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肖绮宁许赞的其他类型小说《何不共沉沦无删减全文》,由网络作家“齿轮柚子”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您二位想多了。”“上午十一点。从这开到江市要一个半小时,来得及,要不你再眯一会儿。下飞机还要开会。”程实打开手机确认。霍廷昀目光虚虚落在镇子的方向,片刻后收回,靠到椅背上,闭上眼睛。程实刮了胡子,梳了头发,下车拿出后备箱里的牛奶和点心,朝镇子里走。霍廷昀眯眼看着,摇下车窗。“去哪儿啊这是?”程实回过身。“去许小姐家,她让我假装她男朋友去见她家人。还说,不要告诉你。”程实语气平平地说。霍廷昀凉凉看他许久。程实有点头皮发麻。霍廷昀终于淡淡开口:“快五十的人了,装别人男朋友?你像吗?”他迈着长腿下车,“东西放下。”霍廷昀整理领口,扣上袖扣,打量几眼地上的东西,皱一皱眉:“有现金么?”“有。”程实明白他意思,迅速包了个厚厚的红包递过来:“...
《何不共沉沦无删减全文》精彩片段
“您二位想多了。”
“上午十一点。从这开到江市要一个半小时,来得及,要不你再眯一会儿。下飞机还要开会。”程实打开手机确认。
霍廷昀目光虚虚落在镇子的方向,片刻后收回,靠到椅背上,闭上眼睛。
程实刮了胡子,梳了头发,下车拿出后备箱里的牛奶和点心,朝镇子里走。
霍廷昀眯眼看着,摇下车窗。
“去哪儿啊这是?”
程实回过身。
“去许小姐家,她让我假装她男朋友去见她家人。还说,不要告诉你。”程实语气平平地说。
霍廷昀凉凉看他许久。
程实有点头皮发麻。
霍廷昀终于淡淡开口:“快五十的人了,装别人男朋友?你像吗?”他迈着长腿下车,“东西放下。”
霍廷昀整理领口,扣上袖扣,打量几眼地上的东西,皱一皱眉:“有现金么?”
“有。”
程实明白他意思,迅速包了个厚厚的红包递过来:“另外,其实我今年才三十九。”
*
许赞知道昨晚的事不给个说法,外公这里肯定过不去。找个男朋友当幌子,带外公回瑞京后,和霍廷昀来往也方便。
所以早上程实答应了,她就大大方方在家里说了男朋友出差顺路过来拜访的事。
七点半一过,她就在大门口等。
没等到程实,却等来了昨晚的罪魁祸首。
霍廷昀气质矜贵,眉眼冷漠。信步走过小巷,青砖白瓦都不寻常起来。
他远远就看见了许赞,一身素净旗袍,长发披肩,温婉静好的乖乖女模样。
霍廷昀面上不动声色,脑中却不由想象将她压在身下,一把扯开她旗袍的样子。
许赞渐渐看清了来人,心里一凉,瞬间就明白了原委。
“霍先生,您怎么来了。”她定一定神,挡在大门口,浅笑着问。
呵,费那么大周折,不就是为了让他来么。霍廷昀微讽地勾一勾唇角。
“程实拉肚子,说不能让你白等。”他微微戏谑。
许赞听出他的言外之意。
这件事确实做得矫情,是她关心则乱,把事情想得简单了。
她若无其事地笑笑:“霍先生大概误会了。我找程助理没什么事。”
霍廷昀眼中星点笑意仍在,低头到她耳侧,是亲密的模样:“怎么?我不如程实拿得出手,是么?”
他的呼吸吹在耳侧,许赞不由全身一凛,嘴角的笑都僵了。
门里传来踢踏的脚步声。
“来了没有啊?待会儿我还要出门……”
冯秋一把拉开门,被门口气质卓然的男人惊得本能地住了口,接着堆出一脸假笑:“呦,咱们许赞还真有几分狗屎运,找个这么像样的男朋友啊!快进来啊,站门口干嘛?”
