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韫是个做大事的。
下手那叫一个快,次日便将她那庶妹邀进宫了。
用罢午膳,我正盘点谢皇后的小金库,贴身侍女彩帘疾步奔进殿内。
“皇后娘娘,出大事了!”什么事啊。
我举起一枚沉甸甸金灿灿的盘纹金镯仔细瞧着。
彩帘一副见了鬼的样子,直喘粗气:“柳贵妃和秋贵人午后于金明池旁做茶百戏,在草丛后面发现了,发现了——”我目露精光,丢开镯子忙问:发现了什么?
“陛下和柳贵妃的庶妹解了衣裳缠抱在一起!”
强行按下飞扬的唇角,我几乎是想遍了这辈子的难过事。
我急忙起身:“快些带路,本宫也去瞧瞧。
大历竟有这样不知廉耻的女子!”
赶到金明池畔,柳莺儿已经穿戴整齐,正匍匐在柳贵妃脚边垂泪。
秋贵人缩着头,匿在假山一隅,看样子是受了不小惊吓。
这不怪她胆儿小,抓奸抓到皇帝头上,搁谁不慌啊。
“陛下,您也忒荒唐了!”
我佯愁开口。
“朕,朕只是没把持住…”傅珩此刻尚忌惮我父朝堂中的势力,跟我说话自然小心谨慎。
“柳贵妃,本宫听闻此女是你府上尚在闺中的同胞庶妹,是吧。
饶是伺候陛下尽心,也得多顾及府中姐妹的礼仪教养才是。”
茶桌边坐着的柳韫拧着眉,颇懊恼地低声道:“多谢皇后娘娘教诲,妾身素日教导家族姊妹应守身为则,女儿家最重要的便是那名节清誉,若是连廉耻也丢了。
当真是寡廉鲜耻之辈了。”
我简直佩服死柳韫这张嘴了。
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叫皇帝和柳莺儿都下不来台。
“于理,勾引当今天子是死罪,但柳家姑娘毕竟是贵妃亲妹,又得陛下青眼,不如就留在宫里吧。”
傅珩微不可见地舒了口气,赔着笑:“皇后,此事便由你处置吧。”
我点点头,又说:只是柳家姑娘此举实属荒诞,不加惩戒怕是会引人效仿。”
“不如罚以拶刑,再纳入后宫吧。”
“皇后——”傅珩还想说什么,见我和柳韫翘首以待下文,他又看了眼哭的梨花带雨的柳莺儿。
最终还是咬咬牙,允了。
宫人是架着柳莺儿下去的,那丫头都哭的别过劲去了。
我垂眸浅笑,这一回,你可是没那么好的运气,风风光光的进宫了。
“陛下,您打算给柳家妹妹什么名分?”
傅珩正犹豫不决,柳韫抢了话头:“不若封个答应,安置在臣妾宫里。”
傅珩一惊,迟疑道:“会不会略低了……”我故作惊诧,看了傅珩一眼:“陛下,柳妹妹犯的可是死罪。
若是位份高了,日后人人效仿,臣妾又当如何同理六宫?”
“您不必多虑,贵妃与柳妹妹是同胞姐妹,她在贵妃宫里头,您还担心委屈了她不成?”
“妾身自当厚待妹妹。”
柳韫道:“妾身打算将茗儿送去伺候莺儿,茗儿是宫里的老人儿了,自然能照拂妥帖。”
傅珩一愣,“茗儿是你用惯了的近人,这不大合适吧…有什么不合适的,妾身所有皆是君恩,如此不过借花献佛罢了。”
茗儿不着痕迹地和傅珩对视一眼,忙跪下去:“娘娘,奴婢只想伺候您,求娘娘不要将奴婢指给别的主子。”
“这丫头,忒不识规矩了,主子说话焉有你插嘴的地?”
我冷声道。
柳韫冷冷地剜了一眼地上的茗儿,敲定了此事。
说话间,柳莺儿受完罚被带回来了。
好一双葱段般水灵的手,这下子成了十根又红又肿的粗萝卜。
听说她一手琵琶名满京都,这下怕是弹不成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