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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玄途完结文

林翁 著

武侠仙侠连载

踱步入屋。粟米粥虽然放在泥坯灶台上。但瞧灶台的火候灰烬,尽到了星星点点的地步。不知道现在的粟米粥,是温,还是凉了。白日喝粟米粥的时候。身体变化来得太震撼。以至于。忽略了自己小拇指尖上的一缕气息是怎么个情况。江小江的精力,纯纯放在了左眼前身秀珠,右眼小城隍老头神明的身上。不知道现在再喝一碗粟米粥。不睡病会不会就会有其他的进展。“哔哔。”急走两步,江小江刻意地镇定情绪。摸着碗不凉,还带有温气。江小江便不再像白日那般彷徨,遂把粟米粥端起来,跟猴急喝酒的醉鬼一样,把个粟米粥,一股脑就全部倒入了喉内。“咳咳。”异常没先来,江小江就先被呛了几口。然后缓了缓感觉,闭上双眼,对可见光还在,也便见怪不怪了。只是这个时刻。江小江更期待的是。会不会像白昼...

主角:江小江有元良   更新:2024-12-05 15: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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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江小江有元良的武侠仙侠小说《长生玄途完结文》,由网络作家“林翁”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踱步入屋。粟米粥虽然放在泥坯灶台上。但瞧灶台的火候灰烬,尽到了星星点点的地步。不知道现在的粟米粥,是温,还是凉了。白日喝粟米粥的时候。身体变化来得太震撼。以至于。忽略了自己小拇指尖上的一缕气息是怎么个情况。江小江的精力,纯纯放在了左眼前身秀珠,右眼小城隍老头神明的身上。不知道现在再喝一碗粟米粥。不睡病会不会就会有其他的进展。“哔哔。”急走两步,江小江刻意地镇定情绪。摸着碗不凉,还带有温气。江小江便不再像白日那般彷徨,遂把粟米粥端起来,跟猴急喝酒的醉鬼一样,把个粟米粥,一股脑就全部倒入了喉内。“咳咳。”异常没先来,江小江就先被呛了几口。然后缓了缓感觉,闭上双眼,对可见光还在,也便见怪不怪了。只是这个时刻。江小江更期待的是。会不会像白昼...

《长生玄途完结文》精彩片段




踱步入屋。

粟米粥虽然放在泥坯灶台上。

但瞧灶台的火候灰烬,尽到了星星点点的地步。

不知道现在的粟米粥,是温,还是凉了。

白日喝粟米粥的时候。

身体变化来得太震撼。

以至于。

忽略了自己小拇指尖上的一缕气息是怎么个情况。

江小江的精力,纯纯放在了左眼前身秀珠,右眼小城隍老头神明的身上。

不知道现在再喝一碗粟米粥。

不睡病会不会就会有其他的进展。

“哔哔。”

急走两步,江小江刻意地镇定情绪。

摸着碗不凉,还带有温气。

江小江便不再像白日那般彷徨,遂把粟米粥端起来,跟猴急喝酒的醉鬼一样,把个粟米粥,一股脑就全部倒入了喉内。

“咳咳。”

异常没先来,江小江就先被呛了几口。

然后缓了缓感觉,闭上双眼,对可见光还在,也便见怪不怪了。

只是这个时刻。

江小江更期待的是。

会不会像白昼时的样子。

看到神明,或者看到夜晚的阴司什么的。

陡转身。

江小江憧憬着,把双眼瞪大。

可夜色中,没有稀罕的事物,更没有神明、阴司的种种身影,除了院落外围的薄雾,其他还是如往常一样,照旧。

“这。”

江小江喝粟米粥前,已经认定会出现稍微的变化了。

但他绝对想象不到的是,现在喝下粟米粥,不仅没有打哈欠,连感觉上,依然也还是方才的感觉,并没太大的变化。

这种没变化,才让江小江郁闷。

“怎么回事?”

