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陆鸣雪裴行迟的其他类型小说《今天少夫人和离了吗?无删减+无广告》,由网络作家“一杆春”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你们俩怎么又来了?!”京兆府擦了擦额角的汗,脸色难看。“本、本官今天可忙得很!没空理会你们!有新的人证?那直接交过来吧,你们可以走了,本官自会好好审!”陆鸣雪原本想的是找个酒楼开个包厢,私下先审一审吴嘉。卫封寒却说直接带到京兆府,这样才名正言顺。她当然知道这样名正言顺了,但京兆尹明显不待见她啊。正当陆鸣雪想着要怎么说服京兆尹时,卫封寒突然从怀里拿了一块金光闪闪的牌子。陆鸣雪还呆着,京兆尹却已经诚惶诚恐地跪下了。“这这这,卫小将军,您有这金牌,早点拿出来啊。刚刚说的话,全当我放屁,嘿嘿......”等衙门里跪了一片,陆鸣雪再迟钝,也能猜到这块金牌来头不小。于是也从善如流地跪下。卫封寒凑到京兆尹耳边说了些什么,京兆尹竟全答应下来。“我...
《今天少夫人和离了吗?无删减+无广告》精彩片段
“你们俩怎么又来了?!”
京兆府擦了擦额角的汗,脸色难看。
“本、本官今天可忙得很!没空理会你们!有新的人证?那直接交过来吧,你们可以走了,本官自会好好审!”
陆鸣雪原本想的是找个酒楼开个包厢,私下先审一审吴嘉。
卫封寒却说直接带到京兆府,这样才名正言顺。
她当然知道这样名正言顺了,但京兆尹明显不待见她啊。
正当陆鸣雪想着要怎么说服京兆尹时,卫封寒突然从怀里拿了一块金光闪闪的牌子。
陆鸣雪还呆着,京兆尹却已经诚惶诚恐地跪下了。
“这这这,卫小将军,您有这金牌,早点拿出来啊。刚刚说的话,全当我放屁,嘿嘿......”
等衙门里跪了一片,陆鸣雪再迟钝,也能猜到这块金牌来头不小。
于是也从善如流地跪下。
卫封寒凑到京兆尹耳边说了些什么,京兆尹竟全答应下来。
“我这就去办。卫小将军啊,下次,你可得早说。别大水冲了龙王庙,不好交代不是?”
卫封寒笑道:“晓得了。”
京兆尹又和卫封寒说了不少的告饶的话,整个人都要弯成虾米了,姿态低得不能再低。
陆鸣雪看得有些目瞪口呆,等京兆尹带着人去布置,她看着卫封寒,等他解释。
卫封寒却只笑笑:“走吧,我们可以好好审审吴嘉此人了。”
京兆尹特意腾出了一间屋子,做卫封寒的临时办事处,还说以后随时欢迎他过来侦办案件。
记录案件的师爷已经在屋内,站起来对卫封寒拱手作揖。
屋内还放了一架屏风,屏风后是一把交椅和一张花几。
“这儿是你的位置。”
陆鸣雪不喜欢这个屏风,但这儿毕竟是京兆府,她便没说什么。
刚走过去坐下,吴嘉便被人提了进来。
“怎么是你审我?京兆尹呢?你刚刚对他交代了什么?是不是要把脏水往我身上泼?”
吴嘉被这架势吓了个够呛。
“我们先说说,你和陆承安之间的恩怨吧。”
吴嘉哆哆嗦嗦道:“哪儿有什么恩怨,我们是同窗,都是去书院读书的,又不是跑江湖的!”
“看样子你不记得?那我提醒一下你,是关于纪明春的。据我所知,纪明春曾经和陆承安之间,颇有意思。”
“你胡说!纪明春是我的未婚妻,她怎么会和陆承安之间有意思?”
陆鸣雪闻言嬉笑道:“卫大人是说错了,我弟弟可不喜欢纪明春,是纪明春一直缠着他,可我弟弟不喜欢,他俩没成,这才轮到这个吴嘉。”
这话十分扎心,吴嘉一听就炸了。
“你放屁!你弟弟是个什么东西?他也配和明春放在一块儿?”
