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倾抬手,又一道缚灵符,压制住女鬼。
“说话就好好说话,搞什么气氛?!”白倾,“你说的‘我们’,是指你和你丈夫?”
有一点,她很在意。
之前逃走的黑雾,是两团。
也就是说,除了张秀琴以外,还有两只鬼!
“还有,我们的孩子!”女鬼满脸血泪,垂眸看着自己的小腹。
她怀孕了。
在蒋清下车查看情况时,她的神志还是清醒的,忍着全身骨头断裂的剧痛,求他救命。
“我求他帮我去给我老公送药,求他送我去医院,我肚子里还有娃!”张秀琴哭累了,眼神枯槁而又空洞,“可是,他……他就是个畜生!”
蒋清怕醉驾的事情暴露,发现周围没有摄像头,直接开车,从张秀琴的肚子上碾了过去!
张秀琴死后,没等到药的丈夫也撒手人寰。
而张秀琴握着药的手,距离他们的小货车,不过五十米距离!
……
听完张秀琴的故事后,在场所有人全都沉默了。
人生如戏,世事无常。
李妃产子,被人陷害,堕入无边炼狱。
张秀琴也从未想过,不过是去几十米外给丈夫买药,却遇不良之人,全家惨死。
最恨的是,蒋家居然凭着万贯家财,玩弄司法,轻松就免了蒋清的罪。
她不服!
她恨!
她宁愿冒着无缘轮回的风险,也要拉蒋清以命相偿!
*
“你们收了蒋家的钱,为他们做事。如今落在你们手上,算我倒霉,要杀要剐,随你们。”张秀琴无奈地苦笑,“不过,一切都是我的错,还请道长放过我的丈夫和孩子。”
说话间,一阵阴风从门外吹来。
一个男鬼抱着婴灵,走到张秀琴身边,面向鹿隐和白倾,“噗通”跪地。
“道长,我妻命苦!请道长网开一面,让我代妻受过,放我妻儿往生。”
男鬼跪在地上,不停地给鹿隐师徒磕头,怀中的婴灵倏然转头看向蒋沐奇,竟是一团尚未成型、血肉模糊的肉。
蒋沐奇吓得“啊”地一声,跌坐在地,面色惨白如纸。
“蒋沐奇,你现在知道错了吗?”鹿隐放下茶盏,心有戚戚地扶男鬼起身,“你娇养儿子,令他无法无天、不知敬畏,在他闯下弥天大祸之时,竟还一心想着包庇!致枉死之人,冤屈无处申诉。”
“你可知‘善恶有报’、‘因果循环’,他今生造下的恶果,如若今生躲避惩罚,来世一定加倍偿还!你细想一下,你到底是在帮蒋清,还是在害他?!”
蒋沐奇颓然无言,半晌后,跪地给张秀琴一家叩三个响头。
“我知错了!”
“我一定让蒋清去警局自首,接受该有的惩罚!”
猛鬼的怨气开始消散。
白倾从落地窗看出去,笼罩别墅多日的黑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散。
两只大狼狗趴在草地上,互相舔着伤口。
鹿隐提笔,用朱砂在黄表纸上写下寥寥数言,让蒋家的佣人端来火盆,烧了。
须臾,门外走进两名黑衣鬼差。
黑衣鬼差冲鹿隐作揖行礼,而后对猛鬼一家道:“跟我们走吧!”
白倾收回缚灵符。
女鬼恢复行动自由,茫然地看着师徒二人:“道长,我做错了事,您不打算惩罚我么?”
鹿隐摆摆手:“罢了。”
“你夫妻二人虽怨气未舒,却没被仇恨迷惑了心智。在蒋家作乱多日,未伤一人性命,蒋老太太的哮喘药在最后关头也恢复了药力,救老人家一命。”
鹿隐指尖灵力凝结,化一枚银光清心符,放到婴灵手中,怜悯地摸摸他的头。
未能出世的婴灵,最为可怜,也怨气最重。
清心符顾名思义,可以帮他化解心中的怨气,早登轮回。
“走吧!随鬼差轮回去吧!”
猛鬼三人叩头谢过鹿隐师徒,随鬼差走到门口,忽然想到什么,又折返回来。
“道长,蒋清自首后,我们的案子应该会重新判决吧?”张秀琴问道,“他除了坐牢以外,还要赔我们钱吗?”
白倾:“你都死透了,还要钱?”
“不不不,不是我。”张秀琴赶忙解释,“如果有赔偿款的话,能不能请道长帮个忙,将钱送到我原来所在的豫剧团?”
“我和王刚都是孤儿,没有老人需要供养,豫剧团就是我们的家。”
“现在的年轻人,都只喜欢偶像剧、流量明星,听古戏的人越来越少。可是,我们不能看着国粹一天天消失……”
张秀琴哭得梨花带雨。
白倾看不得别人在她面前哭,冲着鬼差摇手:“快把她弄走!”
这两位鬼差都是瑶光山的熟鬼,深知白倾的能耐,生怕惹这位祖宗不爽,赶忙拖了张秀琴就跑。
两鬼差,三小鬼,一起消失在蒋家的草坪上。
现在的年轻人,只喜欢流量明星?
白倾的脑海中,蓦地出现了祁墨丞的脸。
那样一张脸,长得是挺帅,挺招人稀罕的。
如果让他去唱几句豫剧,是不是对振兴国粹,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
蒋沐奇看不到鬼差,不过,就刚才那场景,他猜也猜得出,来了不可思议的东西。
瑶光山的强大,早已超出他的想象。
白倾搜到豫剧团的账号,手指在手机屏幕上轻轻一点,就从黑卡里转了一千万出去。
难得的撒钱机会,她干嘛要错过?!
白倾顺手,把豫剧团的账号递给蒋沐奇,让他捐款。
“我不管你捐多少。”
蒋沐奇:捐一百块?
他刚动念,某拿钱当纸撒的祖宗又不紧不慢地补上一句:“敢比我少,你就试试。”
蒋沐奇疯了,这才一晚上时间,就捐出去两千万?!
不过,想到全家人的命保住了,他又释然了。
给豫剧团捐完款后,他又如数奉上跟鹿隐约好的十万块钱酬劳。
当着师徒二人的面儿,给蒋清打电话。
然而,几个电话过去,却都无人接听。
“道长莫怪,我一定不会食言,明天亲自押不肖子去警局自首!”蒋沐奇对鹿隐说道。
白倾一点儿都不关心他会不会食言,但凡他敢反悔,她有的是办法对付他。
蒋家客厅里的古董钟,指向十点。
“回家吧,师父。”白倾困意袭来,打了个呵欠,“明天还有考试。”
蒋沐奇哪敢怠慢,立刻派车,送师徒二人回家。
回到小区楼下时,鹿隐摸摸口袋,从兜里摸出一本厚厚的册子,封面上书七个烫金大字——《祁家儿媳修行手册》。
“小白倾,我刚才在餐厅捡到这个。”鹿隐眼神复杂地看着自家徒弟,“是你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