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臣妾有一事要禀明。
傅珩厌恶地看了我一眼,没说话。
“臣妾调查母妃中毒一事时,在母妃寝殿找到了这个。”
我从大袖里摸出一方红木小盒,面露难色:母妃十分珍视此仙药,若放在平时,臣妾决计不敢碰它的。
“但如今情况危急,臣妾也便顾不得什么逾矩,让太医院查验了此物。”
傅珩如坠冰窟,脸刷一下白了:有毒?
“不,陛下此丹无毒。”
我的话令傅珩宽心些许。
“但仙药决计不能再用了。”
“为什么?!”
傅珩失手打落一只茶盏,屋子里的人忙不迭跪下来,大气都不敢出。
“陛下,您挺住啊,这丹药确是无上至宝,但却不能长生,反之会叫人折寿。”
“一开始服用之人确实会精神焕发,但长此以往内里却会虚损,耗尽。”
“母妃服用仙药时日已久,怕是,怕是——怕是什么?”
傅珩像是从牙关挤出这句话。
“时日无多了……”傅珩勃然大怒,一把掀翻瑞兽香炉。
他也昏过去了。
皇帝人事不省,太妃中毒垂危,放眼后宫便是我主权了。
我当即下令将那神棍老道缉拿下狱,命太医院上下全力医治傅珩母子。
暗地里,我又将剩余仙丹磨碎,按着计量兑进汤药里给傅珩服用。
我同柳韫站在傅珩病榻前,一左一右。
“太妃情况如何了?”
柳韫掀了掀唇角:估摸着就是明后天了,也不知陛下赶不赶得上见他娘最后一面。
“应当能吧。”
我看了一眼病榻上昏迷的傅珩。
傅珩还是有点福气的,当真在太妃咽气那天醒了。
伤心过度晕厥了又被抬回御和殿。
好一番折腾下来,傅珩原先年轻气盛的体格子算是耗干净了。
卧床半月余,政事大多由左相代理。
而李相如得了我的令,每日将军机要务扭送到了柳韫宫里。
我们谋算了这许久,终于得到了机会。
这日,我正吃着一碟桂花糕看柳韫批折子。
突然婢女来报,柳将军求见。
我爹?
/你爹?
柳韫一阵错愕。
我立即放下糕点,隐入屏风后。
“娘娘,老臣有一事,需您解惑。”
“父亲,我知你来意。
不错,你所思,便是我心之所向。”
柳老将军满目震惊:“韫儿,你莫要一错再错了啊。”
“孰对孰错,难道爹还看不明白吗?”
柳韫居高临下,目光沉沉看着柳老将军:“傅珩无德无行,德不配位迟早会被拉下来。
而我,不过顺应天意取而代之,有何不可?”
“可你毕竟是女子,牝鸡司晨,这是要被言官斥谏的!”
柳韫仔细端详着眼前的花甲老人。
良久,久到我腿都麻了。
换了个姿势继续窥视。
她才开口道:爹,我幼时祖父便说过,我天资聪颖,能文善武,若是男儿身自当有一番大作为。
但我是女子又如何。
我们女子,同样能顶起一片天。
说得好。
我忍不住出声,走出屏风。
“皇后娘娘,你——”柳将军当下便明白了。
他脸色灰败,踉跄后退了几步。
惊疑地看着我俩。
“柳将军,本宫全力扶持贵妃大业,你意欲何为?”
最后,他重重叹息。
再望向我们时,目光多了几分赞许与坚定:“柳家全族,愿为娘娘马前卒。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