“十万年的粟米粥,堪比蟠桃、人参果,喝第二碗,就......就没反应了。”

暗忖着,江小江闭上眼,又睁开,再闭上眼,最后还是睁开。

但无论远眺、近看,亦或者环顾四周。

压根就真没变化。

一时间。

憧憬之色顿去,一股说不出的颓废感,恰上心头。

“终究是我想多了。”

江小江搁下碗,连双腿在此时此刻都没了精气神,走路就跟无筋一般,软糯无力。

待刚出茅檐。

小夭眉眼上的凝霜、蜷缩一团抱暖扛冻的情景,江小江才尽收眼底。

“小夭。”

吓了一身的冷汗,江小江好似想到了什么,遂连忙跑到小夭身旁,欠下身,急得挠头。

小夭的鼻息已经很微弱了。

但没过几息。

小夭周身上下的霜粒很快就得以退去。

江小江这才审视着小夭的简陋床铺,摇头。

“真是个不要命的丫头,刚才自己的疏忽,差点把你给送走了。”

想着,江小江再探了探小夭的鼻息,待她眉眼边又渐上了暖晕,鼻息跟着缓和了不少后,均匀有力的呼吸方趋近正常。

然后小夭就不打哆嗦了。

江小江又触及了小夭的额头,确定小夭没染上急寒而发作闹热,这才把心搁肚里,又开始想怔了。

“呃,好累。”

小夭迷糊地睁开双眼。

“公子,你摸小夭的额头干什么。”

随即。

小夭冷不丁地打了个冷战,顿时清醒了八分。

“公子。”

江小江还在发愣。

“公子。”

小夭先是急,又是冥想,再然后是一抹红晕延伸至耳根,可能江小江不丢开她额头上的手背,才使得小夭不敢动弹。

“喔,小夭,你醒了啊。”

江小江怔了过来。

“数九寒天,刚才把我吓坏了,你鼻子上都凝霜了,可别再打地铺了,到屋里暖和暖和吧。”

江小江言语诚恳,不过小夭鼻子一酸,又泛出了泪花,江小江立刻便觉着,小姑娘的心细,或是又在瞎脑补着什么莫须有的事情。

“公子嫌弃小夭陪着,是不是,所以才撵小夭进屋。”

小夭仍是没动,就这么盯着江小江的双瞳。

“小夭就打个地铺,没感着真冷啊,公子为什么嫌弃小夭。”

小夭酸楚上来。

“公子,小夭铺的凉席上摞有两层铺盖,又有暖褥御寒,不比什么暖和啊。”

小夭解释着,江小江便往竹篾席、铺盖、暖褥看去。

久而久之。

小夭的容颜更红了,还捎带了些愠红,但不多。

“呃!”

江小江意识到,许是小夭认为自己在暖褥间,在感知着她的窈窕一切,登时丢开手背,直立起身。

“寅时二刻,打更收工,寅时二刻,打更收工。”

随着院落外传过来了打更者两人的梆音,江小江才转视着院落外的两个黢黑的影子身上。

“算了,都到寅时了,小夭就在此地再睡会儿吧。”

说罢,小夭脸庞上那最后的一点愠红消散,便高高兴兴地点点头,而后闭了眼又睁开了几次偷看江小江,方在惬意中,又进入了梦乡。

夜色灰蒙,雾气锁镇。

江小江就躺上了吊床,一双瞳孔便直视着吊灯,出神。

直到小城隍老头的神息居然莫名地出现在茅院外的几丈内,江小江才警觉地放出自己拇指尖的一缕气息,探知。

“他知道我了么。”

江小江的拇指气息刚探出茅院外,怔了一下,江小江的疑虑,便去了一半。

感情茅院外的小城隍老头,只是一缕雾气凝聚的神息而已,并非是小城隍老头亲临。

江小江刚要凭借拇指气息探查那凝聚的雾气究竟是什么的时候,雾气居然在穿透过来的旭光下,重新融合到了雾气当中。

“奇怪。”

江小江暗忖着。

“刚刚的神息是怎么回事?”

想着想着,江小江整个又陷入了双眼的可见光中。

沮丧。

心里没个底。

“究竟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好歹让我再打个哈欠也行啊。”

鸡鸣三声。

“嗨。”

江小江在小夭的彻底苏醒下,分外得羡慕嫉妒恨。

“公子,你喝过粟米粥了么。”

小夭睡意惺忪,揉了揉双眸,然后根本没有征兆地直接问出这句话,当场就令江小江崩溃了。

“喝是喝过了,但没有打哈欠。”

“那怎么办?”

