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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念成魔吴映微吴月竹全集

爬格子的黑猫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帝都的秋天,不是书本上常常描述的“秋高气爽天凉好个秋”。“秋老虎”带来的燥热难耐极其得磨人。来自南方的吴映微觉得自己的喉咙像被人灌满了粗钝的沙子,干哑撕裂般的难受。自己都已经大二了,在这里也熬过了上一个秋天的折磨,没想到还是没能够完全适应北方干燥闷热的秋天。当吴映微拖着慢吞吞的步子走到学校的水果店时,货架上孤零零的只剩下最后两颗梨子。“真好。”吴映微眯着笑眼走近货架,正感叹自己来得还算及时的时候,一只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的手横插进来,抢先一步拎起了那两颗梨子。“老板,结账。”清冷低沉的嗓音从头顶响起。循声望去,一张好看漂亮到让人嫉妒不起来的脸蛋,带着水果店日光灯倾泻而下的、令人眩晕的光影,映在了吴映微的瞳孔中。用“漂亮”来形容个头一米...

主角:吴映微吴月竹   更新:2024-11-28 15:5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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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吴映微吴月竹的其他类型小说《执念成魔吴映微吴月竹全集》,由网络作家“爬格子的黑猫”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帝都的秋天,不是书本上常常描述的“秋高气爽天凉好个秋”。“秋老虎”带来的燥热难耐极其得磨人。来自南方的吴映微觉得自己的喉咙像被人灌满了粗钝的沙子,干哑撕裂般的难受。自己都已经大二了,在这里也熬过了上一个秋天的折磨,没想到还是没能够完全适应北方干燥闷热的秋天。当吴映微拖着慢吞吞的步子走到学校的水果店时,货架上孤零零的只剩下最后两颗梨子。“真好。”吴映微眯着笑眼走近货架,正感叹自己来得还算及时的时候,一只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的手横插进来,抢先一步拎起了那两颗梨子。“老板,结账。”清冷低沉的嗓音从头顶响起。循声望去,一张好看漂亮到让人嫉妒不起来的脸蛋,带着水果店日光灯倾泻而下的、令人眩晕的光影,映在了吴映微的瞳孔中。用“漂亮”来形容个头一米...

《执念成魔吴映微吴月竹全集》精彩片段


帝都的秋天,不是书本上常常描述的“秋高气爽天凉好个秋”。“秋老虎”带来的燥热难耐极其得磨人。

来自南方的吴映微觉得自己的喉咙像被人灌满了粗钝的沙子,干哑撕裂般的难受。

自己都已经大二了,在这里也熬过了上一个秋天的折磨,没想到还是没能够完全适应北方干燥闷热的秋天。

当吴映微拖着慢吞吞的步子走到学校的水果店时,货架上孤零零的只剩下最后两颗梨子。

“真好。”吴映微眯着笑眼走近货架,正感叹自己来得还算及时的时候,一只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的手横插进来,抢先一步拎起了那两颗梨子。

“老板,结账。”清冷低沉的嗓音从头顶响起。

循声望去,一张好看漂亮到让人嫉妒不起来的脸蛋,带着水果店日光灯倾泻而下的、令人眩晕的光影,映在了吴映微的瞳孔中。

用“漂亮”来形容个头一米八以上的男生,虽然有些不恰当,但吴映微不得不承认,他是真的漂亮,漂亮地让自己想起一个人。

吴月竹。

那个大自己两岁的哥哥。

吴映微从小就活在吴月竹的光环阴影之下。

为什么这么说呢?

毕竟,拥有一个优秀到人神共愤的哥哥,论谁都会产生一种无形的压力。

吴月竹就是这样一个逆天的存在。

吴映微忘不掉父母提起他时,脸上耀眼飞扬的笑容。

她忘不掉学校老师提起他时,话里隐藏不住的得意。

吴月竹从小就生得异常漂亮。牵着吴映微走在街上,吴月竹永远会被邻居团团围住,东边邻居抱在怀里不肯撒手,西边邻居就扒拉着要领回家吃饭,这家塞块糖,那家给个苹果。听说不少人家还要了吴月竹的照片,贴在家里让备孕的媳妇天天看着,美其名曰“胎教”。

吴月竹就这么在众人的瞩目下长大。

长大后的吴月竹,硬朗的五官里带了一丝女子的秀气,让他的长相更显中性妖孽,有着吸引人的独特魅力,但又偏偏自带清冷内敛的气质。

其实吴映微长得也不差,绝对算得上人群中的小美女,但有了光芒万丈的吴月竹,吴映微的发光点就被全数遮盖。如果说,吴映微是可爱娇憨到让人下意识地喜欢亲近,那吴月竹绝对就是疏离的高岭之花。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吴月竹从小就优秀的不用爸妈操心。

