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于少女修长的剪影被阳光透射在窗帘上，安东升、刘敏夫妻俩看到隔壁屋有动静了，刘敏提声询问：“小歌，你起来啦？”
“我起来了！”
刘敏一直觉得养女是个古怪又执拗的性子，每次生气了就故意不搭理他们夫妻俩。
可昨天安东升才骂了养女一通没本事的话，今天养女居然好声好气的跟他们搭话了。
她脾气散得是不是太快了一点？
夫妻俩惊得瞪大了眼睛，面面相觑。
但好运显然还没有结束，养女竟然在这一句回应后，语气十分温和的跟他们解释早早起床的原因：“我又到暑假了，我收拾一下，准备再去厂子里上工。”
“过了暑假我就高二了。高中一共就两年，我的成绩估计是考不上大学了，死赖在学校里也没什么用。”黎昇故意顺着养父养母希望的方向说，“制衣厂厂长一直觉得我手脚麻利，想让我过去上班。”
“最近正好有工位空下来，听说干得好，有可能转正呢。”
黎昇边说边露出个得意的笑容，仿佛做好一个纺织厂女工，就是了不得的成就了。
真没见识！
安东升和刘敏心里看不起养女的想法，嘴上却一个劲儿的赞同：“小歌现在就能想到早点补贴家用了，真是个好孩子！既然想去就赶紧的吧。”
养女总算有点用处，又能让他们见到回头钱了。
刘敏笑得合不拢嘴，下意识琢磨起养女工资怎么花：“小歌呀，学校里王老师现在天天骑自行车上下班，等你的工资攒够了，就没你爸也买一台自行车代步，到时候人人看见了，都得说你孝顺……”
“不过可别跟工厂里那些男工人勾勾缠缠的。”
她突然一撇嘴角，一脸不屑地用眼睛往右侧瞟：“比如隔壁张寡妇的儿子！”
“他看你一个人在家，非得想尽理由把你哄出去瞎玩，耽误你学习的时间。”
她不满意的念叨：“张寡妇可真惨，年纪轻轻死了男人，结果守着这么个儿子也不成器，高考都考了三回了，结果连二元一次方程还不会解。”
“这种人以后都是社会渣滓，年轻女孩子跟他接触，要被害了一辈子的。妈以后给你找个好的，你乖乖听话……”
黎昇没接茬，只说了一句“妈，我还得找找去年的花样，不耽误你们上班了。”语毕，她转身回屋了。
刘敏皱着眉头看向安东升，不满意的抱怨：“你看，我就说你别整天说她，孩子心里还是挂念这个家的。”
则被谁，谁也不爱听。
果然，刘敏话还没说完，安东升就赶紧打断她：“行了，你少唠叨几句。”
“我怎么就唠叨了？”刘敏不高兴的回头去瞪安东升。
正在这时，他们的争执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
夫妻俩对视一眼，心里都感到奇怪。
这时候虽然已经恢复高考，可安民县的县城很小。
县第一高中里的学生绝大多数都是从附近村子里来的。这群学生底子薄弱，哪怕复读好几回的“回炉班”学生想要考上大学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一开始还有学生家长以为给老师送点东西对孩子高考有用，后来闹明白是全国统一考试，全靠孩子自己考试本领之后，安家立刻变回门可罗雀的样子。
刘敏放下手里的活计，纳闷道：“一大早的，能是谁啊？”
安东升飞快套上衬衫和长裤，起身去开门。
门口站着两个穿着制服的民警，见到安东升就直接开口：“全国人口普查，你们家的档案里有些问题，跟我们说明一下情况。”
不等安东升开口，警察已经敲着他们带来的资料说：“你们两口子到底有几个女儿？分别都叫什么？为什么上面登记的两个姓名一样，一个死了一个活着？”
安东升和刘敏顿时变了脸色，齐齐回头去看养女，生怕被她听到了动静。
——在他们心里，黎昇还不知道自己是抱养的呢。
这要是让养女知道了她不是亲生的，还怎么理直气壮的让养女上交工资啊！
安东升紧张的抓住民警手腕，把人往外拉，同时嘴上着急地说：“警察同志，咱们有话出去说，太早了，孩子还没起来呢。”
房间里的黎昇心跳得飞快，她着急的问：“系统，这就是你送来的机会？”
“是的，请顾客把握机会。”
黎昇掀开帘子直接走出去，在安东升和刘敏异常紧张的神情里对民警展开笑容。
黎昇主动问好，替他们解释：“警察叔叔，应该是档案时间太久了，没写清楚。我不是父母亲生的孩子，他们有个亲女儿没了，当天就捡到我，是医院的护士阿姨帮忙登记之后，把我记到名下的。”
刘敏面上一白，哆嗦着嘴唇说：“小歌，你知道了？你什么时候知道的？谁告诉你的？！”
她用力抓住黎昇的手腕，反复催促，眼中写满急切。
少女手腕上很快出现一道淤痕，民警看不过眼，上前拨开刘敏，低声训斥：“你轻点，不是亲生的也别磋磨孩子！”
民警把情况记录清楚，然后指着他们说：“中间还缺几道手续，明天你们全家一起过来一趟，把手续给补齐了。”
黎昇马上问：“警察叔叔，我能改个名字吗？”
民警想都不想就回答：“当然可以了，你之前的档案都被落在他们亲生女儿名下了，自己这份是空的。改个名字很方便的。”
成功辅助系统的“五个工作日内”合理解决，真是的是太合理了。
黎昇心里闪过欢快的情绪，知道借住这个机会，自己能做的不仅仅是改名而已。
她眉尾微微一动，顺势低下头遮掩脸上的神情。
片刻后，她口吻乖巧地回答：“哥哥们从小就警告过我了，让我别想取代他们的亲妹妹。妈妈，你放心，我从来没有过这种想法。”
说完话，黎昇笑着说：“爸妈，赶紧出门吧，别耽误上班，迟到要扣工资的。”
民警见安东升夫妻俩始终没反应，皱眉头沉声教训：“你们夫妻俩是知识分子，应该户籍正确对孩子有多重要。我看这姑娘年纪不大，这两年不是中考就是高考。你们上点心，趁早过来改名字，别耽误孩子考学。”
被责备了这么一声，安东升总算清醒过来，他苦着脸点头，“警察同志你们放心，家里最重视教育了。”
民警不信这些套话，直接定了日子：“那就明天吧，上午九点过来，我等着你们。”
“谢谢警察叔叔，我们一定按时到。”黎昇爽快答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