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子怿处理完国事,从御书房出来,一抬头,便看见天上飞着两只纸鸢。
萧子怿皱了皱眉头,冷淡的说道:“这是谁在放纸鸢?”
“回皇上,是路昭仪和楚美人在梨园放纸鸢。”一边的本来沉默跟着萧子怿的老太监回道。
路南屏?
她又在做什么?病还没有好,就出来!
萧子怿感到一阵烦躁,“去,让她们回去,宫中禁止放纸鸢。”
萧子怿走在小道上,又想起路南屏高烧时那干枯的面容,剧裂的嘴唇,心中一恫,又转头说道:“等等,朕过去一趟。”
萧子怿慢慢的靠近了梨园,只在外面,便听见路南屏在园子里的笑声。一边的宫女也在加油助威。
“繁儿,繁儿,那边,那边,快拽起来,快呀!”
“姐姐,好的,那边,那边……”
只听见园子中响起一阵女子好听的笑声,如春风拂过脸庞,让人不自觉的被感染,也随之一起欢乐微笑。
萧子怿走进去,躲在一旁的梨树后边,看着路南屏在梨园中的空地上自由自在的奔跑,欢笑。
他看到她的脸上展现出一片真诚的笑容,不是他原来看过的。
路南屏时不时的看向楚映繁,让长瑶替她拿着纸鸢,而她去帮着楚映繁,手握着手,帮她时不时的放纸鸢。
萧子怿突然感到一些嫉妒,但又不敢确定,他居然会嫉妒楚映繁,居然会嫉妒她能得到路南屏的真诚的笑容。
不,不会的。
萧子怿面色愈发冰冷,浑身散发着冷气。旁边的人看着萧子怿冰冷的面色,脖子縮的更紧了。
路昭仪又惹到皇上了?
旁边的宫人不知道萧子怿内心的矛盾,只得自己低着头,不敢懈怠,害怕皇上生气,自己的脑袋就没了。
路南屏和楚映繁在梨园高兴的放着纸鸢,边跑着,边放着,兴奋的不能自已。
路南屏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高兴过了。从她进宫开始,自己就一直与萧子怿交锋相对,与柔妃相斗,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
俗话说,乐极生悲。
当路南屏正要去将纸鸢放的更高一点时,脚下突然被一颗小石子拌到了。
路南屏“啊”的一声叫出来,其他人回过头,就见到路南屏护着头,正在摔倒。
刹那间,就见到一道人影如闪电般的到了路南屏的旁边,扶住了路南屏。
定睛一看,原来是萧子怿。
其他人见到皇上来了,大气不敢出一声,默默的跪下了。
路南屏在摔下去的时候,就已经用手护住了头部,以防发生什么不测。
路南屏闭上了眼睛,正等待着疼痛的到来,却不知为何,没有感觉到疼痛。
奇怪,难道是这地上的草很柔软吗?
怎么一点都不疼?
路南屏心中好奇,慢慢的睁开了眼。
却只见一个硕大的脑袋在她的眼睛上方停着。路南屏没有看清这是谁,只是突然吓了一跳。
缓了一会,才发现原来这是萧子怿。
登时,路南屏连忙从萧子怿的怀抱中退出来,与其他人一样,跪了下来。
萧子怿原本是要打算走了,但是见到路南屏居然这么笨,被一颗石子拌倒了,真是丢人。
虽说是这样想的,但是萧子怿的身体却快过于思想,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便见自己已经扶住了路南屏。
萧子怿正要任由路南屏倒下去,却看见路南屏已经睁开了眼。
当然,路南屏脸上闪过的一丝惊讶和嫌恶也看的一清二楚。
心里立刻显出怒火,我还没有嫌弃你,你到先嫌弃我了!
“路昭仪,你可知罪?”萧子怿问罪的话让路南屏惊讶不已。
知罪?
我何罪之有?
路南屏虽说是心里这么想着,但是面上却不能显露出来。
“臣妾知罪。”
萧子怿被噎了一声,“……那你可知你犯了何罪?”
“……臣妾不知。”
路南屏跪在地上,大大的翻了个白眼,我怎么知道自己犯什么罪了?
“宫中是不许放纸鸢的,你可知道,你犯了宫规。”
“是,臣妾知罪。”
萧子怿看着路南屏低下的头,面无表情。
他看不到路南屏的表情,只看见路南屏低眉顺眼。
萧子怿感到一阵烦躁,他也不知为何心中会这么的复杂?
但是,一想起月临夫人无辜惨死,他的心又硬了起来。
“既然如此,那你就在关禁闭吧!半个月!”