当吴映微还在皱着眉头背诵“九九乘法表”的时候,他已经从小学里连跳两级直接进入了初中。当吴映微在夜灯下埋头苦背英语语法的时候,吴月竹已经收到了来自帝国大学的保送通知书。面对这样优秀的哥哥,吴映微总是愤愤不平,埋怨他继承了父母的最优秀的基因,害得自己变得如此的平凡,埋怨他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注视,自己只能活成了他的影子。

即使这样,兄妹俩的感情意外的融洽。小时候邻居塞进吴月竹口袋里的糕点水果,最后全都投喂进了吴映微的肚子。哪怕吴月竹在备战知识竞赛、忙得不可开交时候,面对吴映微皱成一团的小脸,都会放下手中的一切,耐心地帮吴映微复习功课。

吴月竹、吴月竹、吴月竹……

那个在回忆里不断拉扯自己心脏的吴月竹。

吴映微出神地站在那里,没察觉到自己堵住了白经年的去路。

白经年看着僵在身边的吴映微,心里泛出了一丝嫌弃。

这样的小把戏他看得太多。他知道自己是众人的焦点,身边总是围绕着太多带着心眼算计的女生,想接近他、想占有他。他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吴映微。

吴映微就这么直愣愣地看着他,准确点说,用着破碎悲伤的眼神,透过他,看着另外一个人。

白经年不知怎么地就被吴映微眼神里的那团黑雾吸引了过去。虽然很快他就拉回了自己的心智,不再做过多的停留。

空着手回到宿舍的吴映微,还是没有让自己从回忆中彻底脱离。

自己有多久没想起吴月竹了呢?

当吴映微还在忙着应付中考的时候,吴月竹已经做好了去帝都大学上学的准备。不用去学校学习参加高考的他,整天泡在隔壁的警察魏年家里,听他讲着全国各种光怪陆离的刑侦案子。吴映微知道,吴月竹从小就有一个警察梦。只是平凡的爸妈永远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平安顺遂的过完自己的一生,孝顺的吴月竹便遵循了父母的意愿,隐藏起了自己的梦想。

日子在平稳地往前推。

帝都与家乡横跨了大半个中国,吴月竹一年只有寒暑假才能回家。吴月竹愈发地沉稳,父母也沉浸在儿子越来越优秀的事实里。可只有吴映微发现,吴月竹越来越沉默、话越来越少,就连脸上的笑容,都开始变得敷衍和浅薄。

兄妹俩的卧室相连。

半夜,吴映微总能听到从吴月竹卧室传来压抑又激烈的通话声。

白天,她总能看到吴月竹去找魏年。每次回来,吴月竹的脸色都不算明朗。按捺不住好奇心的她有次悄悄跟了上去,不料意外地撞见了两人的争吵。

“月竹,这么危险的事情,你现在退出还来得及!你不能让你爸妈担心!”魏年烦躁地点起了一根烟。

相比之下,吴月竹倒显得尤为平静,“魏叔,组织已经帮我伪造了一个全新的身份,特别干净,他们是查不到我的底的。”

“月竹,你不能小看他们的能耐!你知不知道,万一被他们发现,你会是什么下场吗?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啊!他们是毒贩,个个都是心狠手辣的人……”

“魏叔,我好不容易潜了进去,现在我是最接近他们的人。现在退出,大家就要重新谋划,不是太可惜了吗!”

魏年激动地扔掉了手里的香烟,搭上了吴月竹的肩膀,“月竹!你……”

魏年的眼光穿过了吴月竹的肩膀,神色微微一变。

吴月竹一个回眸,看到了站在墙角的吴映微。

她手中的可乐洒了一地,却不自知。“吴月竹,你跟魏叔,在吵什么?”吴映微总是直截了当地喊着吴月竹的大名,拒绝喊他“哥哥”。

可乐绵密的气泡在地面铺散开来,最终消失不见。

魏年无力地拍了拍吴月竹的肩膀,“你好好考虑一下,就算……为了微微。”叹着气摇头离开。

吴月竹走到吴映微面前蹲下,掏出纸巾擦了擦她被可乐弄脏的鞋面。“没什么。”他仰起头,对着吴映微笑了笑,“走吧,我们回家。”

吴映微猜到,吴月竹一定瞒着她和父母,做了件不得了、也很危险的事情。她也知道,按着吴月竹的性格,除非他主动提起,否则谁都撬不开他的嘴。她告诉自己,既然吴月竹有心隐瞒,就有他的道理,所以自己不需要多问,她只需要百分百地相信吴月竹,相信他可以很顺利地解决这件事。

