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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像忘了他梁牧野秦思晴全文》精彩片段
时间定格在他去世的前两天的晚上8点。
我猛然间想起,叶祈安的姐姐说,那天晚上的8点半,叶祈安的病情突然加重,被推进抢救室,人进去了,却再也没出来。
你看,叶祈安最后留给我的,也只有短短12个字。
我和叶祈安的聊天页面里,还留着他没来得及发出去的我爱你。
他的朋友圈,还有很多条仅自己可见的动态。
他说,我最幸福的事情就是做了仲时瑜的男朋友,我最自豪的事情就是给仲时瑜赢了一块奖牌,虽然只是铜牌。
如果我走了,仲时瑜怎么办,我已经决定等她毕业回来就跟她求婚。
医生说我烧了快两天,他说我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发烧的时候,我好像梦到了和小鱼儿的未来,我和她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她们都笑得好美。
我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我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畏惧死亡。
如果我死了,小鱼儿会不会很难过啊,我不想小鱼儿难过。
他说,怎么办,我好像没那个福分做仲时瑜的丈夫了。
手机从我的手里滑落,敲在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我将自己蜷缩起来痛哭。
我听见有人在敲我的门,可我没有那个力气从地上起来去开门,我只能瘫坐在地上哭得喘不上气。
我听见我妈在门外带着哭腔的声音,她不停叫着我的名字,带着焦急。
有人用钥匙打开了我的门,是担心我又折返回来的秦思晴和拿着温热毛巾给我擦脸的我妈。
但是怎么办,我的泪腺好像坏掉了。
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停下来的,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
只依稀记得我妈带着哭腔劝我:“小瑜,祈安看到你这样会难过的。”
我又梦到叶祈安了。
是穿着一身军装的叶祈安,他拖着行李走到我的面前,朝我张开了双臂。
我想要飞扑进他的怀里,却落了空。
我转过头去看他,却见他苍白着脸,红了眼圈:“小鱼儿……你想起我了是吗?”
我用力地点头:“对不起,叶祈安,对不起,我把你忘记了。”
他朝我走过来,伸出手来擦去了我脸上的泪:“小鱼儿,永远不要跟我道歉。
我希望你过得好,哪怕忘记我也没关系。”
我紧紧抓着他的小臂,好像除了道歉之外我不知道还有什么话可以跟他说。
平常朋友间聚会的时候,我见过他的妻子,是个很漂亮,又感性的姑娘。
大概是从梁牧野那里听说了我和叶祈安的故事,一见到我就握着我的手开始流泪,她说她终于见到了纯爱小说里的女主。
梁牧野笑着跟我说,他的妻子邀请我当伴娘。
我看着聚光灯下的好友和他的新娘说着结婚誓词,我打心里替他们开心。
抛捧花的时候,梁牧野的妻子一把拽过我,和秦思晴一样,把她的捧花塞给了我。
她流着泪抱住了我,我听见她说:“小瑜姐,虽然你和叶祈安的故事真的很让人感动,但是,你这么好,你值得遇见一个和叶祈安不相上下的男孩子和你携手一生的。”
我拍了拍她的背,接过梁牧野递来的纸巾替她擦去了眼泪:“好,你今天是新娘子,该漂漂亮亮的。”
我没有骗她,我其实不排斥接受一段新的感情。
可是,叶祈安在我的心底留下了太深的痕迹。
至少现在,我还不能完完全全放下他。
梁牧野和朋友一起开的公司打算在江城开一间分公司,他问我要不要去帮他。
他说,他相信我的能力,再说了,这么好的差事,与其让给别人,还不如给他的朋友。
我同意了。
从榕城飞回来的时候,我被人叫住了。
那人朝我挥了挥手,将我刚掉在地上的身份证还给了我。
恍惚间,我好像看到了叶祈安。
我跟他道了谢,他摆了摆手。
“不用谢,仲小姐,我叫林遇白,可以交个朋友吗?”
