娘,两个宫女都是喜欢的不行。
你亲亲,我捏捏。
哪里舍得让小家伙走路,两个宫女一路抢着抱,将岁岁脚不沾地抱回大厅。
大殿内。
随君潜同来行宫的管事宫女清荷,正在指挥着小太监、小宫女摆菜布饭。
看到被宫女抱进来的岁岁,入宫多年见多识广的清荷,也是惊艳的怔住。
早就听宫女们说,小姑娘生得如何精致可爱,讨人喜欢。
她也只当是大家夸张,真的见到人,才知道众人没有夸张。
哪怕是皇后亲生的德秀小公主,宫里顶尖的美人胎子。
比起岁岁,也要逊色几分。
一众皇子、公主中,只有君潜能与小姑娘媲美。
“岁岁,我是清荷姑姑,殿下的掌事宫女。”
介绍一下自己,清荷笑着将小家伙牵到桌边,抱到椅子上坐下。
嗅到小家伙身上的香味,清荷好奇地转过脸。
“你们给岁岁用的什么香膏,这么好闻?”
“殿下一向不喜欢那些东西,奴婢们哪敢乱用,这可是咱们岁岁自己的香味。”年长宫女道。
“是啊,岁岁胳膊上还有一个莲花胎记,我们都觉得她是花神转世。”另一个宫女道。
清荷推起小姑娘的衣袖,仔细看了看,也是暗暗称奇。
帮小家伙将衣袖整理好,清荷转过脸,认真向二人提醒。
“这些话到此为止,切不可到外面乱说。”
皇宫里规矩多,不比其他地方,最忌讳的就是这些怪力乱神的事情。
一句无心之言,都可能带来杀身之祸。
两个宫女知道事情轻重,忙着认真答应。
衣袖一沉。
君潜停下脚步,侧眸。
墨色衣襟上,抓着一只白嫩嫩的小手。
“对不起,神仙哥哥......我......我不是不听你的话......”
小姑娘眼睛通红,努力忍着,肩膀还在一抽一抽的。
“我......实在忍......忍不住!”
少年人握紧的拳头,瞬间失去力量。
洁白修长的手指,在半空中僵停片刻,终于轻轻落下,按小姑娘毛茸茸的发顶。
少年硬梆梆的声音,也柔软几分。
“你师傅变成神仙,到天上享福是好事,你不用难过。”
岁岁抬起满是泪痕的小脸,有些将信将疑。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可是,师父都没有仙鹤,怎么飞到天上啊?”
“天上有很多仙鹤,他是神仙,捉一只就是。”
“那......”岁岁转过脸,目光落在床上的老道人身上,“师父怎么不飞走啊?”
小姑娘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楚楚惹人生怜。
君潜伸过手掌,笨拙地帮她擦擦眼泪。
“他是魂魄飞上天去,你当然看不见。”
听他说得一本正经,岁岁信以为真。
转脸看看师父,小嘴可怜巴巴地扁着。
“可是,我......舍不得师父......”
想到山崖上,婉婉师姐最后看向她的眼神。
一想到以后道观里,只剩下她和婉婉师姐,岁岁小眉毛皱紧。
“神仙哥哥,我好害怕!”
君潜蹲下身,将小姑娘滑到地上的毯子,拉起来重新裹到她身上。
“不用怕,哥哥会带你走。”
“哥哥要带岁岁去哪儿?”
“哥哥会帮你找到爹娘,送你回家。”
“谢谢神仙哥哥。”岁岁满心满脸都是感动,“岁岁可以帮你干活,岁岁会洗碗,还会煮地瓜,岁岁还能......帮你种药草......”
听到身后长禄回来的脚步声,君潜猛地收回手掌。
站起身退后两步与岁岁拉开距离,脸上也恢复平日里的清冷疏离。
“帮她找身干衣服换上。”
长禄将小家伙抱到怀里,走出大殿。
侍卫们一起,将老道长抬到后山安葬。
君潜拨出长剑,从缺腿的椅子上削下一根宽木条,抓过桌上老道长留下的毛笔。
不知道老道长的名字,少年人略一沉吟,写下几个字——
岁岁师父之墓。
侍卫将新坟推好的时候,岁岁也换上干衣服,被长禄牵着来到新坟前。
长禄指导着小家伙,认认真真给老人家磕三个头。
君潜转过身。
“走吧。”
“等等,我收拾一下东西。”
岁岁转身跑进自己住的房间。
别的东西可以不要,师傅留给她的药草种子,她可不能丢下。
小家伙转身跑进房间。
片刻,抱出好几个破瓶、破罐子。
长禄皱眉:“岁岁,这些就别要了吧?”