她只差上手来拉。
霍廷昀瞥了许赞一眼,朝冯秋微点一点头,提步走进去。
许赞没办法,跟在他身边,低声飞快道:“霍先生,待会儿您不用说话,求您了。”
霍廷昀不置可否,挑一挑眉。
五分钟后,霍廷昀已经坐在许家二楼的客厅里。
房间收拾过,可仍是寒酸。
毛坯房空空荡荡,餐桌上还放着吃剩的早餐,角落里堆着段国强肾透析的用具,散发着隐隐异味。
事情已不在控制范围内,许赞垂着眼坐在一边。
许清文远远坐着,安静地吸烟袋。
段国强对霍廷昀昨晚私自叫女儿出去的行为很不满,端着女方家长的架子,一脸浅薄的傲慢与阴郁。
冯秋皮笑肉不笑,上下打量霍廷昀,目光市侩又精明。
霍廷昀周身气度和骄矜的脸色,让他们本能地自卑和不快。
“老话儿说‘嘴上无毛办事不牢’,一点儿没错,”冯秋照例拉着长声,“来女方家见家长,还有空着手来的?”
霍廷昀抬眼,朝她心平气和地笑了笑。
冯秋又道:“看你这穿戴也不像没钱的,啧啧,要不怎么说,越有钱的人越抠,许赞呀……”
“你少啰嗦那些没用的!”段国强粗暴地打断她,又冷冷看向霍廷昀,“打算什么时候和许赞结婚?”
霍廷昀还是微笑,看向许赞。
许赞脸色苍白:“爸,我们没打算……”
“放屁,什么叫没打算?”段国强暴怒,对霍廷昀吼起来,“我告诉你,许赞虽然是穷人家的闺女,但你要把她当成大街上那些随随便便的女人,你就打错了主意!”
“哎呦,你们都那个了还不打算结婚啊?”冯秋大惊小怪地嚷嚷,眼里闪着幸灾乐祸的光。
她走过来突然扯开许赞的衣领,朝霍廷昀得意洋洋地说:“这是你弄的吧?怎么着,睡了就跑?想白玩儿啊……”
许赞的脸已全无血色,低垂的眼神,空空洞洞。
许清文突然猛地一磕烟袋:“咳咳……”
他太用力,剧烈地咳嗽,像要把肺咳出来。
许赞如梦初醒,赶紧起身,给外公抚背,把他劝到楼下去。
路过霍廷昀,她平静地低问一句:“霍先生,可以了吗?”
霍廷昀嘴角微勾,这才施施然起身,对段国强和冯秋道:“您二位想多了。”
他将一个红包放在桌上:“一点心意。我还有行程,先告辞。”
他惜字如金,态度平和,带着上位者对底层与生俱来的轻视。
霍廷昀说完便下楼离开。
段国强气得脸色泛青,抓起红包一把扔到地上。
“养闺女真是难啊,看着文文静静的,其实整天在外面干什么谁知道,哪天揣了崽回来,爹妈的脸都让人拿去放在脚下踩呦。”冯秋拍拍脸,在一边阴阳怪气地不停拱火。
许赞安抚了外公,上楼来,安静地蹲下将钞票一张张拾起。
程实的车就停在许家门口,霍廷昀径自上车。发动时,院子里传出段国强对许赞声嘶力竭的咒骂声。
“许小姐家里,没事吧?”程实看一眼后视镜。
霍廷昀像是没听见,打开笔记本电脑专注工作。
程实以为他不会回答了,却听见他淡淡的声音。
“程实,你知道祛魅最有效的办法是什么吗?”霍廷昀冷漠地勾一勾唇角,“就是撕开神秘感,去看最不堪的那一面。”
他成功从母亲闹自杀带给他的脆弱中脱离,走出这两天对许赞短暂的迷恋。
“音乐还没停呢。”
和中介约了看房的时间,许赞往办公楼走。这几天陪外公,工作堆积了好多。
把下周要开庭的案子准备完毕,已经是傍晚时分,夏天过去了,夜晚来得越来越早,回到家天已经全黑了。
许赞把家里打扫干净,用电饭煲给自己做了一锅玉米排骨焗饭,又去洗了个澡。
客厅里音乐流淌,厨房的饭香飘出来,许赞一边冲淋身体,一边理清了思路。
外公说得没错,无论何时,都应该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无论多难,都还是要和霍廷昀把这种畸形的关系断掉。