江小江的脸色难看,刹那间,令小夭的睡意去了九分。

“先不管了,反正时间长了,我也习惯了。”

江小江一双赤足着地,扑开聚骨扇。

粟米粥既然无效了,便将重心盯着左眼前尘、右眼神明上罢,这期间,先将落脚点安排了再说。

总不能一直在外睡着吊床,若老让小夭陪着,江小江始终放心不下。

这会儿。

小夭并没有直接伸懒腰起床,而是像干了一天农活的样子,把暖褥掀开,就揉来揉去她的胳膊、下肢,紧接着,便是锁眉。

从竹篾席上刚立起来,小夭年纪轻轻的,倒若一位年迈的老妪般,伛偻着背,缓了缓后,才能直身,然后又开始拿双手捶打着腰背部,挺了过来。

“治好了不睡病,就一直这样么。”

江小江极为纳罕。

小夭是说过,现在睡觉是睡觉了,但起来后就跟干了几个月农活一般,身上哪哪都疼。

可,听是一回事,见,则是另一回事。




壮汉抱着的小女孩,成了一片榆树叶。

愣了几乎好久。

江小江立刻转身,强行抑制着心中的悸动。

果然。

眼中的变化再次出现了。

很突兀。

却很让人兴奋。

小女孩的前身,居然是一片榆树叶,还是龟甲碑,李长庚证道乾坤地的榆树,所落下的枯黄之叶。

而壮汉的前尘,则并无出奇,只是一位屠夫,卖肉的屠夫。

紧接着。

门将、小城隍老头、土地、游神、灶王爷等各路神明形象,聚拢在了江小江的右眼中,令人目不暇接。

“砰砰!”

心跳加速。

陡然。

一个断定在江小江的心底萌生。

“左眼前尘,右眼神明的变化,不是消逝了,而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只能出现一日一次。”

而且,这种变化好像还特别守时。

只不过这次的出现,令江小江跟昨日的心境完全不一样。

昨天是有心理准备,期待、憧憬。

今天则是,毫无防备,惊喜、悸动。

本来喝了第二次粟米粥时,心底还有更多的向往,可没反应,便让江小江对变化的到来死心了。

可没想到。

没想到。

有心插柳柳不活,无心插柳柳成荫。

看来不是粟米没作用,而是粟米一次性把作用做到了极致了。

“我现在不应该留恋眼中的神明。”

调转过头。

江小江执着聚骨扇。

认识到了,感到和看到,确实是截然不同。

有一双双神明的瞳孔在注视着自己,怎么走,都有一种浑身不自在的感觉。

尤其自己的一双赤足。

惹来了小城隍老头的兴趣。

小城隍老头,边捋着白髯胡须,边依着街道人群穿梭,且饶有趣味地观察他。

“小夭,小夭是不是走这个方向了?”

不管是迈左腿,还是迈右腿走路,都觉着是迈错步了的江小江,只得拿聚骨扇敲打着虎口,并用自言自语保持自己那视而不见的态度。

街道上的人,各有各的前尘,赶京的考生、轻生跳河的妇女、喝水噎死的孩童,都从江小江身侧路过。

而这些。

都不足以转移江小江的注意力。

胡同逼仄狭窄,仅能三人并行,但巧的是,就这么个胡同,容纳的不仅有两边的菜摊商贩、小货郎,三五名神明居然就聚拢在一摊吹糖人处,起着争执。

“这个吹糖人的形象不是土地婆,我有这么老么。”

“行了,你已经够完美了,脸上都是褶子,吹糖人这么显年轻,都看不出你脸上的褶子了,要我说,游神才不好看,高不高,低不低的,还是个大肚腩,我这是穿得厚,又不是吃的多。”

江小江刚从一旁经过,其中的一位神明就提点了一下旁边的几位,接着那三五名神明,便下意识地看过来,令江小江好不自在。

“吹两个糖人。”

江小江没忘记刚才小白素的请求,为了不引起那近在咫尺的神明怀疑,江小江强忍住没把话说得颤抖,便指着招财龙、提灯猴,喊要道。

“就这两个龙和猴吧,瞧着精致,其他的都太凶神恶煞了,会吓哭小孩子。”

一句话下来,三五名神明惊了一下,气不要冲破云层。

“长没长眼啊。”

“说的什么话这是。”

“是那老太婆长的损,关我屁事,怎么连我魁梧英俊的游神,都捎带给骂了。”

三五名神明,很是气愤,江小江虽然把他们的交谈,都听进了腹内——可摊主根本没听到,江小江,也就不好假装听到。

“好嘞。”

摊主捞出招财龙和提灯猴,江小江从袖内摸出来几枚铜板,就接过来糖人,且把吹糖人在三五名神明面前晃了晃,才分摊在两手里一手一个,遂离开了摊位,远走。

“跟来了么,跟来了么。”

江小江心中嘀咕,没敢停下来,待走了几步远后,方感到连小城隍老头,好像也被那三五名神明的争执,给拦了下来。

他们没跟来,江小江这才换了口气。

“演员真不好当,演员知道自己是在拍戏,他这可是实打实的玩真的。”

渐渐的。

左眼前尘,右眼神明的景象,越来越稀薄。

江小江蓦然想到,自己不是还要感觉一下那小拇指尖的气息是怎么个事么。

此时,体内的所有气流,却在周身的气孔源闭合下,再也不往双腿汇聚了。

被神明这么一打岔,江小江忘记了心中要事。

所以,变化,没了。

“没了,没了,没了,我岂不是还要等一天的漫长时间么。”

江小江没忍住,心中吐槽着。

“你说你们几个神明,围着吹糖人摊瞎起哄什么,长的又老又衰,还要怪吹糖人的小哥手艺欠佳?”

