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流动着纸张翻动声。
云楚楚在沙发上坐下，低头翻阅，从他的角度看到她眉眼温顺，乌黑如丝缎的长发垂在两颊。
下一秒，她瞪大了杏眸。
“等等——”
“怎么？还有什么问题？”
顾清濯有些不耐烦地皱起眉头，打量着眼前这个女人。
武木壹号是江城屈指可数的天价豪宅，她是不知道市价还是不够满意？
一个被包养的女人而已。
“乙方云楚楚为甲方顾清濯提供服务。协议生效期间，乙方每月报酬五十万，乙方若身体不便，可与甲方协商暂停提供服务，乙方只可服务甲方一人，乙方不得对外界公布和甲方的关系。乙方需主动配合避孕，如乙方怀上甲方孩子，乙方需处理掉胎儿。”
云楚楚一字一句念出合同内容。
前半部分，她还头顶全是问号，满眼迷茫。还不能公开？他雇佣每个员工都这么偷偷摸摸吗？
到了后半部分——
“顾清濯，我想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另外，避孕？处理掉胎儿？是什么意思？”
她客客气气发问，微笑的嘴角发僵。
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合同写得还不够清楚？我不喜欢被外界讨论私生活，所以我们关系要低调，至于孩子……以你的身份没资格生下顾氏的继承人。难道，你想未婚先孕？”
顾清濯一脸淡然，让她无言以对。
她懂了。
难怪顾清濯理直气壮让她作陪。
难怪顾清濯吃了她豆腐却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她矜持尴尬的时候！他是不是当她在欲擒故纵？
而男人完全没察觉一尊火山即将爆发，还在自说自话。
“做我的女人，平时乖一点，我会对你好。”
云楚楚一言不发，和他姑且算是柔情的目光对视，内心发毛。
“这两天准备一下，搬到我那，现在的工作也不要做了，如果你担心和社会脱节，我可以找家分公司给你安排个文职，让主管不许刁难你。跟着我，我不会让你吃亏。嗯？”
顾清濯起身走向云楚楚，朝她腰伸手，好像准备搂她的腰。
云楚楚排斥地后退了一步，躲开。
男人皱了下眉：“怎么了？”
“我不会辞职。你听我说，这次误会真的大了。”她拳头握起。
“误会？前几周吴波把你介绍到我家，没跟你交代清楚？还是你觉得，靠吴波拉皮条当个外围女，比只服务我一个人好？”
信息量太大，云楚楚还是很快捋清楚了前因。
她的boss吴总暗地里居然这么龌龊，给金主塞外围女？
重点是，顾清濯以为她是吴波安排给他的女人！
这些事情一下子在云楚楚的大脑里炸开，让她无法彻底冷静。
她愤怒地将手中的合同给撕毁，抛向天花板。
在这漫天飞舞的纸屑中，云楚楚挺直腰杆：“顾总，我只是安住客的房产销售，虽然这份工作很累，但我赚的钱清清白白。再缺钱，我也从没想过、也不屑用肮脏的手段赚钱！”
说到最后，云楚楚悲愤到极点，眼里水光涌动，朝着门口走去。
“机会只有一次，我奉劝你再想想。”他叫住了她。
想什么想！
她就是再缺钱也不可能卖身啊！还当某人的长期炮友？开什么玩笑！她还想靠着自己努力走向人生巅峰呢！
云楚楚背对着他，咬牙切齿：“顾总，您身边也不缺美女，要是你想，肯定大把女人冲上来求包养，我公司那边还有工作，就不打扰您了。”
她故意喊他顾总，好不容易近点的距离被她拉远。
他从没被一个女人这般不给面子过，不经大脑的威胁脱口而出。
“云楚楚，你可以踏出这道门，要不要赌一把？在你离开这层楼前，你会不会收到安住客的解雇通知？”
身后传来他微微愠怒的声音，云楚楚手还在门把上搭着，倒吸一口凉气。
他怎么能这么过分？以权压人？
顾氏正在拟收购安住客，十有八九她未来的boss就是顾清濯。
他要拿捏一个小销售多容易啊，别说她主管给不给顾清濯这个面子，吴波主动放话在业内封杀她都有可能。
“这几天你弟弟的医药费医院那边催得很急吧？”
她猛然回头：“你知道？你调查我了？”
他既不否认也不承认，“这么大一笔开销，你确定你自己可以？是什么给你的底气？是每个月四千的底薪？”
“我当然可以！”云楚楚咬着下嘴唇，一副不服气的样子，“我……我当然可以……”
既心虚又懊恼。
他戳中了她的软肋，她气自己没本事。
“在江城，得罪了我，不是仅仅让你丢工作这么简单。”
是啊，这个在江城只手遮天的男人，连市长都对他客客气气，惹了顾清濯，日后还能找到像样的工作吗？
她该怎么办。
愤怒和迷茫在心中交织，自尊和眼下的利益成为了她内心天平上的物件儿。
似乎当真无法两全。
见女人陷入天人交战，顾清濯从抽屉里又取出一份合同，显然是叶全避免意外准备好的复印件。
他蛊惑道：“只要你签了，做我的女人，以后在江城，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除了顾太太的位置。
云楚楚望着眼前崭新的合同，沉默。
“还需要犹豫多久？这笔买卖对你而言稳赚不赔。”
买卖？
云楚楚的大脑神经再次受到刺激。
她是缺胳膊还是断腿了？沦落到出卖色相来过上好日子，那她这么多年书都白读了。
简直是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有钱就了不起吗？我就算是卖血卖肾也不会考虑做你女人，我弟弟的命和我的前途都不用你操心！”
云楚楚怒气冲冲甩上门，朝着电梯走去。
走廊上，叶全看着云楚楚风一般从自己眼前刮过，进了电梯。
叶全望着缓缓闭合的电梯门，细思极恐。
云楚楚见了他连招呼也不打，不知道跟谁赌气呢，总之他是被迁怒的无辜路人。
进去前气氛不是挺好的吗？其乐融融，就差你侬我侬。怎么出来就跟母夜叉似的，这气场太吓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