毕竟,那是她从小膜拜的、无所不能的吴月竹啊。

两人之间从小到大的默契,让兄妹俩在父母面前都没有提起过,那天午后发生的插曲。


吴映微的病来得突然,走得也很快。没两天,她又恢复了原本的活力,只是嗓子还带着尚未痊愈的沙哑。

那天宿舍楼下白经年和她的交集,在众口铄金中也变了味,可没过半天,便不再有人提起。也许是拒绝提起,毕竟那样闪耀的白经年,学校的女生们大部分都不希望有人能够去“染指”。

这天下午没课,吴映微照常换上轮滑鞋,绕着校园一遍一遍地滑行。不爱运动的吴映微偏偏喜欢上了激情与速度并举的轮滑。

为什么呢?也许是吴月竹喜欢滑雪,而轮滑又与滑雪比较相似·,同样的用尽全力去体验失速与飞翔的感觉。更也许是因为吴月竹提到过,在滑雪场,他才能彻底放开自己,享受极速的同时,去拥抱自由,尽情地放纵。

没几天就是校庆了。按照惯例,每个社团都要准备一个节目上台表演,展示成果的同时也能扩大影响力。今年轮滑社社长不知道脑子哪里抽了风,居然决定和动漫社一同合作上台表演舞台剧,美其名曰“双厨狂喜”,用的居然还是动漫社社长“呕心沥血”写出来的大乱炖剧本。吴映微偏偏被自家社长推选出来,获得了一个九尾狐妖角色。

吴映微滑得很慢,身边不时有女生结伴成队地从自己身边跑过,甚至还有些人回头打量着她。顺着人群,吴映微居然来到了操场边。

她停下脚步,看向了喧闹的篮球场。

“微微!”舒茜率先看到了吴映微,二话不说拉着她挤到篮球场边。此时大部分人还在上课,篮球场四周的空位还是很多。

吴映微又看到了白经年。他的动作还是那么干净利落。

成功抢断的白经年似乎也看见了吴映微,他的身形微微一顿,立刻地带球上篮。

漂亮的得分!

球场边的女生爆发出尖叫。吴映微撇了撇嘴,把自己的身形往人后缩了缩。

下午的阳光正好。天上飘着两朵清淡的云。一丝风吹过,带着深秋午后挠人的暖意。操场旁的枫树掉落了一片落叶,被风吹起,打着转,不知又被风带向了哪里,消失不见。

自己也曾在这样的午后,站在操场边,拎着吴月竹的书包看着他在球场驰骋,等着他放学回家。每次打完球,吴月竹都会将他被汗水浸湿的球衣罩在自己的头上,然后按着脑袋,不让自己挣脱。等到自己开始生气了,吴月竹就会眨巴着圆溜溜的眼睛,拿出一根剥好糖纸的棒棒糖,哄着自己开心。

吴映微听到舒茜的急呼声,慌忙回过神,只看到迎面而来、不断放大的篮球。她下意识地想要后退躲避,却忘了脚上正穿着轮滑鞋,一个重心不稳,她既没躲过篮球,也没有躲开屁股与大地亲吻的机会。

四周安静了片刻,不少人带着戏谑的嘲笑声开始响起。

手上的刺痛传来,吴映微知道,自己撑着地的手肯定擦破了。

舒茜在一旁有些担心,“微微你怎么样?”一只手伸到自己面前,吴映微想都没想得就伸手过去,握着那只手站起了身,“茜茜,我没事。”

“天啊!怎么会?”嘲笑声变成了不可置信的惊叹。

吴映微这才感受到自己握住的那只手,手掌宽阔、骨节分明,还带着一层薄茧,更有着炙热的温度。她猛地抬头,入眼的是白经年万年不变的冰山脸。舒茜则呆愣地站在一边。

“谢……谢谢。”她慌忙地松开手,后退了两步,却再次失去了重心。白经年拉住她的手臂,“小……”心字被他吞了下去。吴映微不敢再多动弹,她僵硬地稳住重心,疏离又客气地向白经年道谢。

白经年看着她的态度,一股子怒意莫名其妙地腾起。

自己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刚才,他居然冲过来想要拍开篮球,奈何距离太远,自己有心无力。看到被篮球砸倒,便来到她面前伸出手拉起她。更可笑的是,到现在自己都不知道她的名字。

吴映微拉着舒茜落荒而逃,白经年一瞬间竟然觉得篮球变得索然无味。“走了。”他将篮球抛向队友,不顾队友的抱怨,轻飘飘地扔下这句话便离开了球场。

校庆如约而至。

吴映微的脸上被画上了浓厚的油彩,还戴上了半边的狐狸面具。她的戏份不多,只需要穿着巨大复杂的表演服,说上几句拗口做作的台词,然后踩着轮滑在舞台上飞快地跑上几圈,就可以早早地“领便当”下线了。

