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刀口剧痛,身上缠着绷带。
段许躺在我旁边的病床上,见我醒了,给穆清之拨去电话,开了外放。
“清之,我刚做完换肾手术出来。”
“怎么不让我过去陪你?
我还能亲手照顾你。”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说她要亲手照顾另一个人。
她平时恨不得拿桌上的水果都指着我去,剪指甲都由我代劳。
我觉得有些讽刺,连刀口的疼痛都顾不上了。
段许把话题转到我身上:“你最近不是说要去看小舟吗?
他怎么样?”
她的声音带着怒气:“死性不改。”
“你该把小舟接出来的,他还是个孩子。”
“他成年了,孩子也不会对你做这种事。”
她补充道:“他要是改不好,我看就别出来了。”
眼前似乎又出现她那个嫌弃又厌恶的表情。
我的双手止不住颤抖,无法抑制的悲鸣从我喉咙里冒出来。
我忽然尖叫道:“段许换的是我的肾!”
付费卡点穆清之起了疑惑:“你那边是什么声音?
什么换肾?”
“哦,”段许笑着看了我一眼,“我临床是个精神病患者。”
段许只用一句话,就让她放下了疑心。
“精神不稳定的人,真的挺可怕的。”
电话那头,她埋怨道:“精神病就应该关精神病院里,放普通病房来干嘛。”
段许又和她寒暄了几句,我只看到他勾起的嘴唇开开合合,什么都听不见了。
他挂断电话,看向我:“现在死心了吗?”
死心了。
他们很相爱吧?
我一个精神病,为什么要不自量力肖想她?
哪怕她知道段许拿走了我的肾,就会为我讨回公道吗?
也许会轻蔑地说。
一个没有社会价值的精神病,能给她的心上人换肾,也是功德无量。
他们还有大好前程,甜言蜜语。
而我,只有残破的身体,和精神疾病。
我不会再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了。
穆清之不会信我。
穆清之不会救我出去。
穆清之也不会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