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宋温如沈牧之的其他类型小说《和离后,黑莲花王妃不洗白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有玉温如”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如今宋温如嫁给沈牧之,或是因刘季,或是心中所爱。凭沈牧之对她的杀心,沈牧之是不接受这桩婚事的。宋温如能嫁给他,必定是有朱太后点头和刘季从作梗,以及贵族政权的施压。由此可得出三点:一,朱太后对沈牧之信任,却也不敢全信。二,刘季不甘做傀儡,计划比先前两个傀儡更为周全。三,沈牧之和朱太后多年讨伐和内斗,扶持了贵族政权,如今正在反噬。一切都在朝对他们有利的方向走,除了……他抬眸又看向宋温如,除了她。与五年前一样,他永远猜不透她心中所想。这回,她还会帮沈牧之他们?“走吧。”丢下这句,他转身离去。谢灵秀连忙跟上:“你不在意?”“不重要。”轻飘飘的三个字随风飘散,究竟是她心中的人是谁不重要,还是她不重要,也只有自个知晓。…宋温如用完午饭,将碗筷收...
《和离后,黑莲花王妃不洗白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如今宋温如嫁给沈牧之,或是因刘季,或是心中所爱。凭沈牧之对她的杀心,沈牧之是不接受这桩婚事的。宋温如能嫁给他,必定是有朱太后点头和刘季从作梗,以及贵族政权的施压。
由此可得出三点:一,朱太后对沈牧之信任,却也不敢全信。二,刘季不甘做傀儡,计划比先前两个傀儡更为周全。三,沈牧之和朱太后多年讨伐和内斗,扶持了贵族政权,如今正在反噬。
一切都在朝对他们有利的方向走,除了……
他抬眸又看向宋温如,除了她。与五年前一样,他永远猜不透她心中所想。
这回,她还会帮沈牧之他们?
“走吧。”丢下这句,他转身离去。
谢灵秀连忙跟上:“你不在意?”
“不重要。”
轻飘飘的三个字随风飘散,究竟是她心中的人是谁不重要,还是她不重要,也只有自个知晓。
…
宋温如用完午饭,将碗筷收拾进去食盒。
才坐定,来了个虎背熊腰的男人,约莫三十来岁,额头上交叉的伤疤,左右脸上被烙过的疤痕,乍一看去有些吓人。他高了宋温如足足三个头,不过倒是没有凶神恶煞样子。一双大眼上下打量着宋温如,随即定定地看着宋温如的脸,有些诧异神色。
宋温如见他脸上的疤痕,也是入了鬼狱的人。他如此反应,应是谢家人。
“你是来带我去干活的?”她问。
男人这才收回视线,指了指身后,示意宋温如跟上。
宋温如静静跟上,他们经过不少田地和菜地,却都不见人。从这些田地菜地来看,这座岛与她推测差不多,住了不少人。
男人时不时回头盯着宋温如的脸,眼底有些困惑。
来到一片菜地前,男人指了指篮子,又指了指菜地,随即蹲下拔了一棵菜放到篮子里,示范给她看。
宋温如点点头:“我明白了。”
男人到菜地边上坐下,看着在忙活的宋温如,他皱着眉头,想了许久后,起身过去帮忙。
宋温如见他来帮忙,她连忙摆手:“我没事的,你帮我会不会挨骂?”
男人摇摇头,宋温如不知为何,有些动容,轻声说了句“谢谢”。
男人并未表达甚么,埋头干活。
两人一左一右,很快满了三个篮子。
宋温如蹲的双腿发麻酸疼,挪动时差点没坐在地上。
正在此时,一道冷光朝她飞来。
…
话说京城这头,在宋温如被掳走半个时辰后,丫鬟一声尖叫,划破了封都的夜。
兰香书斋的人全数被打晕,包括魏王近身侍卫。
不消多时,封都便传遍魏王妃被贼人掳走了。
宫里头派人传话,挖地三尺也要找到魏王妃,谁人找到魏王妃,赏金万两。
书斋案桌后,沈牧之手里把玩玉扳指,脖子上还有方才欢爱留下痕迹。他冷冷地盯着瑟瑟发抖的书斋老板和侍卫们:“魏王妃在书斋被带走,下回是不是谁人都可以来杀本王?”