结束了表演任务的吴映微卸了妆,一个人来到了道具间。此时大部分人还在舞台旁边准备着节目,她只能靠自己处理掉厚重的表演服,还有身后巨大的狐狸九尾。

天不遂人愿,脱了一半的表演服拉链死死地卡死在了腰部,修身的衣服也极大限制住了吴映微的动作,现在她尴尬地穿也不行、脱也不行,只能僵持在哪里。手机也偏偏落在了化妆间的包里。这里离化妆间有着一段距离,门外还偶尔有准备上台的学生经过,道具间随时也会有学生进来。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吴映微沮丧地皱着脸。她只能期待下一个进来道具间的会是一个女生。

这样窘迫的境地,记忆中,似乎只有吴月竹能够轻易化解。

有着喜欢吴月竹的大人,那就必然会存在讨厌吴月竹的小孩。可以说,“别人家优秀的孩子”是全天下小孩讨厌的对象。偏偏,吴月竹就是全镇人口中“别人家优秀的孩子”。那帮小孩知道自己动不了吴月竹、打不赢吴月竹,便只能把气撒在年幼的吴映微身上。

这天,吴月竹没有在操场上看到放了学就该按时出现的吴映微。他来到一墙之隔的初中,看门的大爷也说,自己似乎没看到他的妹妹走出校门。看着寂静的校园,吴月竹不放心地挨个教室的去寻找吴映微。直到,自己在初中后墙的池塘边找到了已经哭得开始打嗝的吴映微。

原来,一群恶作剧的孩子在她的椅子上涂满了红墨水,顺便趁着放学抢走了她的书包,扔进了池塘里。

吴映微第一次看到永远笑脸迎人的吴月竹,脸色沉默如冰,眼底涌现出怒火。他脱下自己的外套,仔细地围在了吴映微的腰间,挡住了裤子上的不堪,然后蹲在她面前,背着她慢慢地走回家。哭到乏力的吴映微,安静乖巧地趴在吴月竹的背上。

“吴……嗝……吴月竹。”

“嗯?”

“都是因为你,害得我被他们欺负。”

“那要不要我帮你欺负回来?”

“吴月竹,你能不能保护好我?”

“一定哦,我的小公主。”

“吴月竹,如果我躲起来了,你一定要找到我。”

“如果你不见了,我肯定会找到你。”

可是吴月竹,你这个大骗子,你没有保护好我,你不来找我了。

你不见了。


吴映微下了课,捏着刺痛的嗓子去了趟水果店。

货架上还是孤单地躺着两颗梨子。吴映微甚至开始怀疑水果店的老板是不是故意的,学着网上的“饥饿营销”,永远就放两颗梨子。

为了避免昨天的“惨剧”发生,吴映微毫不迟疑地拿起梨子去结账。

“老板,还有梨子吗?”身后传来昨天同样的嗓音。吴映微转身望去,果不其然是白经年。白经年同样的也在打量着她,准确点说,是打量着她手中的梨子。

“没了。”应和着老板的回答,吴映微恶作剧般朝着白经年扬了扬装手中的水果袋,笑容里都是抑制不住的得意。

白经年他丝毫没有把吴映微幼稚的举动放在心上,迅速转身离开了水果店。吴映微自觉无趣,扬在半空的手就这么无力垂下。

吴月竹生日那天,是阴雨天。而阴雨天,适合用来怀念。

吴映微一个人沉默不语地走在校园里。这样的日子,她总是沉浸在悲伤里,无法自拔。

“啪!砰!”篮球撞击篮板的声音不时响起,吸引着吴映微的脚步。透过细细的雨幕,吴映微看着球场上孤独的身影。

是白经年。

他很好认。

吴映微看着他矫健的身影和耀眼的五官,又无法控制地想起了吴月竹。同样出色的五官,但那双眼睛却总让吴映微跳出回忆。

吴月竹漂亮的眼睛永远饱含着暖意,闪烁着星星。

白经年的眼睛毫无情绪波动,死一般沉寂。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吴映微心想,有着这样一双眼睛的男人,他的灵魂究竟是怎样的碧波无澜、枯败荒凉。