“我弟弟品貌兼备,我又嫁入了侯府,有了侯府的助力,将来他必然平步青云,哪里是你能比的?纪明春这丫头,还是有眼光的。”
吴嘉连连冷笑:“无知妇人!你弟弟被你害惨了你知道吗?没错,他的确喜欢明春,可惜啊,就因为你嫁入侯府,山长可看不上你陆家这样攀龙附凤的势利门第!”
“你胡说什么?明明是我弟弟拒绝了纪明春,怎么可能会是山长看不上我弟弟!你再胡说,小心我办了你!”
“哈哈哈哈,你不信?当初他俩都快谈婚论嫁,遇上你成婚,山长立刻就......”
卫封寒的声音适时插进来:“你刚刚不是说纪明春对陆承安没意思,怎么又要谈婚论嫁了?”
吴嘉幸灾乐祸的声音顿住。
“你......你在套我的话?”
“吴嘉,你们三人的恩怨,我们知道得一清二楚,你知道是谁告诉我们的吗?”
吴嘉怔愣住,似乎心底已经有了答案,他却不愿承认。
卫封寒才不管他承不承认,直接道:“正是纪明春告诉我们的。”
陆鸣雪也道:“没错,所以你也不要再嘴硬了。你这样苦苦挣扎,十分可笑。”
吴嘉突然双手抓着自己的头发,像是十分痛苦地伏在地上。
“是她,是她告发了我。我刚刚还那么维护她!这个贱人!她一直,一直记挂着陆承安!她还好意思说我多想?贱人!”
“吴嘉,注意你的言辞,你好歹也是书院的学子。”
吴嘉再抬起头时,像是神魂都被抽走一般。
陆鸣雪知道,他这是生无可恋的意思。
便乘胜追击道:“是你亲口告诉了纪明春,那把凶器是你递到陆承安手里,这一点无可辩驳。我想问的是另一件事,指使你做这些的人,是谁?”
吴嘉没有表情:“我不认识。”
卫封寒道:“你们见过面吗?”
“见过。”
陆鸣雪在一旁松了口气。
不论能不能找到幕后之人,眼下至少已经证明了一件事:凶器是有人递到承安手上的。
等审完吴嘉,从师爷手中拿到幕后之人的画像时,天边燃起火红的晚霞。
晚霞映在陆卫二人脸上,颇有些落寞之感。
“这是行迟带在身边的小厮。”
陆鸣雪却不认得画上的人。
“这人现在不在侯府,至少,我没在裴行迟身边见过他。”
“是在涌泉巷那座宅子里,当时,是他领着家丁过来阻拦我们。”
陆鸣雪恍然:“原来是那儿的人。的确,他也不可能傻到用侯府的人做这种事。”
她有些咬牙切齿道:“我也是没想到,这人竟如此睚眦必报。”
“你哪儿得罪他了?”
真相不好开口,陆鸣雪只道:“我和他说了我要和离,他许是看我不受控,便想用我弟弟警告我。”
卫封寒皱眉:“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漫天的火烧云烧进陆鸣雪的眼底,将她眼底的冰霜都融化了。
“没意思。他既然另有心上人,当初何必做出一副对我一见钟情的模样,骗得我晕头转向。”
陆鸣雪说完,迟迟不见卫封寒回应,转头看去,却见他眉头紧锁,像是陷入了某种深深的纠结。
“怎么了?”
“你刚刚说,涌泉巷的女子,是他的心上人?”
“是啊,在我嫁入府中之前,那女子便已经住进涌泉巷,也不知两人好了多久。就连......就连新婚那日,他也借口忙公务,去了涌泉巷没有回来。”
卫封寒眉头皱得更紧,看向陆鸣雪的深邃双眼中,有某种复杂的情绪。
“或许,我知道涌泉巷女子的身份。”
世子和少夫人没有圆房一事,果然在侯府内掀起轩然大波。
连一向不过问后宅的老侯爷都惊动了。
第二日一早,裴行迟黑着脸过来,浑身散发着摄人的寒气。
跟在他身后一起来的,还有两个拿着长棍的小厮,和两个老嬷嬷。
两个小厮拿着棍子站在院门口守着,老嬷嬷亦步亦趋,想要跟着裴行迟进屋。
“你们两个在门口守着便是。”
两个老嬷嬷对视一眼,硬着头皮道:“可是......侯爷和夫人命咱俩......”