小手紧搂着装着药草种子的罐子,岁岁一脸坚持。
“不行,这些可是我的宝贝。”
长禄:......
破瓶子、烂罐子算什么宝贝?
长禄还要说什么,君潜抬起右手示意他闭嘴。
“全部帮她带上,不许遗漏。”
侍卫们不敢违令,找来包裹,仔仔细细将那些破瓶破罐子裹好,装上马背。
君潜将手中一直捧着的木盒,送到岁岁手上。
“这里除了道长和你,还有什么人?”
“婉婉师姐。”
“她在哪儿?”
岁岁摇摇头。
将之前采药的事情简单说明。
她毕竟还小,哪里能看向婉婉的恶毒心思。
只说实话实说,两人一起采药,师姐没抓住自己掉下山崖。
“殿下,再不回去,只怕要赶不上晚课了。”长禄轻声提醒,“万一皇上怪罪下来,只怕您又要挨罚。”
君潜抬眸看一眼远处。
西边天际,落日西斜,天马上就要黑了。
“留两人守住道观,如果发现有人回来,一共带回行宫。”
命令一句,君潜迈步走向殿门。
“神仙哥哥,你走慢点,岁岁短腿跟不上。”
听到她的声音,君潜停下脚步。
岁岁小跑着跟过来,没想到他会突然停下,一头撞在君潜身上。
小家伙慌张地仰着小脑袋。
“哥哥对不起,岁岁不是故意的,没撞疼哥哥吧?”
因为刚刚哭过,小家伙鼻尖都是红的。
水汪汪的大眼睛怯生生看着他,似乎是生怕惹他生气。
君潜皱了皱眉,弯身牵住她的小手。
“走,跟哥哥回去。”
为了配合她的步调,他刻意放慢脚步。
迈着小短腿跟在他身侧,岁岁仰着小脸。
少年清冷的侧脸,落在被他牵着的手掌。
哥哥人有点凶。
可是......
手好温暖。
小姑娘悄悄合拢小小的手指,将少年的手指握紧。
感觉着小家伙软软嫩嫩的小手,用力将自己抓紧。
君潜脸上不动声色,手掌却将小姑娘的手也握紧了些。
......
......
京城。
镇北侯府大门外。
远远看着一队人马拐过街角,等在阶下的老仆人激动地转过身。
“夫人,来了来了!”
“侯爷和四小姐回来啦!”
......
站在台阶上的侯府夫人杜若,哪里还按捺得住。
从扶着她的丫鬟手中抽回胳膊,她急急地提着裙子奔下台阶。
“宁儿!”
远远看着丈夫沈怀瑾,抱着一个孩子骑马奔过来。
当娘的胸口里心脏抽紧,唤着女儿的小名,眼泪就掉下来。
三年时光,千余个日日夜夜,她做梦都在等这一天。
沈怀瑾抱着婉婉跳下马背,大步来到妻子近前,弯身将孩子放到地上。
“宁儿,快叫娘亲。”
“娘亲!”
婉婉欢呼着,扑进杜若怀里。
“宁儿,我可怜的宁儿......”
杜若一把抱住她,早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夫人,小姐回来是好事,您别哭过身子。”
“是啊,天大的喜事,该高兴才对。”
......
一众仆人忙着劝,个个却都控制不住地抹起眼泪来。
沈怀瑾扶住妻子的肩膀,安慰地拍了拍。
“若若,别把孩子吓着。”
“看娘亲,可是吓到宁儿了?”
杜若直起手,拭拭眼角,两手扶住婉婉的肩膀,细细打量。
“来,让娘亲好好看看。”
“宁儿妹妹,三哥来啦!”
从族学读书回来的沈家三公子沈蕴礼,急匆匆跳下马车,挤进人群。
看到站在眼前的婉婉,刚满八岁的男孩,犹豫地皱起剑眉。
“爹,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沈怀瑾脸一沉:“胡说什么?”
“我明明记得妹妹的眼睛,像天上的星星一样,又大又黑又亮......”
沈蕴礼抬手指住婉婉,目光落在她那对有些细长的眼睛。
“她眼睛怎么这么小呀?”
听到沈蕴礼的声音,婉婉气恼地握紧小拳头。
该家的沈家老三,竟然第一眼就看出她是假的?
“不许这样指妹妹。”
沈怀瑾将沈蕴礼的手掌拍开,皱眉瞪他一眼。
“妹妹长大了,哪能一直像小时候一样?”
“是啊,三少爷,小孩子长大会变的。”
“您现在和小时候也不一样啊?”
“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四小姐以后肯定也和夫人一样是大美人。”
......