白经年离开的时候,吴映微还沉寂在自己的回忆里。

擦身而过的一瞬间,白经年停下脚步,回望着毫无反应的吴映微。他想不通,这个年纪的女生,为什么从内到外,散发着能让人灭顶的绝望。

雨越下越大,冷风吹来,吴映微才回过神,此时的她早已被雨淋透。正准备离开时,她发现自己的脚边躺着一枚银质的吊牌,复古繁乱的花纹,中央刻着“BJN”三个字母。

吴映微拾起吊牌紧紧握着,关节发白。

吴月竹、吴月竹、吴月竹……我还是好想你。

放肆淋雨的代价,就是生病。

下了课的吴映微,拖着疲乏且沉重的身子,慢吞吞地走向宿舍。

一道阴影劈头盖脸地遮下来,“还我!”蛮横带着不客气。

吴映微看向来人,只是大中午的太阳有些太刺眼,吴映微晃神了很久,眼睛才能够充分聚焦。

白经年面无表情地站在吴映微的面前,“把东西还给我。”

东西?吴映微的脑子没有转得过来。

白经年看着吴映微迷蒙的眼神,脸上开始闪过不耐烦。欲擒故纵?还是……东西真的不是她捡走的?

“你是说……吊牌吗?”吴映微扯着沙哑的嗓子,喊住了准备离开的白经年。声音并不好听。

在白经年冷冷的目光中,吴映微显得有些局促,“那个……在我宿舍……咳咳……你跟我走……我拿给你……咳咳咳……”艰难地说完简短的几句话,吴映微再也忍不住地剧烈咳嗽了起来,有些发白的脸蛋此刻被憋得通红。白经年没有回答,但看着他挑起的眉毛,吴映微知道,他答应了。

吴映微跟在白经年的身后,隔着一段不近也不远的距离。她看着自己的影子斜斜地被拉长,落在了白经年的身上。

自己也曾经这样跟在吴月竹的身后,走过家门口狭长的小巷,走过曲折的石板桥。只是,吴月竹总会不时地回头,检查自己是否还跟在身后,然后伸出手,耐心地等着自己牵上他的手,再继续往前走。

吴月竹,你就这么牵着我,走啊、走啊,从我的蹒跚学步走到了你的撒手离开。

吴映微没注意已经走到了宿舍门口,白经年一个停步,她便结结实实地撞上了他的背后上。“好痛!”即使嗓子干涩地发疼,这一声叫喊还是带上了吴映微独有的软萌小奶音。吴映微揉着被撞疼了的鼻子,正准备发牢骚,看见了白经年因为不悦而皱起的眉毛,到嘴边的话语便硬生生地咽了下去。“你等我下。”轻飘飘地撂下一句话,吴映微逃离般冲进了宿舍。

白经年本身就是学校引人注目的焦点,更何况,现在的他站在了女生宿舍楼下。进出宿舍的女生总是一步三回头地回身张望,更有甚者停在他身边肆意地打量他。

“他是不是等女朋友啊?”

“别瞎说,白学长怎么可能会交女朋友?”

……

白经年的耐心开始消散,他不知道吴映微为什么磨蹭了这么久还没有下来。他开始怀疑吴映微的动机,是纯粹的耍他还是想要制造让人暧昧的联想。更让他受不了的,是周围人放肆探究的目光。

“对……咳咳……对不起。”当白经年已然消耗完耐心忍不住即将爆发时,吴映微喘着气一身狼狈地出现了,“你的东西……咳咳咳……还给你,应该……没有摔坏吧。”

白经年带着审视的目光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人。吴映微的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头上的丸子头不知何时散开,几缕不听话的头发凌乱地挂在耳边。伸过来的手关节明显地擦破了皮、渗着血,就连裤子上都有着还没拍干净的灰尘。他不自觉得再次挑起了眉毛,她这是摔了?

看着没有动作的白经年,吴映微更加着急,“咳咳……我放在盒子里的,应该没有摔坏……你可以检查一下。”小巧玲珑的纸盒带着褶皱,留着明显是某人摔倒时用力抓着的痕迹。打开一看,自己的吊坠安安静静的躺在里面,被细心地擦拭干净。

白经年不动声色地收起盒子,他等着女孩跟他抱怨自己如何仔细地保存着他的东西、如何急匆匆地不小心摔倒,以及需要什么样的补偿报酬,比如一次约会、一份昂贵的谢礼。

吴映微只是简短地说了一句“物归原主,没坏就好”,低着头转身离开,徒留下站在原地的白经年,以及周围围着的人群,就好像,一点都不想和白经年扯上关系。

白经年看着吴映微一瘸一拐的背影,眸色闪了闪。

吴映微躺在床上睡得迷迷糊糊的。自己从小就容易肺热咳嗽,家里总是常年放着润肺生津的梨子。吴月竹会贴心地给梨子削好皮。吴月竹削皮的功夫非常厉害,梨子皮能细细长长地打着转都不断,然后放在桌上还能垒成一个空心的梨子。反观自己,一个梨子削皮就能削掉一半的果肉,索性后来就只是简单地洗一下就连皮啃。

吴月竹还有一个怪毛病,梨子必须一个人吃一整颗。不信鬼神不信佛道的吴月竹执拗地认为,梨子不能分开吃,因为分梨,即是“分离”。

浑浑噩噩不知过了多久,宿舍里陆续有人回来。舍友舒茜将一小包东西放在了吴映微的桌上,“微微,宿管阿姨说有人给你带的止咳药,还有碘酒、创可贴和云南白药。怎么,你摔了吗?”