可当一切梦醒,我却再也没有那个勇气去打开抽屉里的那个盒子。
我忘了叶祈安,那些过往的事,仿佛就像他和别人的故事。
秦思晴很担心我,旁敲侧击地问了不少遍我最近还有没有再打开那个盒子,还有没有再梦到叶祈安。
我半真半假地回了她。
我没再打开那个盒子,可我还是每天都会梦到叶祈安。
一切似乎都回到了正轨,工作忙碌,我几乎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别的。
接到我妈电话的时候,我正在高铁站,准备去榕城出差。
她跟我说,我爸突然晕倒进了医院,现在正在抢救。
我看着电子板上显示的时间,发车时间只剩两分钟,我挂了我妈的电话,跟老板请了假,在发车前一分钟下了高铁,拖着行李箱去了医院。
可迎接我的,只是苍白着脸躺在病床上了无生气的我的爸爸。
而我妈早就哭晕在了一旁。
可分明,我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他还笑着跟我说,等我回来他要给我做我最爱吃的宫保鸡丁。
只是三个小时,他就只剩下一具冰冷的尸体。
医生说,他是突发的脑梗。
也是,自从感染了病毒之后,他的身体就大不如前了。
我强打起精神,签下了死亡通知,我爸妈感情很好,所以自从得到我爸的死讯之后,她几乎就没有什么经历再去操持我爸的后事。
我的小姨一直陪着我妈,而我在梁牧野和秦思晴的帮助下,一点一点安排着我爸的后事。
看着他被推进焚化炉,然后被装进那小小的骨灰盒里。
我捧着骨灰盒,看着墓园区的工作人员刻碑。
家里的亲戚问我,家属那一栏里,要不要把梁牧野写上。
我没说话,可梁牧野却制止了:“不用了,我和小瑜只是情侣,贸然写上不太好。”
我狐疑地看向梁牧野,可他却逃避了我的眼睛。
他很不对劲,可我没有心情深究。
我看着我爸的骨灰盒下葬,立好碑,我流着泪给他磕了三个头。
转过身却见到他旁边的那块墓碑。
买墓地的时候,我在殡仪馆守灵,是秦思晴和梁牧野帮我去看的。
遗像上的那张笑脸,这几天每晚都会出现在我的梦里。
墓碑上写:爱子叶祈安之墓。
我的视线下移,落在写着墓志铭的那块碑上,没有父母的名字,只有孤零零的一个名字:未婚妻:仲时瑜。
去世日期,赫然是两年半以前。
我呆愣在原地,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看到叶祈安的墓,我也不知道他的墓碑上为什么会有我的名字。
我的男朋友明明是梁牧野,我为什么又会是叶祈安的未婚妻。
可当我见到他墓碑的那一瞬,我却觉得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难以呼吸。
我仰起头来,大口大口地吸气,眼眶里的泪仿佛再也控制不住,不停地喷涌而出。
秦思晴慌了,她搂着我,不停地拍着我的背安抚着我的情绪。
我的脑海里开始闪过很多零零碎碎的画面。
有我通红着双眼站在叶祈安墓碑前,也有我执意要在他的墓碑上留下自己的名字。
更有穿着校服的叶祈安拿着我的书包站在走廊里等我一起回家的画面。
但我始终没办法找到一根线能将这些零碎的画面全都串在一起,组成一个完整的故事。
兴许是我一天没吃东西,情绪大起大落,我眼前一黑,晕倒前我听见秦思晴和梁牧野焦急地叫着我名字的声音。
我又梦到叶祈安了。
准确来说,我梦到的是小时候的叶祈安。
我和他是一个家属院里长大的小孩,同龄人里,只有我一个女孩,比我大的不带我一起玩,比我小的,跟我玩不到一起。
所以,叶祈安作为我的邻居,又仗着比我大三天,常常以我哥哥的身份自居,带着我和厂区里那些小孩一起疯玩。
我就这么跟在他们后面上树掏鸟蛋,去厂区里探险。
我是女孩子,所以他们都觉得我是个累赘的小跟屁虫,可叶祈安义正言辞。
“这有什么的,小鱼儿可以帮我们把风,还可以帮我们看东西。
总之,她必须跟我们一起玩,如果你们要不同意,就别跟我玩了。”
那时候的叶祈安是家属院里的孩子王,没人不听他的。
我就这么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到了小学,即便我交到了不错的朋友,我还是喜欢跟着他。
他的朋友笑我:“你别叫小鱼儿了,干脆叫叶祈安的跟屁虫吧!”
话音刚落,叶祈安就一巴掌拍了拍他的头:“放屁。
还有,小鱼儿也不是给你叫的。”
我也问过叶祈安,为什么要叫我小鱼儿。
彼时他正蹲在地上弹弹珠,仰起头来看我,树影斑驳洒在他的脸上,他笑开了:“你不觉得叫你小瑜太严肃了吗?