毕竟两年前那笔“债”,她应该已经还的差不多了。
像是阴云密布的天空突然被阳光撕开,许赞的心里也亮起了一条缝。
或许,只是或许,她也能过上简单普通的生活吧。
兢兢业业地工作,和单位大姐介绍的男孩相亲,和男朋友吵架又和好,两个人一起省吃俭用攒首付……像每个二十几岁的女孩子那样。
许赞朝镜子里的自己抿嘴笑了笑,心情前所未有的轻松。照着在老家时的习惯,半干的头发在胸前编了个松松的辫子,一边跟着音箱哼唱,一边围着浴巾从浴室走出来。
那是首欢快的曲子,她不由跟着节奏扭了两下腰。
然后就听见昏暗客厅的沙发深处,传来一声低笑。
那一声低笑入耳,许赞全身就僵了。
她一点点抬头望去,霍廷昀伸着长腿,靠在沙发里,一只手撑着头,微眯着眼,戏谑地看着她。
凭良心讲,霍廷昀的外表真是十分优越。斯文示人时,端的是温文尔雅,此刻颓然靠在那里,又是别一番慵懒性感。
可许赞没心思欣赏。
她停了停,继续将浴巾围好,朝他浅笑一下:“霍先生,您来了。”
霍廷昀手里拿着只手机转来转去,朝她抬抬下巴:“继续。”
许赞:“?”
霍廷昀笑笑:“音乐还没停呢。”
许赞沉默了。
有钱人的恶趣味罢了,没什么可说的。
继续就继续。
她垂着眼,跟着旋律轻轻扭摆腰肢,接着是手臂,一点点放松了全身。
许赞不太会跳舞,不过是随着身体本能跟着节奏律动罢了。但有种特别的快乐。
就算你盯着我又怎样呢。就算你想让我出丑又怎样呢。
那种不在乎,是种不动声色的反抗。
可惜浴巾不争气,眼看着就要往下滑,许赞伸手拽住。
“许赞。”懒懒的声音突然响起。
许赞抬头看,霍廷昀扬起手,作势要把手机扔过来。
瞄准着她的脸。
许赞一惊,本能地抬手护住脸,满脑子都是,这人,没品到这种地步了吗!
没东西扔过来。但她身上凉了。
浴巾滑下去,堆在脚边。而她,护着自己的脸。
许赞猜得到自己看起来有多蠢,十分泄气,一时竟不想放下手。
所以她没看到霍廷昀看着她笑的样子,眉眼闪亮,如明月流星般炫目。
许久,许赞才整理好表情,勉强把那口气平复下去,弯腰去捡浴巾。
浴巾却被一只黑亮的皮鞋漫不经心地踩住。
许赞看着那只笔挺西裤下的脚。他毫不在意地踩在她每次用过都及时洗好,晾晒得柔软清香的奶白色纯棉浴巾上。
那一瞬间,她觉得那条浴巾就是自己。
她放开手,一寸寸直起身体,抬起头,直视着霍廷昀,不躲不闪,目光似被水洗过,明亮逼人。
霍廷昀好整以暇地和她对视,目光幽深难测,片刻后勾起嘴角,把手里的手机递过来:“你的。”
许赞这才反应过来,这是自己那只落在霍宅的手机。
她拿过来,定睛朝屏幕一看,呼吸瞬间凝滞。
屏保上,赫然是便签中她那名为“霍”的账单截图。
左边长长一列,是认识霍廷昀以来,桩桩件件他给的帮助和钱物。
右边一短列,是两人每次发生亲密关系的日期,时长,还标有数量不一的星号。
最要命的是,左边一列最上方,写了一个字——“债”;右边一列最上方的,是——“偿”。
许赞拿着手机,低着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原来,我是你的债主啊。”
霍廷昀倾身,对牢她的眼,微微笑:“亏我当初还以为……”他抬手抚了抚她的脸颊,一脸认真地说,“你跟着我,是因为喜欢我。”
他直起身,做出很困惑的样子:“可我记得,当初走投无路求我帮忙的是你,送上门自荐枕席的也是你,为什么现在,却一副被我逼良为娼的样子呢?”