吴映微缩在被子里没有出声。她死死地咬着被子的一角,眼眶里是即将喷薄而出的回忆的泪。


“清欢姐!”吴映微惊地脚底一软,差点又要倒下。她第一反应就是想要冲过去检查王清欢的情况,但是本能的求生意识却又让她停住了脚步。

白清源看都不看王清欢一眼,就好像她只不过是被他丢弃的废物一样,抬腿越过王清欢刚往前走了几步,就被人抱住了腿。

王清欢趴在地上,用尽全身力气紧紧抱着白清源,“映微,快跑,快跑啊!别管我了!”王清欢的声音明显力气不足,她咳嗽了几下,喷出点点血迹,她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

她听到了白清源再度拿出手枪的声音。忽然之间,她的脸上扬起了解脱的笑容。

看到这一笑,白清源微微有些怔愣,当年,他也曾在桥边的王清欢脸上看到过这种笑容。当时的她站在栏杆外,一只脚已经悬空。她说,“清源哥,那个人要把我卖了!我要让他找不到我,永远不能把我怎么样!”

自己紧紧地拽着她的手,生怕她一下子就真的跳了下去,他说,“我照顾你!以后你的人生我来负责!清欢,别做傻事!”

“映微,你快跑!”王清欢突然就站起了身,握着白清源的手枪,对着自己腹部。

“清欢,你松手!”白清源想抽回手枪,可无奈,此时的王清欢力气大得惊人,他的手被按得死死地。

“阿竹,这是我欠你的。”

“清欢姐!”

“砰!砰!砰!”

王清欢死死地扣着扳机,一枪接着一枪,直到整个弹夹被打空。

王清欢的背后彻底变成了血红色,她软软地倒在了地上,还没来得及合上的双眼,里面写满了“快点跑”三个字。

白清源看着浸满鲜血的手,抬眸看向吴映微时,眼眸中散发的怒意让远处的吴映微脊背一凉。

吴映微没有选择,婆娑着泪眼踉跄地往后退去。

只是没走几步,又撞上了一个坚实的怀抱。极度的恐惧让吴映微下意识尖叫,顺便地推开了面前的人。

她抬起头,想要透过泪眼看清面前的人。眼眶里的泪水还没散去,就听见白清源在自己的身后戏谑地说,“经年,你居然这么快就到了?”

“白白……”

吴映微刚想说什么,白经年带着浓浓失望的声音已经传来,“我为了你做成这样,居然还是想离开我?”声音里夹杂的绝望让吴映微的心脏紧缩。

“不,不是的……”吴映微第一时间就是摇头否认,可说出来的话语连自己也不信。

“我做了那么多,求我哥放了你,为了你解决山口雅治,我甚至想带你出国放弃一切、重新开始,可是你居然还想逃,还想从我身边逃走!”白经年眼睛里的黑,浓重得可怕。

吴映微顾不上白经年的异常,她拽着白经年的衣服,“白白,你哥杀了清欢姐,他杀了清欢姐!他先杀了我哥,现在还杀了清欢姐!”

“我看到了啊。”白经年云淡风轻地说过,仿佛王清欢的死无关紧要,“那又怎样?”

那又怎样?吴映微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你在说什么啊,白白?”吴映微像是掉进了一个冰窟窿里,双手瞬间失去了温度,脑子乱作一团,一时间她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听错了白经年的话。

“我说,她活该!我其实很早就到了,刚才的一切,我都看到了。谁让她想要帮助你逃跑,是她咎由自取。”

吴映微瞬间慌了起来,她看不懂面前的白经年。明明他不是这个样子的,明明他即使冷漠孤僻,都不会是这么看轻人命的。到底哪一个才是你?是不是我一直就没有认清你?