他不过与张丽莹在后边放纵会儿,宋温如就被人抓走了。他不在意宋温如是死是活,或是被人侮辱了。可在他的地盘抓走魏王妃,京城里头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不将这些人凌迟,难消心头怒。
“属下该死。”侍卫们齐齐拿出匕首,一手按在地上,挥起匕首,毫不犹豫砍下自己的无名指和小拇指。
书斋老板见了,直接吓晕过去。
沈牧之冷哼:“没用的东西,拖下去扔鬼狱。”
两名侍卫起身将老板拖了下去。
沈牧之随手一指其中一名侍卫:“以后你来管书斋。”
侍卫磕头谢过。
外头内侍急急进来:“王爷,宫里请。”
沈牧之不紧不慢地起身,边整衣裳边吩咐侍卫:“找。”
走至门口,他侧头看了眼那边廊道下的暗影,无声道:“杀。”
暗影接到杀死宋温如的命令,消失于廊道。
沈牧之上了马车,马车匆匆往皇城去。
到了皇城门口,禁军拦下马车:“皇城内不可驾车。”
话刚落音,只听得“啪”一声,鞭子落在那名禁军脸上,顿时皮开肉绽,鲜血溅起。
那名禁军惨叫着倒在地上,驾车的人冷哼:“没点儿眼力见,魏王车驾也敢拦。”
马车扬长而去,里头宫人见了纷纷躲开,不敢上前去拦。
到了永乐宫,马车停下,沈牧之下了马车,径直往里头走去。
入了内殿,他双手作揖:“参见太后。”
朱太后背对着他,在纸上迅速写着。听得声音,她说道:“魏王妃丢了。”
“在书斋被人掳走。”沈牧之答。
朱太后放下笔,缓缓转过身来。她已年过四十,保养得当的脸上不见皱纹,五官十分精致,一看便知年轻时封都第一美人的称号不为过。眉目凌厉,不笑时甚是严肃,藏不住的野心净写脸上。仔细看,沈牧之相貌与她几分相似。
“这事与你无关?”带着些许质问的语气,微微的不悦。
沈牧之道:“臣若抓住掳走她的人,必诛九族。”
朱太后脸色稍稍缓和,她视线落在沈牧之脖子的抓痕上:“知你不愿娶她,这桩婚事是她求来的,有她我们才能顺利诛了谢家。平日里你如何做,我权当不知,这事不行。不看僧面看佛面,让她活着回来,我要见活人。”
沈牧之听得出朱太后言语中警告,他微微低头:“臣一定将她活着带回来。”将宋温如放在他身边,单凭官家怎可能,太后对他亦有顾虑,才会默认此事。再加上各家担心他联姻世家,不断促成此事。如今是杀了宋温如的好时机,他不会让宋温如活着回来。
“人不见了,你还得去一趟官家那。”朱太后又说。
沈牧之幽幽道:“官家近来石头怕是玩腻,越发爱养狗起来,养得狗懂得吠人了。”
朱太后眸色锐利:“禁军拦你?”
“已赏了他脸上一鞭子。”沈牧之答。
朱太后沉默会儿,才说道:“该给的面儿还是要给,朝中那些个不老实的还指望着借机起事。倘若官家石头玩腻了,给他寻点新玩意,也该有个皇孙了。有了皇孙,他便是去找阎王玩石头,你我也管不着。”
手指来到肚脐下,他停住了,离开她的身子,另一手也松开她。
“婠婠,还不是时候。”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欠我的,要用一世来还我。”
宋温如听他的话不像是开玩笑,她皱眉道:“你不打算放我回去?我是魏王妃!”
“你是我谢珣的结发妻子。”
若不是谢珣云淡风轻的态度,似乎在谈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宋温如还以为他对她是用情至深,以致糊涂了。
谢珣站起身,慢悠悠的语气:“婠婠,燕关的血债,不能不还啊!究竟出手救你的人会是谁?”