江小江悸动的心,又恢复了往日的落潮境,遂把拿着聚骨扇和一个提灯猴的吹糖人换到另一只手,一手把了两个,后来到了熙熙攘攘的街道上。

“公子。”

江小江刚出胡同拐角,远远的小夭,就眼尖地瞧见了他。

“谈妥了,店铺押一付三很划算。”

小夭朝着江小江招手,江小江缓缓地踏步前来,不得不整合了心情,心平气和道。

“什么押一付三,不租,咱们要整个盘下。”

话音刚落,小夭好像没反应过来,一旁的管事瞪大了双眼,却直勾勾地瞧着江小江,连嘴都合不上了。

“押一付三只要三千六百贯就够首月了,全盘下来,要、要!”

小夭伸出了两张柔荑,一个一个的数着,饶是压根没考虑彻底盘下来的事情,一时间,就算不清了。

“要两锭银子,另加一百零八贯钱。”

惊喜交加的管事,捧着算盘打来打去,最后敲定了数额,便一掌拍着算盘压到了旁边的临时桌案上。

“不多。”

江小江不考虑钱的事情,可能小夭还不清楚,秀珠、凤娘的所有营业数额,都被江小江攒着呢。

另外这三百年,游历看病虽然花了些钱,可但行好事、行善积德,江小江也赚有一笔不小的财富。

“公子,买下来,您可就把小夭的所有积蓄给花光了呀。”

小夭的语气,不是吝啬,好像是在怪江小江,还不能只考虑盘店的事情,还要考虑到装修、铺货、打点、招工等琐碎的事情。

毕竟哪哪哪都是要花钱的。




“邦唧!”

“哎呦!”

江小江执着聚骨扇,轻敲了小夭一个脑瓜崩,小夭没防,便揉了额头嘟囔起来了小嘴,眼里、手上,都有极大的不解。

“不花你的积蓄。”

江小江说道。

“还不到三锭银子,你秀珠曾祖母半年都赚过来了。”

江小江从袖筒内掏出三锭银子,管事就迫不及待地伸过来手。

“不用找了。”

江小江只顾着周围的神明迹象,毫不在意三锭银子在管事眼里意味着什么。

管事还没愣过神。

江小江才补充道。

“把店铺张罗 干净,陈设要全换新的,至于装修么,听小丫头的就行,还剩下多少,就归你自己腰包吧。”

说罢,江小江指着小夭,可心里还在嘀咕着,刚才的神明都把自己跟糊涂了,都没有好好感觉睡意,貌似连打哈欠的事情都给遗漏了。

“公子。”

小夭见过大手大脚的豪商富贾,公子的身份虽然是说不清道不明存在,许是视金钱如粪土,可花钱也不能这么随性哇。

在小夭看来。

攒三锭银子,老费劲了,她起码得耗费十多年。

就算管事的将一应陈设,包括他们店的客房卧铺装修全算在内,都用不来这么多。

管事起码还能捞500多贯,一贯两枚铜豆来说,管事足足赚有两年的劳工。

“谢公子,谢公子抬举。”

管事舔了舔嘴唇,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了这种三两制式的银锭,没想到谈一座店铺,天上就掉下了泼天富贵。

“公子什么时候住,小的现在就去张罗?”

“尽快,晚上公子我就要住下了。”

“好嘞公子,你就瞧好吧。”

管事将银锭搂在胸前的布袋内,动作贼快,招呼了三个小厮,便吩咐着怎么行事。

他们几个背影远去,小夭方甩甩额头,便用幽怨的眼神审视着公子。

“怎么,心疼了。”

“公子,小夭不是心疼,是心痛,跟嘠了三两肉下来一样。”

“嗨,咱们住的急,也怪难为人家的,从现在到傍晚没剩多少时间了,公子我总不能让小夭还在天寒地冻下陪我睡冻夯土不是。”

“公子,公子全是为了小夭的考虑才大手花钱的?”