许赞的心像被万千箭羽射中,脸涨得红到滴血,说不出一句话。
“既然许小姐把账算得这么清楚,我倒是想问问……”霍廷昀声音慢条斯理,甚至带着笑意,许赞却只觉心惊肉跳,“你把自己,作价几何啊?”
“哦对了,我忘了提醒你,”霍廷昀目光大有深意地打量一下她的身体,“第一次,要价要贵一点的。”
许赞环抱着自己,脸色再一次变得苍白无血色,狠狠咬着唇。
他永远有办法,让她更羞耻。
霍廷昀居高临下看着她深埋的发顶,渐渐收了嘴角的笑意,黑眸沉沉,全无光亮。
“你倒也……大可不必。”霍廷昀略带嘲讽地笑了一声,声音平静冷淡,“许赞你听好,从今天起,我免了你的债。我们,就算两清了。”
他踩过浴巾,越过许赞走出去。冰凉的西装擦过她光裸的身体,起了一层小疙瘩。
门被关上了,音箱里换了一首悲伤的歌。
许赞慢慢蹲下身,抱住自己。
她当然明白自己的态度多么拧巴,一边投其所好,成功把他变成自己的入幕之宾,一边又在清高和自尊的反噬中苦苦挣扎。
为什么在他面前,突然有了这样无法忽略的自尊呢?她自己再清楚不过。
一切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
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霍廷昀没有再找过许赞。
许赞有时候会恍惚地想,说不定真的就这样断了。
又有些不敢相信。
六旬母亲毒弑亲子的案子开庭了,公开审理。
许赞为了这个案子,废寝忘食准备了两周。这是她第一个独立负责辩护的案子,她如临大敌。
瘦弱的妇人头发花白,低着头站在被告席。
嫌疑人和被害人没什么亲属,但旁听席还是坐了不少人,都是记者和媒体。
这让许赞更加紧张,却也让她心内隐隐喜悦——这个案子充满了人伦悲情,如果能够得到舆论的怜悯和同情,对于嫌疑人的从轻量刑是非常有利的。
“笑笑,今天来了好多媒体,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开庭前,许赞给孟笑晗发微信,想问问是不是她帮自己。
“不是哦,虽然我很想你赢,但我很反对舆论影响司法公正啦!诶等下,这个摄影包上的LOGO是我姑姑家的传媒公司哎。”
许赞一愣,孟笑晗的姑姑,自然是她表姐——肖绮宁的妈。
“你倒是能忍。”
许赞眯一眯眼睛,努力把思路从案子中抽离,向后靠了靠,微笑:“你好。”
“我和廷昀下半年就要结婚了,”肖绮宁转着小指上的戒指,“听说许小姐在廷昀身边呆的时间最长,所以我今天来,想谢谢你这段时间对他的照顾。”
许赞看着肖绮宁,莞尔一笑:“您真客气。”
肖绮宁盯着她表情许久,又开口:“许小姐别多心,我并不是来赶你走的。所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古往今来都难免。更何况是廷昀这样的男人,什么时候都少不了女人往他身上扑。他身边放一个你,总比那些欢场上的脏烂货强些。”
女人啊,不论多么大家闺秀,妒忌起来都一样面目狰狞。
许赞有些忍俊不禁,目光流转间,瞥到霍廷昀身边的助理程实从咖啡厅门外匆匆走进来。
她收回目光,向前探一探身,凑近肖绮宁压低声音道:“肖小姐,对于一个连养情人都懒得瞒你的未婚夫,你竟然还在纠结他是否干净,这是我着实没想到的。”
她说完坐回去,朝肖绮宁笑笑,露出两个梨涡。
“哗”地一声,肖绮宁将手边的柠檬水狠狠泼到许赞脸上。
程实一进来就看到这一幕,远远站住了,并不走近。
肖绮宁脸色苍白,死死盯着许赞,手指近乎痉挛地握着杯子。
许赞在周围各色眼光中,拿纸巾慢条斯理地擦脸,语气平静:“肖小姐,我猜,你想要坐稳霍太太的位子,恐怕还需要更聪明一点。”