宋温如明白了,他不会放她回去了,她是他复仇计划的一部分。可她不能留下,她必须留在沈牧之身边。
“即便沈牧之不找我,我的身份是魏王妃,他们不会放过你。”她说。
“我既能将你劫持出京城,你以为我怕吗?”谢珣轻笑出声,眼底满是对皇权的不屑。
狂,这种狂宋温如从前不曾谢珣身上见过。她细细捋了捋,京城守卫森严,谢珣能悄无声息带走她,说明京城中必定有人与他里应外合。这些年她不曾听说谢珣消息,京中也无其他暗潮,他们的谋划十分隐蔽。谢珣不是一个人,他有万全之策。
见宋温如不说话,谢珣眉微挑:“怎么?怕你夫君我再次被杀,你又守寡?还是怕沈牧之死了,你这个魏王妃守寡?”
“京中非你想得那般简单。”她说。
“在担心为夫?”谢珣含笑问。
“你……”宋温如抿抿唇,“去哪了?”后边三个字,明显的底气不足。
这世上最没资格问他的人,便是她宋温如了。
谢珣笑容渐渐褪去,眸色晦暗:“你在意吗?”
“好奇,只是好奇。”宋温如答。这几年,她不曾打听他的下落,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哦。”谢珣应了一声,转身回去坐下,继续转着念珠。
屋内突然静了下来,谁也没说话。
宋温如神色复杂看着谢珣的背影,她以为他会折磨她,他会不断地羞辱她。没有,她看不到他对她的憎恨,看不到他太多的情绪。
谢珣闭上眼,手里迅速转动着念珠,速度代表了他此刻的心情。当她问出他去哪了,他情绪一下被拨乱。
许久后,他手上动作渐渐慢下来。他睁开眼,说道:“从今日起,你就住在这里,不要想着逃走。婠婠,你要赎罪,为燕关被灭城的百姓赎罪。我不杀你,不代表其他人不会杀你。”
其他人?宋温如看了眼门口,这里还有其他人。她问道:“这是何处?”
“一座岛。”谢珣答。
“远离陆地的荒岛?”宋温如问。
谢珣淡淡道:“水里有水猴子,逃走只会让你命丧水猴子手里。”
“你并不打算杀我,如果我落水,你不会救我?”宋温如在试探。
谢珣沉默片刻,才应道:“无能为力。”
宋温如眉头紧锁,对他来说,她活着不重要,死了同样不重要。她想离开,必须要冷静地弄清楚自己所在何处,处于怎样的突发情况。她不知道谢珣的计划是甚么,谢家只剩下谢珣了,她答应过谢珣娘亲和父亲,无论如何都要保住谢珣的命。
京城的浑水,谢珣不能蹚。
这五年来,多少人想除掉沈牧之和太后,无一下场凄惨。上个月只因蔺家说了沈牧之一句不是,蔺家满门被屠。沈牧之连杀两位官家,对他来说皇位只是虚设。
“为何不放我走?”她又问。
“你要留下来赎罪,午夜梦回,你就不曾想起过燕关那些战死的士兵,那些被无辜屠杀地百姓?”
声声有力,字字戳心。
宋温如不语,刚回京那段时日,她一闭上眼就看到士兵们的尸体堆积如山,血腥味让她作呕,她浑身是血,她倒在尸体中间。
无辜百姓的尸体躺在血泊里,孩子们裂着眼在看她,似乎在责问她,为何他们要遭受灭城之灾。
她扒开尸体,她的指甲缝里全都是凝固的血,分不清究竟是那具尸体的。她拼了命想要将谢家人的尸体带走,谢母和谢父让她离开,她留下来会被北府军一起杀了。
燕关六万将士被屠,城中未来得及撤走的百姓被杀。堆积如山的尸体被扔到坑中,火烧了几天几夜。
谢家人的尸体无一得善终,他们死后被挂在城门示众,然后被五马分尸扔去山上被野兽吃掉。
宋温如眼眶顿时红了,眼中泪水在打转。她极力克制情绪,故作冷漠道:“你曾说过,我的心是铁石做的,永远都捂不热。试问一个捂不热的人,怎会有良心?”