“嗯呐,不然呢,把小夭冻死了,谁还替公子我打理店铺啊。”

说着,江小江感知着拐角胡同处,貌似是小城隍老头把那三五名神明给带了出来,正看向了他这边。

江小江拍了拍小夭的肩膀,立马就往新店铺内踱去,并徒留小夭一人留在当下,眼露迷离,小脸成了红得流油的柿子。

“公子。”

江小江离开了好久,小夭终于半咬了薄唇,且不再为管事捞的油水多而心痛,忙喊了一声,怕公子一人在废弃的店铺中受了没人斥候的怠慢,紧跟过去。

店铺好荒凉。

上下楼的隔板梯虽是厚制的桐木,但两旁扶手因为久经打理,一捧捧旧网新丝,便缠了一圈又一圈。

几个形状大个儿的黑蜘蛛,刚爬下网,似要掉下来,小夭仔细一瞧,却是蜘蛛的腹下部有蛛丝吐出,如此,才把黑蜘蛛给吊在了半空。

一阵暖烘烘掠过通身上下过去,小夭乍感神奇,转头一瞧,却原是公子拍了拍手,把聚骨扇正扇着下颔,而出神地瞧着账台旁的灶王爷供牌。

“公子,怎么了。”

“噢,没什么,就是好奇灶王爷的牌位上,怎么写了‘井龙渊’三个字,青梗镇的灶王爷,还有一号井龙么。”

“没听说过啊,咱青梗镇供奉的灶王爷,一直都是胖乎乎的圆脸爷哇。”

“是么。”

江小江脑海闪过一丝画面,刚在胡同里,除了土地婆、一身臃肿装束的游神,是还有一个不爱怎么说话的胖子在,或许小夭说的灶王爷该是他才对。

井龙渊的牌位虽然在此,可江小江并无感到其他的什么异常,没有神明在侧,也没有神明关注自己。

饶是神明不在家,等会儿就回来了。

“呀,怎么,怎么屋里一下子就没蛛网了。”

小夭怪讶了一声,方才只是注意到了暖烘烘的有了一阵风,没太在意,仅仅是跟公子说了两句话,再转过身来,蛛网尘封的隔板楼梯,却已经是一尘不染了。

“店里太久没人住了,都是灰,该稍微的清理清理。”

江小江说着,继续步行四边,瞧个仔细,小夭愣了好久,才开始环顾了四周,察觉出来了变化,诧异当下。

店铺内不是光没了蛛丝尘封,还刹那间焕然一新,木质地板开始亮得发光;陈旧的桌椅板凳虽然摞得杂乱,可边边角角,亦是没了丝毫的灰腻。

嗅着一闻。

方才的草、鼠烂霉味,也尽去的一干二净,这儿会的鼻息,是只能嗅出檀木的淡淡沉香,令人心旷神怡。

“公子,你怎么做到的。”

小夭喜不自禁,可转念一想,如此一来,方才的管事可就赚得更没谱了,顿时怨喜交加,说又不敢说,喜又空欢喜。

“公子,公子,小的来了,小的招来了几个麻溜的过来打扫店铺了。”

人未拥进来,声音先传入了江小江的耳畔。

江小江望门口一晃,管事的是够麻溜的。

三五个小厮后面,还跟了几辆马车,许是拖着些陈设、材料。

从马车后面,又是跟来几位老妇并女子,全副武装,她们头戴布罩,脸围麻帘,扛着大小扫帚,乌央乌央地就摊开了进来。

但人一见现场。

忽然就全愣在当下了。

“没那么麻烦,管事的,换家具吧,稍稍布置装潢,要把茶楼的气质给装出来。”

江小江吩咐了一下,上了隔板楼梯,小夭一跺脚,只敢对着管事的一并人等,大喊来怨。

“还愣着干啥,干活啊,把桌椅板凳全都给我换最好的;

“把青梗镇最豪华的十六开屏风,不,三十二开屏风给我围这儿,作隔屏,我们店不要最次的,你听懂了没有,管事的。

“还有!”