“是,皇上。”
路南屏一直的低着头回答道。
路南屏知道萧子怿看她不顺眼,心里也有点明白为何萧子怿这么的对待她。
只是可惜了,好不容易她和楚映繁能够开心的玩一玩,却被这个萧子怿给搅和没了,真是扫兴。
路南屏的心里这样嘀咕着。
萧子怿见到现在园子中的人全部跪在脚下,又看见路南屏一直低着头,深感无趣。
转身便离开了这里。
萧子怿走后,楚映繁连忙起身,走到路南屏身边,把她扶了起来。
“姐姐,你没事吧?”
楚映繁担心的问道。
“我没事。繁儿,可惜了,不能再放纸鸢了。”
“没有关系,姐姐,这已经很好了。也是我没想到宫里的规矩,才让姐姐遭到陛下的责骂。”
“……对不起,姐姐。”楚映繁要哭不哭的说道。
她没有想到姐姐会因为她的疏忽被陛下责骂,这是她的错。
“好了,好了,别自责了。也是我自己疏忽了。”
路南屏见到楚映繁还要责备自己,连忙说:“我们回去吧,反正也放的差不多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说着,又对楚映繁身边的宫人说:“你们回去看着你们的主子,让她回去沐浴,不要通风,以免着凉。”
楚映繁转移了注意力,“姐姐,我哪有那么娇弱?”
说是这样说,但楚映繁心里还是觉得暖暖的。
栗相柔看着路南屏她们在园子里的欢声笑语,心里一阵嫉妒。
原来,被纸鸢吸引过来的不仅有萧子怿,还有栗相柔。
栗相柔在看到是路南屏在这里放纸鸢,便冷哼一声,想着要离开。只是没想到,皇上居然也在这里。
皇上还搂住了路南屏!
栗相柔看着皇上搂着路南屏,别人只看见皇上面上的冰冷神色,但是她却看见了皇上面上一闪而过的担忧神色。
栗相柔只觉得心中有一把火在烧,烧的她理智快要没有了。
她死死地捏住手中的丝帕,双手搅动,直直的把这个丝帕搅烂。
在她忍不住,将要冲出去的时候,只听见耳边传过来一个矫揉造作的声音:“柔妃姐姐,原来你也在这里啊!给柔妃姐姐请安了。”
柔妃转过头一看,原来是谭晚妆。
“呦!这不是谭妹妹吗?怎么今个儿有空来梨园赏玩啊?”
“姐姐,我可没有那么大的面子在这里赏玩,毕竟,路昭仪可是在这里放着纸鸢呢?”
柔妃听出来了,不,应该说是在场的人只要不是耳聋的,都能听出来,谭晚妆这是在挑拨离间。
只是,别人挑拨离间是一回事,你这挑拨离间可是一个笑话,还是一个不高明的笑话。
柔妃眼神轻蔑的看着谭晚妆,“妹妹这话可是说错了,梨园可是所有人都能来玩的,可没说,不让别人来玩啊!”
谭晚妆自知说错了话,忙补救道:“姐姐,是妹妹失言了。还望姐姐海涵。”
柔妃用手抬了抬发髻上的宝钗,慢条斯理的说道:“我本为柔妃,掌管宫中事物,不会计较的。”
柔妃的话让谭晚妆涨红了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想要与柔妃联手一起对付路南屏,可是,柔妃显然的看不起她。
心中一急,突然想起柔妃看向路南屏嫉妒的眼神,忙说:“等等,姐姐,你难道就要看着路昭仪踩在你的头上作威作福吗?”
谭晚妆本来以为这话能让柔妃回心转意,谁知,栗相柔只是转过头,上上下下的扫了她一眼,“妹妹,这话说的可不对,我是柔妃,她是昭仪,何来的踩在我的头上作威作福的说法?妹妹可要慎言啊!”
谭晚妆还想要说着什么,但她见到栗相柔那发冷的眼神,便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回过神来,柔妃已经走远了。
谭晚妆只得恨恨的甩了一下手帕,扭头嫉妒的看了看楚映繁,便气冲冲的走了。
只是,她没有看见她说那话时,栗相柔的紧紧发白的双手。
栗相柔停在一朵红牡丹面前,脸上的神色很是吓人。
“娘娘,您为何不与谭美人联手呢?”这时,栗相柔身旁的一个丫鬟疑惑的说道。
“联手?呵!这时候联手对我没有好处,只会拖累我罢了!”
栗相柔用手慢慢的轻柔的抚摸着这朵红牡丹,“等到了时候,她自然还会来的,你看着吧,不急!”
那丫鬟见栗相柔胸有成竹,便不再说话了。
因着今个做了纸鸢,身上汗湿湿的,便想着要回去沐浴。
“那好,我也不留你了,你回去好好休息吧!”
路南屏这样的说道,便让楚映繁回去了。
只是,她没想到,禁足之后,自己便再也没有见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