谢珣自嘲一笑,不愧是她宋温如。或许他执着的答案,正如她说得,是她一时的怜悯。
掐紧了佛珠,他薄唇紧抿着,脸如霜冻。
当他他躲在黑暗中,看着她执灯在长廊上袅袅婷婷而来。
那抹光似乎一下打在了他黑暗孤寂许久的心里,一点一点照亮了所有。
她的面容越发清晰,她清减不少,没了在谢家时的红润,气质也更为冷清了。
一瞬间,所有的情绪灰飞烟灭。
当年她并未对谢家出手,她不过也只是他人手中棋子。
正因理解,所以有恨却不够恨。
真正该死的是她背后的人,那些恨不得将谢家挫骨扬灰的人。
燕州被屠,她在出事后三个多月嫁给了沈牧之,成为沈牧之的贤内助。
对,她的心,始终是冷的,始终是捂不热的。
愤怒,却也不够怒。
似乎她做出任何绝情的事情,全在意料之中。
细作又怎会有感情,有的只是利用和获取。
他轻轻道:“宋温如,你好狠。”
宋温如抬手擦去脸上泪珠,此时他若愿回头,定能发现她泪流满面。
正如那日,她送走他。
她站在桥边,望着他远去,不曾见他回头。
她缓缓回过身,背上插着她为他挡下的箭。
对于宋温如的沉默,谢珣并未有情绪,他起身来到香炉前,往香炉中添了些碎末。
香炉中很快飘开一股奇异的香味,宋温如嗅到只觉不对劲,她藏在被中的手来到腰间,拿出银针扎在穴位上。
没会儿,她佯作入睡。
谢珣看着床上人儿没了动静,他缓缓走至床边。
宋温如能感到有人站在床边看着她,她不断让自己放松。
谢珣坐下,一手去解宋温如衣裙。
谢家一门只剩谢珣,终有一日,谢家的冤屈会被洗刷,这亦是她与官家交易的条件之一。在那之前,谢珣必须活着。
她淡淡回道:“我不过女儿身,不知外头天高地厚,喜欢谁我便嫁谁,安心享我的荣华富贵。”她知晓从一个细作嘴里说出这样贤妻良母的话,实在让人觉得好笑。
谢珣稍稍歪头看着宋温如,渐渐露出笑容:“婠婠,你喜欢我?”
宋温如顿住,心儿“扑腾”一下,唇紧抿着,手揪住衣摆。明是玩笑的语气,她却差点乱了心神。她想起那日,葡萄架下,他们欢爱结束,躺在熊毛簟上。他一手拄着脸,一手将她发丝撩到耳后,似不经意般说道:“你嫁给我谢珣,往后就是我谢珣的妻子,京中的事当断则断。”
后来,他未再提及一句京中。
那时她听罢,只是默默转过身。
即便谢珣在房事算不上温柔,可他不曾对她用强迫手段。有时她也问过自己,她的顺从究竟只是因任务,还是……
她终究不敢想下去,对那时的她来说除了太后,她唯一的亲人便是官家,她和官家都难逃棋子的命运。
谢珣见宋温如不知在想甚,他突想起那时葡萄架下,他试探了她的态度。她沉默了,然后背过身子。那就是她的选择,她选择了封都。她的选择,从来都不是他谢珣。本有些期待的小火花,瞬间被浇灭,只剩彻骨冻人。
他笑道:“看来魏王妃果真对魏王情深,是在下唐突了。”
冷淡的语气,不喜不怒。
宋温如道:“既无别的事,我继续干活了。”
谢珣收回视线,往后靠了靠,闭上眼睛,继续转着佛珠:“壶里有水。”
宋温如听罢,迟疑片刻,过去用水簌了口,冲去口中苦涩。
她放好壶,回去扛起锄头,继续劳作。
休息了会儿时间,让她体力恢复一些。她边锄地边想着谢晴儿的事,谢晴儿被沈牧之抓去鬼狱,无人能从鬼狱活着出来,非沈牧之的爪牙连鬼狱大门都进不去。
她抬头看了眼谢珣,谢晴儿是否是他与幕后之人达成条件之一?在沈牧之眼皮子底下救走谢晴儿,还能不被怀疑的人,是部落贵族们?或是曹家?萧家?杨家?