“滚!”
两个老嬷嬷浑身一抖,低下头站定不敢再说话。
等裴行迟进屋关上门,才敢在屋外提醒道:“世子,侯爷已经为您告假五天,您尽管放心。”
陆鸣雪看着裴行迟的额角暴起青筋,有些好笑。
他倒是个守身如玉的情种。
她一早便将宝翠宝珠二人遣出了院子,以防后面的事牵连到她俩。
此时屋内就他二人,裴行迟站在门口的阴影处,看不清是什么表情。
陆鸣雪心如擂鼓,有些害怕地远离了床榻的位置,转而靠近窗户。
便听到裴行迟一声冷笑:“这是演的哪一出?欲拒还迎?”
“裴行迟,我也不想和我不爱的人有肌肤之亲,你放心好了。”
“你不爱的人?呵!”
裴行迟慢慢挪动步子走过来。
随着他一步一步靠近,陆鸣雪只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她有些呼吸不畅。
“裴行迟,你也不想碰我,不是吗?”
眼看着两人之间的距离不到两步,她连忙出声。
裴行迟已经走到窗边,光线打在他的脸上,让他的脸有一种白玉的光泽。
陆鸣雪不合时宜地想:当真是可惜了这张脸。
“既然知道,为何要联合爹娘,逼我至此,嗯?”
他不敢反抗侯爷,便只能拿她撒气。
陆鸣雪想明白这点,便觉得裴行迟也没有那么可怕了。
“我知道世子不想碰我,但我被侯夫人逼迫,也是不得已才说出真相。说到底,还是世子没有安抚好侯夫人不是吗?我人微言轻,即便想要联合侯爷侯夫人,他们又何尝会将我放在眼里?”
“你的意思是,责任在我?”
陆鸣雪一双杏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生怕他突然暴起拿刀杀过来。
她也不想招惹他,但谁让侯府的人步步紧逼?
她将打了好几遍的腹稿说出来:“世子若想继续瞒下去,我可以配合世子演一场戏。”
先将他打发走了再说,否则恐怕小命不保,吓也能让他给吓死。
“哦?”
裴行迟剑眉轻挑,示意她说下去。
“反正也没人看着,我......我可以配合着叫几声,世子再弄出些动静来......”
“呵。”
随着裴行迟轻笑出声,陆鸣雪只觉血液上涌,分不出是羞的还是怒的。
“你笑什么?!”
“笑你蠢。”
“难道世子有更好的办法?”
裴行迟又往前走了两步,将陆鸣雪压到身后的梳妆台上。
陆鸣雪想避开,却被他两只手圈住,动弹不得。
她只觉得心都快跳出来了,被吓的。
这么近,万一裴行迟再拿出匕首来,她躲都躲不开!
“假戏真做,怎么样?”
“......我倒是无所谓,世子愿意?”
陆鸣雪嘴上说得轻松,眼睛却死死盯着裴行迟,颇有种他敢说“愿意”,就瞪死他的意味。
裴行迟和她对视良久,突然直起身伸出右手,吓得陆鸣雪一声惊叫。
却听见他冷斥道:“你们的眼睛是不想要了吗?”
陆鸣雪回身,才发现他是伸手将自己梳妆台上的木梳扔了出去,砸得窗户正轻轻晃动。
窗外两个人影惊慌跑开,压在身上的裴行迟也随之退了开去。
原来他刚刚是做给窗外的人看的。
陆鸣雪松了口气,连忙又撤开两步,和他拉开距离。
裴行迟也恢复冷脸:“你不要痴心妄想了,我不会碰你。”
“那我该多谢世子了。”
“嘴硬。”
陆鸣雪气得牙痒痒,他凭什么如此笃定?
不就是之前一年,她追在他后面无数次热脸贴冷屁股吗?若不是他骗她,她怎会抱着那一丝希望苦苦挣扎?