肖绮宁也看到了程实,知道自己今天这一趟来错了,拿起手包起身恨恨离去,脊背挺得笔直。
程实等许赞将自己一身狼藉收拾得差不多,才走过来,将一个文件袋放到桌上,微欠一欠身:“许小姐,您外公手术的住院手续、主刀医生、住院医生、麻醉师的相关材料都在里面,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入院。”
许赞站起身,拿过文件袋,真诚道谢:“谢谢程助理,麻烦您了。”
“您别客气。”
程实说完,又匆匆离开,就像没看到刚刚一幕。
许赞在开庭前的最后一分钟赶完了辩护词。但于律师基本没有看。
“下次不要写那么啰嗦,没人有空听。”
闭庭后,于璐迅速收拾文件,皱着眉抱怨:“……找半天才找到重点那几句,耽误我时间。”
许赞乖巧应下。
两人一起走出法院,已经华灯初上。于璐形式性地问了一句要不要送她回去,许赞知道不顺路,婉拒了。
公交逆着晚高峰,晃了两个小时才晃到住处,晃得许赞整个人都散了架。
她忍着晕车的恶心开了门,踢掉磨脚的高跟鞋,脱掉散发柠檬水和汽油味道的上衣,只穿着内衣往洗手间走,路过客厅,吓了一跳。
客厅里没开灯,霍廷昀坐在沙发上,抬眼看着她。膝头笔记本电脑的荧光映着他的脸,愈发显得轮廓深刻。
这房子是他的,但他这样不请而入,还是第一次。
许赞下意识抱住前胸,迅速调整笑容:“霍先生,您来了?”
抱胸的原因,倒不是害羞——她今天穿了件无痕“小浪花”,舒服是舒服,胸型不够完美。
月凉如水。
她披散着长发,肩头、手臂反射着莹润的光,细腰裹在解开一颗扣子的紧身牛仔裤里……
霍廷昀眼神幽幽暗暗,盯着许赞,抬手合上了电脑。
“去洗澡。”他淡淡地说。
“哦,好。”
许赞迅速回卧室取睡裙,听见霍廷昀问:“今天肖绮宁去找你了?”
许赞动作顿了顿,简单地答:“是。”
他没再说话,她也没有。
许赞拿着睡裙去洗澡,感觉到霍廷昀若有所思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她没敢磨蹭,但怕有汗味,还是迅速洗了个头,吹到半干就赶紧出去了。
霍廷昀正坐在阳台的吊篮秋千上打电话,见许赞新鲜欲滴地从浴室出来,眼神暗了暗,抬一抬手指示意她过来。
吊篮被他占满,许赞搭着边勉强坐下,很担心两个人的重量会把吊篮压断。
霍廷昀伸手过来,将她揽坐到自己腿上。
“……她舅舅再如日中天,也顶不住她爸不着调。听说肖杰在滨市租了个停车场,专门停放他收集的绝版老爷车。在这个节骨眼上,这么高调,”霍廷昀对着听筒懒懒地说,“您确定想要这样的蠢货做亲家?”
他左手拿着电话,右手漫不经心抚摸她。
许赞猛地僵硬,又不敢出声,只能承受。
霍廷昀轻轻笑了一下。
“……我要解除婚约,和我身边的女人没有任何关系……您要实在忌惮肖家,我也不坚持。这次就当给肖家提个醒,如果以为结了婚就可以对我的事指手画脚,那他们恐怕……要再好好想一想。”
霍廷昀语气平淡地说完,挂断电话。
他偏一偏头看向怀里的许赞,眼里几分玩味的狎昵。
她知道此刻如果自己发出点声音,霍廷昀大概会很愉快。
可她突然不想。
绝不。
霍廷昀向后靠去,衣冠楚楚,置身事外。
他噙着一抹饶有兴致的笑,看着许赞。
霍廷昀看着红潮一点点从许赞脸上褪去。
许赞垂着眼,很久才扬睫朝他软软地笑了笑:“识时务罢了。”
她今天太累了,甚至失去了伪装的力气,声音也有些哑,像半融的牛奶冰沙。
霍廷昀目光落在她唇上一秒,喉结滚了一下,站起身,将电脑拿起来,朝门口走去。
许赞呆了呆,赶紧站起来,软着腿快步追过去:“霍先生您……您这就走了?”
