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不止一次的想过要拔了沈晟的爪牙,打碎沈晟的脊梁,让沈晟余生只能依附于他一人……
可他终究是不舍的。
他所钟爱的男儿堂堂正正,一生磊落,怎能像他一般满身污浊?!
景知迟沉着张俊脸,冷冷的道:
“本王当时是怎么交代你的?”
“王爷说,务必保沈大人周全,可是王爷您也看见了,沈大人他冷心冷情,就是块石头雕成的假人,太子于他有恩,他却转脸叛变,弃太子而助四皇子,鸿鹄宴上,若不是您及时请独山老人出山,只怕太子地位不保!”
“这次宣城有难,沈大人出奇计退蒙,他确实是天底下难得的,让人无法错眼之人,可属下就站在他身边,看着他笑,属下的心都是寒的!”
“王爷,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从他收留何发,便可看出他是什么样的人了,这些时日您鬼迷心窍的绕着他转,为了治活他,命都差点没了,他何尝对您有过片刻回应?他如今还对您虚以委蛇,不过是想温水煮青蛙,慢慢要了您的命罢了!请王爷明察!”
容和的额头磕在地上,磕出一片血迹。
从前,他不看好自家王爷打沈晟的主意,只是因着从前的旧怨,因此只是暗地里使些小心思,比如密室之中,留一隙门缝传出声这等太明显的“纰漏”,或是故意将沈晟的话曲解了,说与景知迟听……
可他见识过沈晟的心狠手辣之后,却只希望沈晟死。
战场之上,刀剑相向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身旁人的刀是否会伸向自己。
他是老王爷留给景知迟的贴身侍卫,他一生的使命,就是护佑景知迟安全,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景知迟往火坑里跳。
“去领罚,以后不要出现在本王眼前。”
景知迟不为所动,只是眉宇间阴寒更甚。
“王爷!”
容和又磕了一个重头,景知迟侧过身,让乌衣卫将他押下去。
沈晟听了容和的话,意有所动,找人要了顶纱帽,当真是乐滋滋的戴着出门了。
在酒楼打了一壶酒,又挑挑拣拣,买了几样下酒菜,提着东逛西逛,最后颤着手,推开那扇已是脱了漆的大门。
他已是做好沾一身尘灰的准备,然而庭院里却纤尘不染,连庭中灯塔里都无一丝蛛网,角落里的花草树木高低错落,显然也是有人时时料理。
门内有人低低的言语,让沈晟颇有些意外,毕竟他这宅子荒废很多年了。
他不孝,从前有权有势时,也未曾想过修缮旧宅、购置仆人,作为皇帝手中的一柄快刀,在朝中也没什么朋友,因此掩上门,便想看看在他家自言自语的是谁。
“只可惜那时的他还太年轻气盛,并不明白‘金杯共汝饮,白刃不相饶’的道理,才有了今日的人人都期望他死。”
祠堂内长明灯燃得正红火,有人背对着大门,一面饮酒一面言语。
“那些人也有些意思,非要等他‘死’了,才来念着他的好,想起来好些事,没了沈大人便做不了。”
“盛京那边召了我好几回,贾后那毒妇要我回去给太子殿下治病,太子殿下能有什么病?不过是日日抱着他的朝服入睡罢了,贾后看似好心叫我回去,分明是想借此机会广而告之,告知于那些支持太子殿下的朝臣,太子殿下不碰女人,便无法诞下子嗣,不是为帝的好材料,暗示那些人扶持四皇子。”
“虽然不是真心要请我,我也得领命回去,以后不能常来看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