仆人们笑着解释。
沈蕴礼抬起手掌,抓抓耳朵。
上下打量婉婉一眼,后退一步没敢出声,心里却有些不服气。
什么越变越好看?
眼前的妹妹,明明是比以前难看。
沈蕴礼没心没肺随口一句,沈夫人杜若却听到心里。
两手捧住婉婉的小脸,她仔细看看对方的眉眼。
眼前的小姑娘,面貌也称得上清俊精致,比起普通孩子都要出众。
只是......
儿子说得没错,自家女儿那双眼睛又大又圆,可爱灵动。
每次她看到,心都要软成一团。
只恨不得日夜都将自家女儿抱在怀里,怎么疼都疼不够。
眼前的小姑娘却是略有些细长的眼形,五官和记忆中女儿的样子,确实不太像。
注视着眼前婉婉的脸,身为侯府主母的杜若,最初的欢喜也变为不确定。
这......
当真是自己的女儿吗?
吱呀——
一声轻响,殿门被人推开。
太监长禄一脸欢喜地奔进来。
“恭喜殿下,皇上说让殿下早些回去休息,别再耽误明日早课。”
君潜:???
刚刚父皇在大殿上大发雷霆,说要罚他跪一整晚。
这才半个时辰不到,就要放他回殿?
“殿下膝盖都跪疼了吧?”长禄心疼地扶住他的胳膊,“来,长禄扶您回去。”
听见二人要走,岁岁小心地将帐幔挑起一条鏠,探出小脑袋。
“神仙哥哥,我能出来了吗?”
看到她,长禄一怔。
“岁岁,你怎么也在这儿?”
君潜转过脸,目光落在小家伙脸上,心头升起疑惑。
岁岁今天才刚到行宫,这么大一个孩子,就算是能钻狗洞进来,也不可能轻易找到他。
“岁岁,你怎么知道哥哥在这里的?”
“一个伯伯告诉我的。”
“那个伯伯长什么样子?”
“伯伯......”
岁岁抬起小手抓抓头发,认真想了想君承安的脸。
“他长着......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两个耳朵......”
长禄:......
说了等于没说。
君潜皱眉。
有能力让侍卫们离开的,不可能是普通人。
难道......
是父皇?
“岁岁。”君潜扶住岁岁肩膀,“你遇到的那个伯伯,是不是看上去特别凶,特别可怕?”
眼前闪过君承安温和的笑脸,岁岁摇摇小脑袋。
“才不是,伯伯和长禄哥哥一样,很爱笑,说话特别和气,还帮岁岁指路呢!”
爱笑?
和气!
君潜立刻否定自己的猜测。
他那位严厉的君王父亲,可是很少笑,更不会和气的。
看从小家伙嘴里问不出什么,长禄主动建议。
“殿下久未回宫,清荷姑姑只怕都等急了,殿下先回宫再说吧。”
听长禄提到清荷,岁岁主动说明。
“清荷姑姑原本是和岁岁一起来的,半路上被一群人带走了。”
君潜一惊:“什么人把清荷带走?”
“一个女人,坐在金色的轿子里,清荷姑姑好像很怕她,还让我躲起来不要出声。”
此次来行宫狩猎,前来的嫔妃并不多。
有资格坐金色轿辇的女人,唯有皇后。
那个女人一向阴毒,清荷被她叫去,肯定没有好事。
牵住岁岁手掌,君潜转身向长禄下令。
“你立刻去凤仪宫,就说本王明日早课要用的狼毫笔找不到,让清荷姑姑马上回宫。”
“是!”
长禄知道轻重,答应一声小跑着离开。
......
......
凤仪宫。
清荷小心地剪掉线头,将补得平平整整的裙衣两手捧着,送到皇后娘娘面前。
“娘娘,衣服已经补好,请您过目。”
靠在锦榻上的皇后娘娘,懒洋洋扫一眼她手中衣服。
“清荷姑娘这手艺,果然是巧夺天工。”
“是啊,若起女红,谁能和清荷姑娘比。”
周嬷嬷捧过清荷手中的裙衣,随手递给一旁的低阶宫女。
“来人,将德秀公主没绣完的撒花留仙裙拿来,辛苦清荷姑娘也帮忙绣一绣。”
让清荷过来,就是要故意拖住她。
皇后主仆当然不会轻易放她离开。
清荷暗暗叫苦,却无法反抗。
“启禀皇后娘娘。”
一位小太监低眉顺眼地走进来,停在厅内。
“秦王殿下派人过来,说是明日早课要用的东西找不到,让清荷姑娘马上回宫。”
皇后和周嬷嬷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惊讶。
这才一个时辰不到,皇上就免了君潜的责罚?