霍廷昀慢条斯理地整理领口的纽扣,微点一点头:“十一点飞东港。”
“还个愿。”
“霍先生……”许赞轻喃,稍微明白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霍廷昀脸色淡淡,目光静静停在她脸上。
许赞知道该来的总会来,硬着头皮走上前,几乎是乞求:“霍先生,您知道我外公在哪里吗?他身体弱,不能淋雨……”
霍廷昀勾勾嘴角:“程实带他去休息了。”
许赞悄悄松一口气,接着就见霍廷昀慢条斯理地把风衣脱了下来。
许赞飞快后退一步。
霍廷昀的手顿了顿,眼里流露一丝凉凉笑意,抬手将风衣披在她身上。
他的体温还在风衣上,许赞身体瞬间温暖。她下意识拉了拉衣襟,有些惭愧自己小人之心,轻声道谢:“谢谢霍……”
话没说完,人已经被他一扯。
“许小姐觉得……和我在一起……作践了你?”霍廷昀的嘴唇在她耳边厮磨,冰冰凉凉。
他的称呼又变回了许小姐,许赞的心也瞬间凉透了。
“对不起霍先生,昨晚是我失言,我不是,不是那个意思……”许赞心跳剧烈,努力冷静,不管怎样,第一时间先道歉。
可他的手已经放到她裤子上,声音带着笑,听起来却有些莫名的轻狂:“我很怀疑,许小姐知不知道什么叫作践……”
腰间已经凉了,许赞怕到极点,急遽地呼吸,不停挣扎,心里还有最后一丝幻想:“霍先生,我求您,我求您别在这里……”
霍廷昀笑一声,有些自嘲意味:“心不静,哪里都成不了静地……”
许赞绝望地闭上眼睛。
殿外大雨如注,雨幕隔绝了世界,雨点激起尘土。
“开朗正派?温柔体贴?检察官?嗯?”霍廷昀在她耳边嘲讽轻笑,和平日截然不同,有种特别的绝情意味,“一米八……不觉得矮了点?”
许赞闭着眼,渐渐放弃了自己,如同一具没有知觉的人偶。
霍廷昀捏着她的脸,声音冰冷:“不是求姻缘吗,来还个愿。”
请宽恕我的虚妄。
*
大雨渐停,许赞从大殿里慢慢挪出来,程实撑伞站在门口:“许小姐,您外公在禅房听住持讲经,请跟我来。”
许赞没说话,和他走到禅房门口,停住脚步,低头沉默一会儿,使劲儿捏了捏脸颊,然后绽开一脸灿烂的笑,敲门走进去:“外公你在这里啊,让我好找。”
程实看了全程,无语地回头,看到霍廷昀侧影。
他白衣黑裤,手里拎着风衣,叼着烟,远远站在大殿门口,漆黑额发挡着眼睛,仰头轻轻吐一个烟圈。
雨一直不停,许赞和外公只好在静庭再住一晚。许赞说她找外公时在山上摔了一跤,扭到了脚,所以走路才姿势奇怪。
外公不疑有他,只怪自己当时不该轻易和那个僧人走,应该等到许赞回来。许赞少不得又解释宽慰一番。
外公累了,晚上早早睡了,许赞这才换了泳衣,慢慢泡进温泉池里。
今天在佛像前,她一直处于极度紧绷的状态,霍廷昀又存了教训的心,她伤得不轻。
被水浸没的地方,针扎一样,丝丝缕缕地疼。
许赞闭上眼睛靠在池边,白天的一幕幕无法控制地在眼前闪回,她自嘲地笑笑,眼泪溢出眼眶。
刚泡了一会儿,院门被敲响。许赞披上浴巾,裹严实了,走到门口却犹豫了一下,没开门。
这个时候来敲她的门,大致也没有别人了。
“哪位?”许赞语气冷淡得很明显。
门外隔了一会儿才传来低沉男声:“我。”
尽管已有心理准备,许赞还是深深吸一口气,她忍不住嘲讽地笑一声:“霍先生这是还气不顺?不打算给我留活路了?”
她忍住眼泪,声音发颤:“我收回今天白天的道歉,昨晚我说的话,一个字都没错!”