小夭嘟囔着小嘴,怕太亏,又狮子大张口接着说道。

“我要青梗镇最好的画师来给我们茶馆艺装,灯具、吊彩、气窗、锅碗瓢盆也都要最好的。

“把老迎客来的物什全都搬过来,小心少一件,尤其我家的粟米,少一粒我都不依。”

说完了这些,小夭方感觉出完了气,可三锭银子是休想再要回来了,只能弥补弥补,给店里配置上最好的了。

既然出了钱,便也没必要出力了。




“我到底修了多少世啊,才有了这么好的公子主子,公子居然说我是家人,真是好开心啊。”

暗忖着,小夭不再抵触黄酒。

江小江刚与小城隍老头同举杯,便把另一只手托着黄酒,也递到了小夭面前。

“来小夭,咱们同饮一杯。”

战战兢兢下,小夭接过了黄酒,在江小江一示意下,三人遂把黄酒一饮而尽。

很快,菜去了一半,黄酒也见了底,小夭便还是斥候着两人斟茶、倒茶,一侧立在江小江旁,随时听候差遣。

“子时一刻,小心霜寒。”

“子时一刻,小心行雾。”

“当啷。”

一声锣响,一老一少打更者,兢兢业业,提灯人晃看左右,打锣者巡视冬寒。

“又会有大雾么。”

小夭摸着小脸,略感微醺,刚认为自己喝得不多,眼前的小老头似乎就重影了。

再一看公子居然倒头在桌子上,便以为醉意和睡意,或许是异曲同工,倒也是不错的。

所以怕公子会冷着,小夭就蒙蒙地把自己的小袄给公子盖在了背上。

“小夭,你醉了,公子我再醉,也一样不会睡,只不过醉意下会好受些,注意力不会放在那小病上面罢了。”

“要行雾了,小夭知道公子自然是不会冷,但小夭还是想让公子更暖和些。”

“放心吧,今夜无雾。”

传来声音,小夭才抬头看去桌前。

但刚才还在的小老头,竟跟人间蒸发了一样,没了去影。

小夭还以为自己更醉了,便快快捶打着微拳,点着自己的眉眼额头。

又待江小江再直起身,不再为心烦之事焦虑时。

半空中终传来了渐行渐远的声音。

“江公子,老朽不胜酒力,咱们来日方长,来日方长。”

说罢,在江小江的感知中,神明气息确实是彻底弥散了。

“嗨。”

江小江叹了口气,便在紧绷的情绪下,起身扑开聚骨扇。

“噗。”

江小江眼中虽有重影,但闭眼后还是可见光炸裂。

醉是肯定醉了,可想睡,却是犹如诗和远方般,永远都是在憧憬之中。

再一转身,小夭居然呼呼大睡了起来。

倒头在酒杯前,真是令人好不羡慕。

外面有风声呼啸而过。

江小江本想到外面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但转念一想,怕小夭又会受冻,便又折返回来,把小夭刚才披给自己的小袄,给小夭盖了回去。

岂料。

锦袄虽然盖到了小夭的身上,但小夭竟然还是打起了冷战。

正想着为什么会这样。

江小江的整个感知中,便注意到了‘井龙渊’三字灶王牌位。

“什么鬼,它在刻意避着我,来吸取小夭的阳气?”

有了这个判断。

江小江遂摸着小夭的额头。

比先前睡在外面不同,小夭确实不是受到了冻寒这么简单,而是阳气正被汲取,才会引起的梦下惊抖。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小夭开始说胡话,然后从脸庞开始,青晕就像沙拉穣一般向整个躯体扩散。

不消几息。

小夭如同涂了层冻蜡,不知道还有没有人的气息,明眼人一看,也该知道事态紧急了。

而恰逢子时入丑,正是阴盛阳衰的极尽之刻。

江小江不敢拖延,便想着甩出去那右手小拇指上的一缕气息,好试一试能不能给小夭驱散那阴邪侵体之况。

“怎么回事,手怎么抬不起来了,跟坠了具千斤顶一样。”

江小江四肢躯体,一如既往自如,可待再想甩出去小拇指尖的气息,却发现拇指尖的气息,竟也会掉链子。

“不是,小拇指啊,什么情况,你倒是甩出去气啊。”

江小江越急,越手足无措。

“这也太不是时候了。”

难道一日一次的断定不对?

这气息还有什么其他更深层次的束缚。

“小夭,你可要坚持住啊。”

江小江急得要跳起来,自己怎么行动,都是无碍,可围着小夭转了两圈了,那拇指尖上的气息,依然重的,不听使唤。

它只是呆在指尖那,可再也不能随心如意了。

蓦然。

江小江才注意到了一件更奇怪的事情。

前不久,凝聚在院落外的神息又出现了。

而且此次的神息,比上一次要浓重,从江小江注意到它,它竟丝毫不见衰减的景象。

可现如今要事还在眼前,江小江根本没有心思去探究那神息是怎么回事。

如果小夭还不能获救,自己活十万年,岂不白活了。

“嘎吱。”

小夭居然机械地扭动了一下,僵硬,而又怪异。

江小江拧眉一锁,只能想到了一种解释。

小夭确实被阴邪附体了,而且可能还被夺舍了,不然凭小夭的自由意识,怎么会这么动,如同木偶无异。

一颤。

江小江的右手无名指动了一动,随后,店铺外那汇聚起来的神息,便也跟着所动。

“这?”

