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个把月,穆沅依的产期快到了,也就是这几日的光景了。
李御医和宫里来的接生嬷嬷们早就住下了,就等着她生产。
桃枝一大早就去外面摘了新鲜的梅花,插瓶放在窗边。
这灿烂炫目的红色,让穆沅依的心情好了许多。
她想起了小时候父亲带她在雪地里练武时,她还没有那杆枪高,却倔强地不肯撒手,父亲却夸她是个好苗子。
后来娘亲穿着一身红斗篷来寻她,她笑着扑了过去,却摔倒了雪地里,爹娘竟没人扶她,手牵手去赏雪了。
那时她就觉得若世间有个男儿如此待她,便是为他死了也值了。
后来她父兄战死,她临危受命,捣毁了匈奴大本营,活捉了首领,凯旋而归。
在京城遇到了高中探花游街的柳书桓,一见倾心,穆沅依从未想过一个男子也会像书中形容的那般儒雅和清俊。
再后来女皇在满朝文武面前问她想要什么赏赐,可她已是王爷之尊,贵无可赏。
那时那些老顽固还在上书请求罢了她的爵位,收了她的兵权,可陛下一句:“朕也是女子,为何她不能做王爷?
穆家若无兵权,尔等替朕守边疆吗?”
将那些人堵得哑口无言。
穆沅依便想着不能再让陛下为难了,为了穆家女皇也顶了太多的压力,于是她请求陛下把探花郎赏赐给她,她只要这一个赏赐。
成婚后,她自觉一身伤疤对不起柳书桓,又欣赏他孤傲的性子,对他处处忍让,事事应承,可没成想却养出一头狼。
直到二十年后,她上交了虎符,柳书桓和他儿子把她挖眼拔舌,砍断四肢做成人彘,她才知道一切真相。
原来穆沅依自己的孩子早在前世重生那日早产之时,便被柳老夫人抱走溺死了,而自己当心肝儿一样疼了二十年的孩子竟是柳书桓原配胡氏所生。
可笑她做了二十年柳书桓的娘子,最后才知道自己竟然被他蒙蔽了二十年,他早在进京赶考前就已成亲了。
但那时孩子已经生了,他们母子才迫不及待地下手,害的穆沅依早产,这样才能将那个孩子抱入府内抚养。
待她将那孩子养成新科状元,却也成了自己的催命符。
穆沅依想着想着,竟没觉察到她脸上早已泪水涟涟。
桃枝拿帕子替她擦掉泪花,她却反手握住了桃枝,手上的力道加重了些,生怕一松手桃枝就会消失不见了。
“王爷放心,此生桃枝定不离王爷,就算您打我,我都不走,毕竟只有您会穆家枪法,离了您我可就看不着了。”
穆沅依被逗笑了,她突然觉得上天待她还是挺好的,知道她走错了路,还给她一次改过的机会,让她去弥补以前犯的错。
是啊,活着就好,活着一切都有可能。
“我想吃你做的甜酥饼了,非常想。”
这是她们在边疆时,桃枝经常做的一种小吃,边疆可没有京城繁华,有那么多种类的零嘴点心,只有这个甜酥饼能给穆沅依解解馋了。
桃枝福了福身,“奴婢这就去做。”
听着王爷想吃,桃枝比自己想吃都高兴。
可还没走出门,就听得身后传来一声痛呼:“桃枝,快,请,请李御医和,和接生嬷嬷……”桃枝回头一看,王爷身下一滩水渍,遂立马冲着外头大喊:“孙嬷嬷,王爷要生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