虽然嘴硬,她却还是不敢开门的。
门外却许久没再有声音。
接着,一只细长的药盒子从门下被推进来。
“擦一下,别感染。”霍廷昀声音很低,很淡。
门外的脚步声一步步走远。
许赞一口气慢慢松下来,顺着门边滑下去,心里憋闷得很。
手指碰到那个药盒子,她抓起来盯了一会儿,一把狠狠地扔了出去。
*
周末,许赞把外公送回了桐镇,还给家里安上了监控。
冯秋对监控非常排斥,说了好多难听话。
“信不过我,就把你爸你外公都接过去自己养着,拿这玩意儿监视着我,算怎么回事?”
许赞照例说软话:“秋姨您多心了,我只是希望,想外……想你们的时候能看一眼,有这个东西,您出门的时候也能随时看到家里。”
“呵,吃喝拉撒全都被这玩意盯着,谁受得了?要是我换衣服上厕所被外人看到了,算谁的?”
“闭上你的嘴,谁稀罕看你那一身肥肉!”段国强暴躁地说。
说来也怪,冯秋嘴损,人也刻薄,但段国强朝她吼,她从来都受着。
段国强又朝许赞冷冷道:“你要安就安,安在你外公呆的地方,别安我们屋里。”
许赞点头应了。
她下楼回到外公房里,伏在外公膝上,又红了眼圈。
这种家,可怎么待下去。
外公叼着烟袋,拍拍她:“还是回我这老屋舒坦。你放心,我每天和你王爷爷他们去打牌,没事了还能到山上去走走,看看你妈你外婆,日子舒服着呢。你快睡觉,明天回去,安心上班。”
他停了停,又道:“外公什么也帮不上你,只能不给你添负担。以后别为难自己,多为自己想。”
许赞那晚失眠一整晚。第二天回瑞京,在飞机上勉强补了一觉,还头晕脑胀。
下了飞机,她直接从机场去法援中心加班,在单位门口,她想了想,拐进附近的房产中介:“你好。这附近有便宜干净的一居室吗?我想租。”
“那是人渣好吗!”
孟巡这老狐狸……肯定不是简单的为侄女同学打点工作这么简单。
霍廷昀拨内线给程实:“许赞最近,有和你提过什么困难么?”
“没有,霍先生。实际上,许小姐除了这次给她外公治病,和三年前那次,从来没有主动提过任何需求。”
霍廷昀没说话。
程实又道:“肖小姐奶奶过寿,我找了一串老南红珠子,明代的,您看行么?”
“你看着办吧。”
霍廷昀挂上电话,在椅子上转了一圈,面对着背后的落地窗,若有所思。
*
下周一上班的时候,中心主任亲自来找许赞。
“小许来了也有两年多了吧,工作能力不错,经验也够了。这样,丁律师,以后你把法院和检察院委托的刑诉案子,交给她负责吧。”
官方委托的案子,是法援中心的主要案源,委托人都是典型的弱势群体,案情也明晰,容易出彩。
许赞规规矩矩站着,努力不去看丁璐的表情。
“没问题啊主任!我早就觉得小许应该挑大梁了,正好我也松口气。”
这些场面话,丁璐从来不露怯。
许赞除了装乖微笑也没别的选择。
然而就如同意料之中,丁璐下午就请了病假,工作全都没有交接。
许赞没办法,一点点重新梳理头绪,和检方、法院从头开始建立联系。
好在她年轻嘴甜,不懂就问,倒也没遇到太多刁难。
晚上孟笑晗打电话来,许赞把单位的事说了,孟笑晗比她还兴奋。
两个人说笑了一会儿,孟笑晗叹口气:“总算听到一件高兴事儿,出了我这一天的浊气!”
许赞听得直笑:“怎么了这是?”
“还不是我那个表姐!昨天晚上我们不是都在我奶奶家做寿吗,一大群人闹腾到半夜才散。我奶奶留我住下,我认床,好不容易迷糊着,肖绮宁来敲我的门,说求我件事儿,你猜她让我干嘛?”
许赞捧场地问:“干嘛?”
“让我去附近的药店给她买避孕套!因为霍廷昀,她那未婚夫,昨晚终于留、宿、了!干柴烈火,连个铛铛快药的功夫都等不了!”