虽然江小江不能把它像小指指尖的气息挥起来,但江小江已经肯定了一件事情,它并非是小城隍老头那意识下的神息。

“蹭。”

座椅一挪,小夭直直的腿立了起来。

江小江眼见自己无能为力,便再也不敢分神去关注店铺外的神息了。

“小夭。”

江小江喊了一声。

“小夭,你还能听到公子说话么。”

江小江脑海里闪过了一丝画面。

小夭的前尘是秀珠,如果眼下谁还能解救小夭,怕也只会是小夭自己了。

江小江苦笑了一下。

觉着自己太过天方夜谭了,眼下小夭是人是鬼,都已经不能判定了。

自己居然还把希望寄托到了小夭的前尘身上,要多离谱,就有多离谱。

但江小江只能这么解释,或凭借十万年来,以及那三百多年来风尘仆仆,见识见闻而言。

有一种因果,只能定数来解。

江小江偶遇神息,是江小江自己的机缘,自己的定数,而小夭恰逢此时有了厄运,便说明,他们之间的这两种定数,便根本不成因果。

所以江小江救不了小夭。

这是他们之间的定数。

“杏子。”

焦急下,酒桌上的黄杏映入眼帘,江小江无奈,只得屏息凝气,高喝了一声。

“大胆孽畜,竟敢伤害秀珠再世之人,你的罪孽更深了。”

江小江顿了一顿,不知道自己的所想,灵不灵,可事已至此,也似乎没有更好的法子,能唬一唬,便唬一唬吧。

“吾有一言,孽畜且听,苦海无边回头是岸,罪孽灾衍,或可化为转世福报,尔等若是灵性尚存,桌上的黄杏神果,尔可拿去,以助尔进功之宜,否则,恶果报应,旦夕便至。”




江小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什么情况?”

江小江暗忖着,又揉了几揉眼睛。

闭着眼的时候可见光虽然还在,但睁开眼后,眼下的小夭,确实成了往昔的秀珠。

待定睛细看几眼。

江小江镇定了些情绪。

方确定,原来是左眼里面的形象才是秀珠,而右眼里面的形象则方是小夭。

“等等。”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江小江刚要给自己的右眼打上没变化的标签,整个世界里面的人,似乎在右眼里面,多了些不同寻常的形象。

“不。”

江小江环顾四周。

“那些不是人,而是神明。”

江小江十分确定,夹杂在人群周围的形象,根本不是人,而是神明。

尤其门迎前,两位神将威武环视,似乎青梗镇百姓的太平盛世,皆在他们的职责范围之内般。

再看胡同拐角的小城隍神龛前,百姓正在为来年的穰穰满家祈福,且呈上了鲜果供奉,小城隍老头笑盈盈盘来鲜果,就咬了一口。

“呼......”

小城隍老头注意到了这边,江小江随即克制着激动情绪,当做什么事情都看的很稀松平常。

“噗!”

江小江扑开聚骨扇,强装着笑意在脸,这才使得小城隍老头放下了芥蒂疑虑,觉着面前的凡人,还是在只看着百姓祈福而已。

“小夭,公子我不走了。”

江小江折返回原座位,坐下,打算常驻青梗镇,而此时此地,身体里面的气,就顺着经络八脉,急急得像赶集一样,聚往双眼。

“真的?”

小夭笑得合不拢嘴,几近跳起来。

“嗯。”

江小江的话音刚落地,明显便感到,一股说不出的舒畅睡意,来了。

“呜哇。”

江小江打了个哈欠。

随即。

江小江喜不自胜。

“这,这真的就是打哈欠啊。”

江小江闭上了眼,头一次决定,对可见光视而不见。

且开始感受着自身八万四千毛孔中的气孔源。

他发现。

喝下粟米粥的自己竟能控制着气源的闭合,也能控制气流冲击双瞳的缓急。

“公子。”

小夭高兴坏了。

在小夭看来,自己无疑是幸运的,虽然公子拒绝了带自己上路寻医,但是公子改弦更张,决定留下来,便是看得起她了。

皇天不负有心人。

四代人的等待,也算有了一个着落。

当即。

小夭盯着江小江,伺候而立。

“呼......”

