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在信上对她说,“我走了,你要好好带孩子们长大。 ”
他没有勇气面对,没有勇气让我们陪他战战兢兢,于是自己选择了这种方式结束了我们的恐惧。
十五年前的家长会。那个晚上所有同学都在找结束听讲的家长,而我没有等她。“我知道她回家去了。 ”
但直到面对要成为西装革履的“受益人〞所必须接受的冷冰冰的规则时,我才明白这件事的含义。又好像,没有勇气明白。
“既然她无法阻止他的自杀,那么也必须不能让这件事变得没有意义。 ”
我梦见那个我陷入沼泽的夜里,悬空的父亲,握刀刺下的母亲。
“我仿佛被锁在一个壁隆里。透过小孔,模糊却又无比清晰地看见另个世界里的一切——父亲临别的抚摸,母亲回头凝望的决绝。 ”
风不知从哪来,吹进铁窗。
“我不认得眼前的女人了。 ”只认得她唇上的三颗痣和眼下的雀斑。
风吹的她眼底磕磕晃晃,敲打她眼底的我。她也像晕车,像晕船,那朵红玫瑰像朱砂般晕染着我眸中的背景。
我塌塌的鼻梁和套拉的眼角来回晃着。她猛一抓铁栏杆。
定睛一瞧,“红玫瑰已经褪了颜色,鼻梁眼角换了她丈夫的遗像,窗里的人也老了二十年。 ”
“小妹结婚了。 ”
她的泪水在她脸上纵横交错地流,就像雨水打在窗玻璃上,就像裂缝爬上快要破碎的碗。
她的雀斑又抖又颤,是镣铐里的舞蹈。
(十一)
雾霾堆积云端,像是天空的沉淀物。云层中间一道明显的分割线,把天空撕裂成蓝灰两半。
街上车流像上了发条的钟表一样,川流不息地运转着,似乎没有东西能使它停止不间断的呼啸和轰鸣。
马路一边,人行道上错杂地停放着车辆,地板有的已翘起,这样灰暗的天气,稍不注意,踩上一脚,就会冷不防溅出一股污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