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乔儿望着曹泽的眼中布满了错综复杂的神色,既是万分的依赖,又是闪过一丝担忧。
她不由得暗暗摇摇了头,自己之所以留他在府中最初也只是被挟持之下的权宜之计和城下之盟,再后来却想要的是将他做牛马一般驱使,为何为什么会对这个当日冒犯欺侮自己的恶人产生这般复杂感情呢?
她想要把心中错综复杂的种种思绪尽数驱散而开,却只能加剧心中的一团乱麻让之更为错综迷乱。
曹泽却是迎上了她的目光,让她惊讶的则是此刻这双深色的眸子里竟是格外清澈,清秀的眉目自然施展开来,脸庞之上却浮现着淡淡的微笑,似乎是在告诉她毋庸担心。
卫乔的心绪一阵飘摇,半晌才幽幽问道,一切都拜托给公子了,不知公子具体作何打算?
卫忠此刻也竖起了耳朵,田赋财货押运尽数托付于曹泽,不由得他不谨慎为上,想要听听曹泽到底是何盘算。
曹泽则背起了双手,在屋内踱起方步,并州舆图和田庄县城的布局也在脑中成为立体图画,片刻才停住了脚步,一脸肃然地沉声说道:“我料定,虽有郡城武吏出兵,但入冬以前,贼寇必然再会侵袭田庄,还会有田庄遭遇洗劫。”
美妇人和管家的眼神都是一惊,卫忠脱口便问道“这是何故?郡城武吏虽不如禁军强悍,但常年居于边关,也是兵强马壮。”
曹泽却是不屑道“这就是太原王氏族内话事人的无能了,眼睛只有自己田庄那点蝇头小利,既没有全局远见,更不通晓军伍实状,非要以势压人,逼迫郡城武吏守卫各处田庄。这两千武吏兵合一处自然不容小觑,可要是分成小队去护卫各处田庄,每处田庄能有几兵几卒?非要把优势兵力分散成容易为人各个击破的小股力量,不是自取其辱、自讨苦吃吗?”
“北方草原诸胡既不从事农耕、又不从事桑织,眼下已至仲秋时分,距离过冬也不远了;一旦风雪来袭,靠何物来御寒?而牲畜一旦冻死,又靠何物来果腹?自然只能向南劫掠诸处田庄,以备过冬了。”
说到此刻,他脸上浮现出一种自信的神色,“他们要把优势兵力分散成小股力量,我们便要把小股力量合成优势兵力;俗话说,一根筷子易折、一把筷子就不容易掰断了。”
转身便向卫忠说道,“虽然城南的田庄暂时没有危险,但也不能放松警惕;卫伯,你得尽快布置下去:一时城南的庄园也要提高警惕、加强夜间巡逻;二是要从城南每处田庄各抽调十余人前往城北荣坝、黑崖两处补充护卫力量。”卫乔也轻轻点了点头示意认可。
曹泽又是走向案几上的舆图,把手指一次比划到了城北的荣坝、黑崖两处田庄,向“夫人请看,这两处庄园虽不占据汾河肥沃之利,却又倚山势险峻之便,只要人手足够,防守起来难度并不大;而且两处田庄相隔数十里,快马只需要两个时辰便可感到,彼此可以说是互为掎角之势。防守绰绰有余了,只是路途押运财物须得加以小心,不过既然有曹某在也不用担忧。”
“曹某这一趟,不仅要把两处田庄财货一样不落运回府中,还要送给府上一处大礼!”说到此处,他沉沉一股邪笑,转头问向卫忠:“从贼人处缴获的财物是物归原主呢?还是归破贼者所有?”卫忠双目中精光闪过,莫非他还打上了贼寇的主意?口中却是回答道:“既然是无主之货,当然归破贼者所有。”
听闻此回答,曹泽满意的点了点头,口中却是语出惊人,“他们劫掠得越多、闹得越大才越好呢;小打小闹,我这一趟不就是白跑了么?卫伯,还得劳烦你多备几处仓库出来,在府上打搅这么长时间,我也该有所回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