江小江再一睁眼后,身体内那最后一丝的气流感,随即消逝。

接着。

整个世界又恢复如常,左眼没了秀珠,右眼没了神明。

不过。

江小江还是能明显地察觉出来。

如今的茶舍,不光只有自己和小夭在,四周虽然看似空无一人,但方才小城隍老头的神息,分明来到了自己的三丈之外。

“是注意到我的不寻常了么。”

江小江暗忖了一句,头却还瞥着眼前的空茶杯。

“小夭,满上。”

江小江吩咐了一句,心思却还在自己的一旁三丈外。

“好嘞,公子。”

小夭这就斟满了杯,把一双素手端着,递给江小江。

“......”

江小江抿了一小口,觉着三丈外的小城隍老头或许看会儿自己,就会自行离去了。

“咯噔!”

令江小江诧异的是,貌似三丈外的小城隍老头不仅没有离去的意思,似乎还走近了自己。

再细微地来感觉,等待。

就知道。

那小城隍老头是坐在自己的一旁了。

“几个意思?”

江小江喝着茶,有点对小城隍老头的决定,摸不着边。

“要不要让小夭再添一套茶杯,给他来口润润喉咙。”

想到这些,江小江的手抖了一下。

如果不给他敬茶,应该也算不上失敬,除非他像百多年前的太白金星一样,自主现身来访,否则,我就当他是空气,他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小夭,以后在外人面前要称呼公子我为江天士,记住了么。”

江小江顿了一下。

“另外,再择一处店面吧,老茶舍小了点,也容不下咱们两人作家。”

“公子,咱们,咱们是要搬家么。”

“当然。”

“大一点的?要不要上下两层的?”

“这些琐碎的事情你来定,店面就还叫迎客来就行。”

江小江想了一下。

“还有草屋院,就留着做为咱们的菜圃园吧,公子我闲来无事,也会去那边躺躺、耕耕地什么的。”

“好嘞,小夭这就去盘问盘问。”

小夭喜不自胜,转身走的同时,江小江也注意到,身边小城隍老头的气息,也随着站了起来。

也就和小夭前后脚,小城隍老头的神息才越来越远,愈来愈稀。

“呼。”

江小江一人静坐。

才有了得闲的精力,来盘点一下方才喝粥后的境况。

自身的八万四千气孔源,如今再不能如愿以偿地控制打开了。

看来要想真真切切地左眼看前世,右眼看神明,还得打开气孔源才是。

怎么气流经由八脉后,都会汇聚双瞳呢。

而且。

刚刚打哈欠的感觉,明明就是舒缓了睡意,可为什么,可见光还在。

难道气孔源和睡意,都非得粟米来作引子么。

有了这个想法,江小江决定到了晚上,再喝一碗粟米粥试试。

毕竟。

小夭的前身为什么会是秀珠,很是让江小江喜闻乐见。

再者。

江小江也想知道,除了小夭的前身是秀珠外,其他人的前身会是什么,也很令江小江期待。

比如会不会是猪,会不会是狗,又或者会不会是别的什么。

“呵呵。”

江小江笑了笑,把茶壶端来,给自己续杯。

“不睡病总算是有了眉目,就算粟米给自己治不好,如今的这双眼睛,也算给自己指明了方向,人若看不好的话,便可以向神明探探仙方什么的。”

很快,小夭就打听到了一处街铺,回来了。

街铺大是挺大的,还是三层高,就是没人敢盘下。

传闻说是百年前,店铺的老掌柜开罪过神明被斩剐龙台了,阴息便不曾离开过老药铺。

凡是在此盘店开业的外人,也都死于非命了。

所以才会闲置,没人盘下来。

得知到理想的街铺太不吉利,江小江就首肯了小夭的想法,等明日再打听打听,看看其他的街铺还有没有空落闲置的。

毕竟选择店面,吉庆才是首当其冲的重中之重。

如今的当务之急,是傍晚,是再喝一碗粟米粥瞧瞧。

傍晚。

江小江把一床粗布两头,系在两颗桐木间,作吊床,树干上挂了红灯笼,打算晚上喝了粟米粥后,就在吊床上凑合一宿。

顺便彻底感受一下自身的气孔源,究竟意味着什么。

“公子,粟米粥熬好了,现在吃,还是放凉了再吃。”

小夭喊了一声,就从屋里出来,见公子刚系了绳索床在树间,就会了意。

然后,小夭并不提粥的事,自己便先眼巴巴地把编织好的竹篾凉席腾了出来,且铺开在离吊床不远的地方,准备随公子一侧打地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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