当年朱太后算错一步,燕州万一失守,塔木会撕毁条约,大军西下直奔封都。北府军因追击谢家军无力对抗塔木四十万大军,再从封都调兵已来不及。朱太后无奈之下,只能让杨家飞雀营,连夜渡河守住燕州。
杨家既去了燕州,不应是杨家救得人,否则过于明显。
事情远比她想得要复杂,谢珣不可能收手了。她现在只有接受谢珣在局中,尽快取得沈牧之信任。她亦不想再与谢珣有纠葛,他们知道彼此的事情越多,越是束手束脚,越是……有所牵挂。
倘若谢珣出了事,她还能想办法保住他。一旦他们合作,番薯带着藤,一揪一大堆。
共患难这种事是两心相悦的人,她与谢珣之间,是仇敌也不是仇敌。
权衡之下,唯有无联系,才是最好一步。
突然,锄头挖到了石头上,一声清脆的声响后,宋温如双手一震,顿时手臂发麻。待她回过神来,锄头已落在地上。这一震加上正午烈日和过于疲乏,脑袋嗡嗡作响,差点没站稳。她立马抬手扶额,定定心神。
听到动静的谢珣睁开眼,斜一双眉眼朝她看来。
宋温如不经意与对他对视一眼,冷淡地收回视线,弯身捡起锄头,绕开石头继续往下锄地。
谢珣见她不舒服仍在硬撑,他眼底悦稍稍不悦,冷声道:“石头不打算挖了?”
宋温如停下,一手扶着锄头作为支撑,睨了眼谢珣,他一副看好戏样子,她并不会认输。她倒回两步,去挖地里的石头。石头埋得有些深,她废了好大力气,双手已然不是她的手,火辣辣的痛。
一阵清风拂面,送来清幽檀香。
眼前一暗,阳光被遮去。
宋温如抬眸,谢珣不知何时到了面前,她如此警觉的人都未察觉。
他一手握住锄头:“如此不行。”
谢珣说的是如此挖不行,宋温如很明白,她没有要放手的意思:“我可以解决。”
“嗯?”谢珣双眸含笑,稍稍一用力,将宋温如连人带锄头撞入他怀中。
檀香环绕,属于他的气息,心跳声……
反应过来自己靠在谢珣胸膛,宋温如顿时一僵,随即推开他,往后退了几步,差点坐在地里。稳住身子,她皱眉道:“谢清臣!”
她如此态度,有些激怒他。听到她略微愠怒喊出他的名字,从前她生气时,也会如此喊他,谢珣那点儿情绪全抛出九霄云外,他眸中笑意盎然:“婠婠在想甚么?”
闻言,宋温如更是眉头不展,他这般恶劣态度,让她想起往事。他总是能想到法子让她生气,然后拉着她的手,各种好话说着哄她,给她一个又一个惊喜让她开心。待她气消后,他手脚又不老实在她身上游走,最终结果都是她累得不知时辰,被他抱回屋中歇息。他们住的园子,从不让外人入内,不然怕是要传遍他们的风月事。
她揪了揪衣摆,不准自己再想过往,不应再被一个该消失的人影响心绪。
“离我远点。”她说。
“哦。”谢珣应着,眉微扬,轻笑出声,“不要。”
“那我会离你远点。”
谢珣望着宋温如那张冷漠疏离的脸,笑意敛去,轻轻道:“婠婠,即便你跑到宫里,我也会将你带回来。”
微风送入耳中的话,犹如木锤一锤一锤敲在宋温如心上,她知他既能说出来,必会做到。她紧抿着唇,他留她难道只为了让她干农活?
谢珣将锄头立住,一手负在身后,上前两步,宋温如见了要退后,谢珣却先她一步,一手圈住她的腰。
宋温如逃跑无果,她身子僵着往后仰。
谢珣满面春风地看着她,似乎很享受如此。
正如从前,他也是……
不!她不能想从前了。
“放开。”为掩饰慌乱,她别开眼冷声说。
荒地边上撑着一把大油纸伞,下边置一张摇椅和竹编的小几,小几上有点心瓜果和茶水,还有一册书卷。
宋温如看到旁边堆着农具时,她眉头紧锁问谢珣:“你所谓的赎罪便是让我下地干活?”