不,她怎么能忘了,巷子里他面不改色的下令废了周强的手,他满脸杀意地看着想帮她擦掉奶茶渍的魏云驰,他充满独占欲的要自己永不离开他。她怎么能忘了,他和白清源那个魔鬼是亲兄弟,都流着同样冰冷的血。

吴映微摇摇欲坠的样子还是让白经年不忍心,他伸出手刚想扶着吴映微,就被她狠狠地一下挥开。她皱了皱眉,当着白经年的面吐了个昏天暗地。

哪怕之前囚禁在密室里,她都没有像今天这样,吐得内脏都搅在一起。

只有手轻拍着她的后背,替她顺气,整理她耳畔凌乱的头发,似乎还有人在说些什么,可吴映微只能听到作响的嗡嗡声,她吐到脱了力,跪坐在地上。

白经年扶稳了她的身子,细细地擦拭着吴映微苍白冒汗的脸,眼神已经黑的快要吞噬一切,“你还逃吗?微微,留在我身边吧,我可以原谅你之前所做的一切,我们……”

吴映微抽出手枪,抵在两人之间,彻底阻止了白经年继续说下去,“你们都是魔鬼!都是疯子!你们草菅人命!你们杀人如麻!你们就应该进监狱、都应该去死!”

白经年不敢置信,那个躲在她怀里、趴在他背上,口口声声说爱他的女人,此时此刻,竟然举着枪对准着自己。心脏有一瞬间的停顿,伴随着波及全身的酸涩和胀痛,“吴映微,你……”

“白经年,你哥是杀人犯,是毒贩子,我一定要把他送进监狱,他就应该跪在我哥、跪在清欢姐面前忏悔!”

“你和你的哥哥一样冷血无情!你们骨子里就是杀人的恶魔!活该你们没有人爱!你们就应该孤独终老!”

癫狂的吴映微口不择言,说着的话仿佛一把把锋利的刀,一下又一下凌迟着白经年的心脏。

你听到了吗,我的心痛地在叫嚣。

此时的白清源,看上去并没有因为王清欢的死而有丝毫的难过。他反而像是个胜券在握的帝王,迈着沉着有力的步伐,逼近着吴映微。

吴映微举着枪,小心翼翼地转换着位置。

白经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垂着眼,一只手捂在了胸口处。

“经年,”白清源将重新装填好弹药的手枪塞进了白经年手中,“这个一心想着离开你、想着报仇的女人,不值得你掏心掏肺的对她好。她根本就不爱你,杀了她吧。”

白经年看着手中的枪,又抬头看向吴映微,没有错失掉吴映微不可置信又脆弱的眼神,握着手枪的手紧了紧,还是无力地松开。

他闭着眼睛,枪就这么,掉落在了地上,“我舍不得,哥。”微弱无力的声音,白清源听见了,吴映微看懂了。


很快,寒假来临。

和白经年告完别,吴映微就登上了回家的飞机。虽然白经年再三要求自己留在帝都陪他,吴映微也明白白经年的渴求,但她需要让自己远离他来彻底地冷静清空一下脑袋,所以,最终她还是以要陪父母“过春节”为借口回了家。

自从吴月竹去世后,父亲就像突然老了一样,身子也越发得不好。

母亲出门去买年货了,吴映微陪着父亲,在客厅看着电视。

电视里正播放着往年的春晚,小品相声惹得现场观众不断大笑,可房子里,只有令人窒息的沉默。

正值春节期间,外面的鞭炮声、喧闹声此起彼伏,格外热闹,和清冷的家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自从吴月竹去世后,家里的欢笑声明显减少了很多,父母眉头间永远是化不开的伤感,即使面对自己扬起笑脸、刻意缓和气氛,吴映微都能感受到父母心中的酸涩苦楚。

父母亲都老了。

看着清冷的吴映微突然觉得,自己执意要去帝都念大学、执意想着替吴月竹报仇,是不是太自私了?她始终都没有考虑过父母的感受。

电视里欢腾的声音突然变得好遥远。

从记事起,每到过年,吴月竹都会带着吴映微,走遍街头巷尾,采买年货零嘴、还有各种各样的鞭炮烟花。

甜里带酸的冰糖葫芦,软糯粘牙的糖果糕点,还有香脆可口的干果炒货,是家乡独特的年味。

刚上高一的自己拎着一袋袋的年货,跟在吴月竹的后面,“哥,你还要买什么啊?东西太重啦!我们早点回去啦!”

吴月竹没有理会自己,依旧在沿街的商铺里寻觅。

冷不丁一只点燃的小鞭炮在吴映微脚边炸开。她被吓得一声尖叫,连连跳开,不小心被左脚绊倒了右脚,一下子摔倒在地,手里的袋子也摔得七零八落,年货也洒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街边几个貌似初中生的男孩完成了恶作剧,捧着肚子大笑,顺便一脚踢开了滚到脚边的苹果。

“你们太过分了!”吴映微坐在地上愤愤不满道,谁知几个男孩不但没有歉意,反而做着鬼脸,手里又准备点燃鞭炮扔过来。

吴映微吓得抱住了头。

一道人影遮了下来。

男孩手中的打火机被人夺了过去。

吴月竹的脸色冷得吓人。他二话不说将塑料打火机砸在了墙边。“嘭”的一声,打火机的碎片伴随着里面的液体四溅开来,几个男孩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吴月竹冷声道,“刚才的鞭炮,谁扔的?”几个男孩我看你、你看我,倔强地不肯回答。

“啪!”吴月竹从男孩手中抢过了一盒摔炮,用力地将几枚摔在了其中一人脚边,“我再问一遍,谁扔的?”