听说君潜顺利回宫,跪在地上的清荷,心中暗喜。
“启禀娘娘,宣纸是明日早课要用的,若是殿下找不到,只怕明日皇上知道又要责骂。”
两手撑在地上俯下身,清荷故意以退为进。
“如果娘娘不嫌弃,奴婢将公主殿下的裙子带回去绣,您看如何?”
皇后不是傻子,当然听得出来,清荷这是故意拿皇上来压她。
如果她再不放清荷回去,耽误明日早课的事。
君潜借机在皇上面前告她的状,到时候反倒是她这个皇后娘娘的不是。
“清荷姑娘是殿下的红人,本宫怎么敢让你熬夜绣衣?”
阴阳怪气的嘲讽两句,皇后脸色一沉。
“以后秦王下殿下再出什么岔子,本宫唯你是问。还不滚?!”
“清荷告退。”
行礼起身,清荷不卑不亢地走出宫门。
周嬷嬷撇撇嘴,一脸不甘心。
“说是罚跪一夜,这么快就把人放了,皇上对秦王未免太纵容了些。”
“这次算他运气好。”皇后娘娘冷哼,“早晚有一天,本宫要送那贱种到地下见他娘!”
戴着黄金护甲的手抬起来,搭到周嬷嬷手臂上站起身。
皇后娘娘迈下脚凳,又停下脚步。
“你去仔细打听打听,是谁向皇上求情,放那小贱种出来的。”
今日大殿下,君潜当众忤逆皇上。
如果不是有人给君潜求情,天子不可能这么快就放他回去。
周嬷嬷吩咐亲信太监去询问的时候,清荷也与等在宫外的长禄会合。
心中记挂着岁岁,清荷拉住长禄的胳膊,压低声音。
“岁岁可安然回宫了?”
“奴才来的时候,殿下正带岁岁回去。”
清荷大惊,“岁岁去乾坤殿了?”
长禄笑着将事情简单说明,脸上满是感叹。
“今晚上多亏岁岁,要不然殿下不知道要跪到什么时候。”
清荷听他说明情况,也是又惊又喜。
这么大点一个小奶娃,竟然能有惊无险地赶到乾坤殿,还帮助殿下脱险,当真是运气爆棚。
“这孩子,可真是咱们落星殿的小福星。”
若不是岁岁,不光君潜受罚,她不知道还要被皇后锉磨到什么时候。
“谁说不是。”长禄坏笑,“皇后知道殿下这么快就免了罚,只怕要气死了吧?”
清荷冷哼,“气死她才好。”
当初若不是皇后故意设计,让君潜的母妃贤妃冒雨采药,贤妃也不会落下病根抛下幼子早逝。
对这个阴险毒妇,清荷自然是恨得很。
二人一路说笑着,回到落星殿。
桌上,君潜正坐在桌边用晚膳。
小奶娃岁岁坐在她旁边,自己抱着小瓷碗喝芝麻糊。
一碗芝麻糊下肚,小家伙伸出舌尖舔舔唇角,一脸满足地拍拍小肚皮。
“岁岁吃饱啦!”
刚刚喝汤时,碗抬得太高。
小家伙鼻尖上都沾上一团芝麻糊。
君潜看在眼里,将手中的毛巾递给她。
“把鼻子擦擦。”
岁岁接过毛巾,蹭蹭鼻子。
没把芝麻糊擦掉,反倒蹭成一片。
粉嫩嫩的小娃,当场长出两道“小胡子”,可爱又滑稽。
君潜怔一怔,唇角微弯,露出一抹浅笑。
“小脏猫,来,哥哥帮你!”
拿过岁岁手中棉巾,他转过身,扶住小家伙的下巴,仔细帮她擦掉脸上的“芝麻胡子”。
清荷和长禄看在眼里,对视一眼,同时露出笑容。
自母妃逝后,一向活泼的君潜,整个人都变得沉默阴郁。
几年来。
这是两人第一次看到,少年人脸上这样轻松明艳的表情。
注意到清荷和长禄的目光,君潜不自在地轻轻咳嗽一声,冷着脸将手中棉巾放在桌上。
“岁岁的房间收拾好了吗?”
“回殿下,早就准备好,奴婢带您和岁岁过去。”
众人一起来到清荷为岁岁安排的卧房,君潜抬手屏退众人。
“岁岁,师父留给你的东西,你看过了吗?”
小家伙爬到床上,将藏在枕下的木盒抱出来,递到君潜手里。
“我想和神仙哥哥一起看。”
侧身,在她对面坐下,将木盒放到两人中间。
君潜打开上面搭扣,翻开盒盖。
看到盒内的东西,少年人的眉尖重重一跳。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