谢珣含笑道:“除了这片荒地,还有几片荒地等着你。不要小看了开荒,你的辛苦劳作能养活很多人。除了开荒,砍柴、养鱼、养鸡等等,全都需你。”
宋温如很是怀疑盯着谢珣:“你是认真的?”她以为至少是会让她痛苦不堪的选择,突然不懂谢珣葫芦里卖得甚么药。
“犯人服徭役,天经地义。”谢珣说着,拂了拂衣摆潇洒干脆地坐下,“地里有你今日需完成的份额,现在做得快些,还能赶上午饭。”
“我早饭还未吃。”宋温如说。
“哦。”谢珣只是应了声,拿起书册翻看,不作表态。
宋温如咬了咬唇,伸手拿了桌上两块点心,当着他的面吃完。扛起锄头下地前,她还喝了大半壶茶。
走了几步,听得后边谢珣说道:“忘了与你说,茶水是给你准备的,喝完便没了。”
宋温如一顿,怪她将事情想得太简单,谢珣没那般和善。
她抡起锄头,狠狠地挖了一锄头。
谢珣拿着书卷,抬眸看了她一眼,嘴角不禁微勾。从前他总会千方百计惹怒她,否则她从不笑,也从不怒,像是没有感情的行尸走肉,嬉笑怒骂全无。
“省着点力,否则往后使不出力了。”他“好心”建议。
大树后,两道身影鬼鬼祟祟探着头。
不是旁人,正是昨夜的女子和扮作道姑的男子。
女子说道:“师兄让她干农活是唱得哪出?照我说,直接打死了扔水里不更好。想知道甚么,给她上大刑,不信她不招供。”
“女孩子不要老是打打杀杀,师弟如此做定有他的道理。再者,她作为细作出身,严刑逼供对她无用。”男子道。
“我是担心他又被猪油蒙了心,相信这个恶毒的女人。他说要让这个女人永远留在咱们身边,不准备杀了,也不准备送回去,你说他是不是春心大动!”女子急得抠着树皮。
“瞧你个女孩子家家,春心大动是这般用的?总不能留着她在这吃闲饭,师弟让她一个从未干过粗活的人做农活,对她来说怎能好受。”
“对哦。”女子点点头,“没错,得让她多干点活。”
见她如此好哄,男子笑了笑。
听到动静的谢珣,扫了他们一眼,两人迅速逃离现场,以免被谢珣责罚。
地里宋温如就跟与谢珣置气似得,他让别使太大力,她偏要使力。
过了好会儿,她便累得气喘吁吁,加上日头越来越烈,她满头大汗,內衫已都快湿透。
停下歇会,便听得那头埋头看书的谢珣说道:“我何时准你停下了?”
宋温如咬咬牙,继续翻地。
手臂似乎已不是她的手臂,麻木地重复着一样的动作。若非习武,她早已支撑不住。
此处荒地干涸,要比平时所用力气更大。宋温如没有停下的意思了,假如这是谢珣想要的惩罚和赎罪,如此能让他心中好过一些,她愿意去做,不用他激她。
谢珣放下手中书,神情淡然地望着在地里劳作的宋温如。对一个从小锦衣玉食,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女子来说,这已是惩罚。他知道她性子倔,无论是被他激得不愿认输,还是有其他想法,她不会求他一句,宁可将自己累死为止。
他缓缓闭上眼,转着佛珠,静心打坐。
地里宋温如衣裳已被汗水全打湿,双手磨破了皮,手掌犹如被火炙。她朱唇紧抿着,豆大汗珠不断滑落,随着她的动作滴入土中。
支持她坚持下去的是燕关将士的尸体,是燕州百姓的尸体。他们遭受无妄之灾,他们成为朝堂阴谋的牺牲品。倘若五年前她没有去燕关,没有嫁给谢珣,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谢家守燕关多年,对北唐忠心耿耿,却落得个死无全尸下场,全拜她所赐。
她更愿谢珣恨透了她,恨不得将她下油锅、五马分尸。
回忆着过往种种,她竟不觉累了。
半个月不间停的刑罚她都撑过来,如今不过是干一些农活,她怎能支撑不下去。
接近正午的日头更烈了,晒得皮肤发疼,脑袋涨晕。
闭目打坐的谢珣皱了皱眉,睁开眼视线立马落在那挥汗如雨的人儿身上。他微微抿唇,眼中神色复杂。
听得脚步声靠近,他转头看去,见到来人露出温和笑容:“三娘让你来的?”