看着气氛不对,爬起来的吴映微上前拉着吴月竹的手,“哥,算了,他们是小孩,别跟他们计较。”

“最后一遍,谁干的?”吴月竹脸色铁青,眼神如一把利刃,“说!”

虽然比吴月竹小不了几岁,但被吴月竹这么一吓,终于,一个男孩忍不住指着另外一个人,“是他,是他干的!他说看不惯你,从小因为你他没少被爸妈训,所以想教训教训吴映微。”

这一瞬间,吴映微有些后悔替他们求情。她感觉自己何其无辜,仅仅因为吴月竹就被人惦记记恨上了。

“道歉!”吴月竹按着那个男孩的头,将他压到吴映微的面前,“你给我道歉。”

“我不!”男孩倔强地挣扎着,涨红着脸不肯道歉。

所有人都没想到,吴月竹一只手按着男孩,另一只手竟然将一枚鞭炮塞在了男孩的裤腰上,又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枚打火机。跳动地火舌一点点靠近着鞭炮的引线。

“哥,算了吧!你别闹了!”吴映微也被吓到了,事情有些事失控,她生怕吴月竹一个不小心真的点燃了引线。

她没见过吴月竹发过这么大的火。

吴月竹的眼猩红。

男孩起初还在硬抗,后来他察觉到,吴月竹不是吓他的,他是真的会点燃鞭炮,“对不起,我错了,吴映微我错了,让你哥快停手!”

听到男孩的道歉,吴月竹松开了手,男孩“哇”的一声哭得泪水鼻涕满面横流,和其他人头也不回地溜走了。

吴映微还有些担心,“哥,你就不怕他们回去跟父母告状?”

吴月竹闭了闭眼,深吸了几口气,再度睁开眼时,已经恢复往常温润清冷的样子,仿佛刚才那个暴虐的他只是吴映微的错觉。他蹲下身子,仔细地拍去吴映微身上的灰尘,捡起散落一地的物品,“天塌下来有我撑着呢,我都不怕,你怕什么?”仔细检查了吴映微的双手,确认她没有受伤,吴月竹这才掏出口袋里的东西,“新年礼物,还没来得及去包装。”

一只电子手表,时下最流行的款式。自己曾经翻着杂志问过吴月竹,这款手表好不好看,当时他的反应淡淡的,没想到却被他记在了心上。

所以,吴月竹刚才一直是在给自己买礼物?

“本想着过年给你的,现在就当是安慰你的提前给你啦。”吴月竹将手表牢牢地戴在了吴映微的手腕上,随后拎着袋子,自然而然地牵着她的手,“走啦,我们回家。”

那只手表现在还躺在自己床头柜的抽屉里。

吴月竹,那么宠我疼我的你,说要保护我一辈子的你,怎么就半途消失不见了呢?

吴映微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趁着泪水滴落前,她跑进了厨房,切起了水果。她抹着眼泪,尽量压抑着自己的声音,父亲还在客厅,她不想让父亲听到她的哭泣。

父亲苍老的声音突然传了进来,“微微,你怪我吗?”

切水果的刀就这么停在了空中。这是自从吴月竹走了之后,父亲第一次和吴映微谈起关于他的事。

“其实,当年你哥想要去当卧底,我是知情的。我本意想着他那么想当警察,那就满足他的一个心愿。铮铮铁骨男儿,报效国家有什么不可以。他这么优秀,他可以做得很好,可以保护好自己。可我没想到……我有没想到……如果我当时阻止了他,是不是他就不会……就不会……”父亲没了说下去的勇气。

“爸,这是他的选择!”谁也没有错,那是吴月竹自己的选择。

吴映微的心里在翻江倒海。怪父亲吗?可这一切又和父亲有什么关系呢?吴月竹的死,最痛苦的不是母亲,不是自己,应该是父亲。最难过的,最自责的,一直是他。在父亲的心里,等于是他亲手把吴月竹送上了绝路。

吴映微双手撑着台面,看着刀刃上反照出自己充满恨意的双眼,“爸,哥会保佑我们的。坏人也会得到报应的。”一定的!

所以,吴月竹,你会看到吗?

会看到坏人被绳之以法?

会看到他们被送入下地狱吗?

你会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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