小鱼儿多好,活蹦乱跳又怪可爱的。”
但那时候我在想,说不定是因为他痴迷于苏有朋和林志颖的《绝代双骄》,恰巧我的小名又是小瑜,所以他才突发奇想叫我小鱼儿。
可是除了他之外,没有第二个人叫我小鱼儿。
到了初中,他依然叫我小鱼儿。
青春期的男孩子总会起哄,然后学着叶祈安叫我小鱼儿,我觉得有些羞耻,于是让叶祈安和别人一样叫我小瑜。
叶祈安站在路灯下皱着眉头看着我愣了半晌,问我为什么。
我支支吾吾了半天,最终还是以一种视死如归的态度回答他:“因为所有人都学着你这么叫,我觉得……不好意思。”
我将羞耻换了个意思,低下头去不敢再看他。
后来,叶祈安穿着校服背着书包在自习课的时候进了我们班,将书包扔在讲台上,然后以一种极其中二的语气命令所有人,除了他之外不允许有人再叫我小鱼儿。
那时的叶祈安,也是众星捧月一般的存在。
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叶祈安的呢?
好像是高一的时候,叶祈安带着我偷偷溜出门,在1月的寒风里骑着自行车带我去江边看烟花。
然后从身后变出了一个插着蜡烛的小蛋糕和一个玩偶。
他笑开了,跟我说:“小鱼儿,快许愿,趁着还没过0点。”
江风把他的鼻头吹得红红的,可他的眼里却好像盛满了星河,我看着他的眼睛,觉得自己的眼睛也有些酸涩。
他催促着我许愿,我听见从胸膛传来的剧烈跳动声。
我那时候许的是什么愿呢?
好像是,希望我和叶祈安都能一生平安顺遂。
她没回答我的话,只是和一旁的梁牧野对视了一眼。
片刻后才点了点头。
我的呼吸一滞,她手忙脚乱地就要来安慰我:“小瑜,你先冷静一下,我们也不是故意要瞒着你,只是觉得,你记不起叶祈安,对你而言,兴许是好事。”
我看着窗外从树梢上飞走的麻雀,没头没尾地哑着嗓子问她:“我妈,没被吓到吧。”
秦思晴摇了摇头:“我只是跟阿姨说,你是因为最近没休息好所以低血糖晕倒了。”
病房里又趋于安静,我没说话,他们俩也没说话,只是偶尔有护士进来换药,问我叫什么名字。
我其实不敢想象,如果叶祈安知道我忘了他快两年,他会不会很难过。
更何况,我名义上的男朋友梁牧野,眉眼之间和他又那么像。
他会不会觉得,为什么我看着梁牧野也记不起他来。
叶祈安该有多难过啊。
不止叶祈安,梁牧野大概也很难过吧。
我觉得嗓子有些干,干得疼,扯着我的心肝脾肺肾都疼。
医生说,我是疲劳过度加上低血糖才晕倒的,观察了一晚上之后我就出了院。
梁牧野没有送我回去,我总觉得,他似乎在躲着我。
秦思晴看着我睡下,临走的时候还叮嘱我一定要好好休息。
我又做梦了,这一次,我不再是梦里的旁观者。
我回到了江城疫情最严重的那段时间,叶祈安的母亲戴着口罩站在我家门外。
她通红着眼,手里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盒子,我只是半年没见她,她却白了头发。
她哽咽着,将那个精致的铁皮盒子消了毒之后递给我,她说:“这是祈安留给你的最后一点念想。”
我死命地将那个盒子抱在怀里,就好像抱住了叶祈安。
我爸也红了眼眶,他说要送叶祈安的母亲下楼,可陈阿姨却摆了摆手,只说叶祈安的姐姐在楼下等着。
我连告别的话都说不出口。
我妈皱着眉头一脸担忧地看着我,动了动嘴却终究什么都没说。
我不想让我妈担心,朝她扯出一个笑来,可我妈却瞬间红了眼眶,想也知道,我笑得有多难看。
我呆坐在床上,看着桌子上的那个盒子始终没有勇气打开。
不过片刻,我收到了叶祈安姐姐的消息,她说,他们决定把叶祈安的手机留给我。
梦里打开盒子的瞬间,我猛然间惊醒,踉跄着下了床,我将盒子里的手机拿出来,充上电。
几分钟后,我按下了开机键。
他的屏保还是去年,他休假的时候陪我去公园闲逛两个小时的时候随手拍下来的我。
我的视线被泪水模糊。
我翻到他的备忘录,叶祈安写:小鱼儿,希望你开心,幸福,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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