来人梳着双丫髻,杏眼樱桃嘴,两颊梨涡浅浅,若非额头上横过去犹如蜈蚣般的狰狞疤痕,往后定是个大美人儿。
她举了举手中食盒,手指比划了一下。
“好。”谢珣摸摸她的头,接过食盒放到竹编小几上,“今日可学字了?”
她点点头,拉着谢珣的手,摊开他掌心,一笔一画在他手心写。
宋温如无意瞥向谢珣,见他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个十二三岁的女子。女子神情专注,在他手心写着字。
微风拂过,送来阵阵清凉,她不由停下手中活,怔怔望着他们二人。
谢珣神情温柔,嘴角噙着笑,时不时轻点头。这一刻,不似妖僧,是那佛陀坐下能度化人心的佛子。
宋温如想起那时他总爱拉着她在书房教她作画,他一手握着她的手执笔,脸贴着她耳边低语。不曾完成一幅画,便颠鸾倒凤。想到后来,她秀眉紧锁,收回视线继续埋头劳作。
谢珣抬眸看向宋温如,她的发也被汗水打湿了,脸颊通红,她不曾吭一声,也未再停下休息过。他抿抿唇,站起身手转着佛珠,不语片刻,终究是心软了,出声唤道:“婠婠。”
身边女子也顺着谢珣视线看向宋温如,她杏眼瞪大,指了指宋温如,十分激动地跟谢珣比划。
谢珣点点头:“是她。”
女子顿时露出恐惧之色,往谢珣身后躲去,不敢再看宋温如。
“臣明白了。”沈牧之应。
朱太后又道:“该是你的,永远是你的。老身半只脚跨进棺材的人,争不了多少时日。”
沈牧之不为所动,还是应了句“臣明白”。
“去官家那吧。”该说的都说了,朱太后打发他离开。
沈牧之告退后,朱太后转过身,看着纸上写得“如”字,略微出神。宋温如是她养大的孩子,宋温如爱刘季,愿为他牺牲一切,所以她被送到谢家,帮忙除掉谢家这个威胁。回京后宋温如请婚嫁给沈牧之,这其中很难没有刘季指使,目的是为了监视沈牧之。其他各家也明白此道理,宋温如嫁给沈牧之,不仅仅是刘季一人能成事。
当然,包括她的点头。
沈牧之虽也是她孩子,可他连杀两任帝王,全是同母胞弟,她这个做母亲的又算甚么。
屏风后走出修长身影,过来依偎在朱太后肩上,撒娇道:“太后又在为国事操劳。”
朱太后看向孟白简那张倾国倾城的脸时,顿时心情大好,露出笑容:“也不是甚么要紧事,魏王妃被贼人掳走了。”
闻得“魏王妃”三字,孟白简神色一僵,但很快反应过来,笑着哄朱太后:“魏王妃福大命大,一定会平安回来。”
朱太后抓住他手,语重心长说道:“你成日玩乐,哪懂朝政水深。”
他嘟了嘟嘴:“太后这会是责怪臣不懂事了?”
“怎会,你不懂这些才好,总不能连枕边人都算计我。”朱太后被哄得心花怒放,食指轻轻点了点他脑门。
“臣只消懂如何讨太后开心便可。”说罢,他一手将桌上东西扫下去,殿内很快传来此起彼伏的云雨声。
…
沈牧之从永乐宫出来,脸色并不太好。
上了马车,来到御书房,听得里头奏乐声,他冷嗤一声,今日又打算唱哪一出?
门口小太监立马扯着嗓子大喊:“魏王到。”
沈牧之推开门,只见乐师们披着薄纱衣,坐在一旁弹奏。
御书房中央用鹅卵石砌起来的大池子,池子里摆放各色奇石,有些垒起来成座座小山峰。
身穿常服的官家刘季正在池子里忙活,神情极其专注。他五官与沈牧之甚是相似,只不过没有沈牧之那种阴鹜和戾气。
“臣见过官家。”沈牧之作揖行礼。
刘季停下手中活儿,抬眸冲沈牧之笑道:“原是魏王来了,朕今日寻了几块不错的石头,魏王要不要鉴赏一下?”