许赞正在给外公分装药盒,药片一不小心滚到了地上。
“你还说人家渣男,至少人家还肯戴套。”许赞许久才把那药从地上捡了起来,笑笑地说。
“我靠,要是连套都不肯带,那就不是渣男了,那是人渣好吗!”孟笑晗大叫,“姐们儿你答应我,以后找男人,如果他不肯戴套,一脚把他踹下床去,一秒钟都别犹豫。”
许赞弯起眼睛,软软地笑:“好呀。”
“后来呢?”过了一会儿她问。
“什么后来?”
“后来,你给她买套了吗?”许赞声音轻轻的。
“怎么可能!我夹枪带棒损她一顿,把门关上了。不过后来我出来喝水,看见她还是穿着那件胸口低到肚脐眼的吊带睡衣闪进霍廷昀房间去了。呵,总有办法的嘛,夜深人静,什么都阻挡不了欲火焚身的男女。”
许赞笑到前仰后合,听起来有些夸张。
放了电话,她接着给外公装药盒。四种药,七天量,她装了几遍都没装好。
许赞放下药,静静站了一会儿,接着面无表情地抬起手臂狠狠咬下去,直到疼到浑身颤抖,才放开。
白皙的胳膊上,两排深深的牙印,她却像没有感觉一样,一片一片认认真真地重新装起药盒。
这次终于装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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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好不容易大致理清了于璐留下的烂摊子,许赞刚刚松一口气,检察院来电话。
问下周开庭的故意杀人案子,法援这边有什么书面意见。
“故意杀人案”?“下个月周开庭”?许赞一片茫然。
于璐根本没提过,连委托记录都没有。
电话那边的案件承办人听出她的不在状态,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抱歉,还有一点细节不清楚,我申请阅卷。”许赞急中生智,为自己争取到一点时间。
周五下午,她在检察院的阅卷室等了十分钟,走廊里才传来轻快有力的脚步声。
“……我他妈忙得脚打后脑勺,她要阅卷你就给找一下得了,非叫我干嘛?”年轻男人的磁性声线,带着京腔,很好听。
可惜是不耐烦的抱怨。
“……我不忙?自己的案子自己找!”接待的同事不见外地回怼。
阅卷室门开着,许赞赶紧低头看手机,避免尴尬。
脚步声到了门口,猛地一停,连同那些压低声音的抱怨。
许赞抬头望去,望见一张阳光俊朗的脸。
也许还应该是聪明睿智的。
如果他没有看着她看直了眼的话。
“怎么着,还要我帮忙不?”门外隐约传来接待处同事心照不宣的打趣。
“滚。”年轻男人这才回神,也笑,直接把门关上。
“陆检,您好。”许赞起身微笑。
细条纹衬衫,米色长裤,长发披肩。知性又温柔,却有一双灵动的眼。
“你好,你好。”
陆行舟显而易见地有些局促,黑眸里又带着年轻男人遇到心仪异性时藏不住的热情。
两人寒暄了几句,陆行舟把案卷找出来,供许赞翻阅。
案子不复杂,六十三岁身患重病的母亲,用降压药毒死了三十五岁的脑瘫儿子,自己也吃了药,但昏迷时呕吐出来一些,侥幸逃过一死。
动机不难猜测——自己不久于世,不想留牵挂的人独自在这世上受苦。
空调呼呼作响,阳光透过暗色玻璃洒在细小尘粒上,也洒在许赞茸茸的发顶。
陆行舟站在案卷柜边整理案卷,不动声色地看向伏案阅读的姑娘。
案卷拉拉杂杂,各种报告,口供。她读得很快,重点内容都拿笔记本飞快记录下来。
陆行舟留心看了,她的切入点很准,关注的都是对嫌疑人有利的细节。
笔尖飞快移动,一手秀丽小字。她低着头,睫毛随目光闪动,认真到有些笨拙的样子。
“这案子难度不小,嫌疑人一心求死,非常不配合。”陆行舟忍不住说,声音隐隐温柔。
许赞笔尖停了停,把那一句写完,抬头看他,似乎在认真探讨:“其实我也不知道死和活下去哪一个对她更残忍,但我想至少不应该让她因为这桩杀人罪名而死去。”
陆行舟一怔,目光骤然变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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