沈牧之扫了乐师们一眼,乐师们纷纷停下,然后退了出去。
他面无表情地跟刘季道:“官家,魏王妃被贼人掳走了。”
刘季笑容僵住,他一下站起身,将手中石头砸在地上:“魏,魏王妃被掳走了?找!快派人去找!堂堂魏王妃在京城被掳走,这像话吗?!让朕揪出幕后之人,朕一定将他诛个十八族。动我皇家的人,岂有此理!魏王妃与朕一起长大,跟朕亲妹妹似得。”
“臣已命人去找。”
刘季朝小太监招了招手:“快扶朕出去。”
小太监扶着刘季出了池子,他来回踱步着,嘴里絮絮叨叨:“魏王,你一定得找到魏王妃,这简直是在挑衅朕挑衅魏王你。不行,朕不能坐等,魏王妃与朕情同手足,朕要亲自去找她。”
语毕,对小太监道:“给朕备马,朕要去找魏王妃。”
在外人看来,此刻的刘季是又无能又疯癫,丢了个魏王妃,魏王不着急,他倒要亲自去找。
沈牧之出言打断他:“官家,切莫不可出宫,贼人也许还在京中埋伏,臣一定会将人带回来。”
“那朕只能坐在这干着急?”刘季一屁股坐在池子边。
沈牧之道:“官家今儿个的石头不错,余下的事交给臣,以免贼人刀剑无眼伤了官家。”
如此以下犯上的话,也只有沈牧之敢说了。
刘季并不生气,听到贼人他怂了,点点头:“魏王所言极是,朕干着急也无用,万一那伙贼人目的在朕,岂不是叫他们正中下怀。还是一切都交给魏王,朕在这等你好消息。”
沈牧之并不把刘季的疯疯癫癫放在心上,他说道:“官家能如此想甚好,若无其他事,臣先告退。”
刘季道:“回吧回吧,魏王妃的事还劳魏王费心。”
沈牧之刚离开,刘季眸中一抹阴狠浮现,他手摩挲着鹅卵石,然后握拳一拳重重锤在上边,他知道沈牧之不会让宋温如活着回来。
他站起身,慢慢走至书架,一下来了脾气,将书扔在了地上:“魏王妃,朕要魏王妃无事归来!”
伺候左右的两名小太监相互交换一个眼神,彼此心照不宣。
书架后听明白命令的黑影一闪而过,无人知晓曾有人在那。
…
话说宋温如这头,眼见冷光到跟前。
男人警觉起身,拿起竹篓挡住,银色飞镖打在了竹篓上。
随即一道娇声喝道:“羽田,你拦着作甚!这没心没肺的细作就该千刀万剐!杀了她免留后患。”
宋温如望去,只见菜地边上站着身穿红色箭装的女子,模样清秀,英姿飒爽,她一手拿鞭,杏目圆瞪,对宋温如满是愤怒和憎恶。她不认得此女子,一点印象都没有。
叫羽田的男人对女子比划着手势,女子冷哼一声,扬了扬手中鞭子,咬牙切齿道:“既然表兄不忍动手,那便由我代劳!燕州的血债,所有被牵连冤死去的人,必须要她用命来偿!一个以色侍人的下贱细作,值不得你护着!”
宋温如切切实实感受到了那种想将她扒皮抽筋的恨,女子有一点说得对,燕州每一个冤死去的人都有资格杀她。可她不能死,在她报仇雪恨之前,她必须得活下去。骂她也罢,恨她也罢,当年在牢里被日夜折磨,支撑她活下去的是为燕关为自己报仇雪恨。
羽田并未让步,而是示意宋温如离开。
“羽田,你不让开我连你一起打!”女子怒了,挥着鞭子朝羽田过来。
宋温如皱了皱眉,她迅速做出决定,在鞭子要打到羽田身上那一瞬间,她伸手去拦下。
“啪”一声,鞭子结结实实打在她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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