陆鸣雪的眼眶霎时红了。
这人骗她还不够,还要反复践踏她。
陆鸣雪压住心酸,将涌上来的泪也硬生生逼回去。
她的办法他看不上,那就让他自己想去。
反正被关在这儿难受的人,又不是她。
陆鸣雪将绣架搬到床边立起来,权做屏风,将屋子隔成两部分。
两人在屋子里就这么待到入夜。
陆鸣雪精神高度紧张了一整天,眼下实在有些支撑不住,便靠在枕头堆上,打算小憩一会儿。
屋外的两个婆子也渐渐打起盹儿来。
万籁俱寂间,一声惊叫划破黑夜,惊得两人差点跳起来。
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便听见屋内传来世子的一声惊喘。
两人对视一眼,满眼都是不可言说。
然而屋内的情况和她俩所想差了十万八千里。
陆鸣雪双手握着沾血的铁簪,缩在架子床的角落。
裴行迟半跪在床上,他右手握着匕首,手背上是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鲜红的血液滴滴答答地落在床上。
“你要做什么?!”
陆鸣雪一双杏眼因受惊吓而染了水色,烛火晃动间,亮得吓人。
她方才不过刚闭上眼,便感觉一道黑影压过来,一睁眼,只见裴行迟面如修罗,手里的匕首闪着嗜血的寒光。
匕首落下的瞬间,她一声惊叫,没有一丝犹豫便将手里的铁簪刺向裴行迟的手。
他敢对她行凶,便该知道她也不是好惹的。
裴行迟吸了好几口气也没压制住体内的怒气,面色狰狞道:“蠢货!”
骂完这句,他左手接过匕首,割了一片床幔包裹住伤口。
一直到他收起匕首,陆鸣雪才彻底冷静下来。
“你到底想做什么?”
裴行迟却是不愿和她废话,站起身来,一把扯出陆鸣雪身下沾血的衾单。
那衾单是浅蜜合色,衬得上面斑斑血迹十分醒目。
蜡烛熄灭,屋里陷入黑暗。
一直到天边翻起鱼肚白,两个婆子突然被一阵吱嘎声惊醒。
未及反应,两人便被什么东西兜头罩住。
“哎哟喂,救命!”
两人翻腾半天,才露出头来,仔细一看,原来是......
沾了落红的衾单?
“拿回去交差。”
裴行迟冷冰冰地扔下这么一句,直接往院门走去。
院外两个小厮一夜未眠,见他出来,一时不知该不该放。
两个婆子赶忙跑出来,给两个小厮使眼色。
四人本也不想干这吃力不讨好的活计,眼下能有东西交差,自然是脚底抹油,赶紧溜。
裴行迟踏出院门,一转身,看见跟在陆鸣雪身边的那两个丫鬟靠着院墙睡着,脸上隐有泪痕。
右手的伤口传来源源不断的痛楚,他还从未受过这么重的伤。
“陆鸣雪,你别后悔。”
“少夫人,刚刚侯夫人身边的嬷嬷过来传话,说您白天尽可出门,一定要尽快将您弟弟的事情解决。”
侯夫人突如其来的大方,让陆鸣雪颇为惊讶。
但这对她来说是一个好消息,自然从善如流,立刻套车出府。
马车驶出侯府一刻钟,陆鸣雪掀开车窗布帘,往后看去。
一辆青布小轿远远落在后面。
小轿上没有任何标识,看不出是不是侯府出来的。
她装作没发现异样,左右看看后收回头。
侯夫人之前也派人跟过她,或许是吸取了上次的教训,这次才让人跟得这么紧?
陆鸣雪没理会,她先去了承安犯事的酒楼。
事情已经过去好几天,酒楼的门却还关着,敲门也没人开,还是问了过路人才知,这酒楼的老板关门避事,现在都已经不在京城了。
又去了京兆府,这次却碰了壁,京兆尹不许她再探视承安。
陆鸣雪纠缠许久,京兆尹方才漏出一两句话。
“你弟弟已经认罪,你就别折腾了。”
怎么可能?
陆鸣雪当即跑到京兆府外,击鼓鸣冤。
这鸣冤鼓轻易敲不得,这么一敲,听见鼓声的好事者全部往京兆府门口聚集,没一会儿占了半条街。
“这女子是有什么冤情?这鼓一敲,冤不一定能申,板子她是挨定了。”
“十板子呢,她这么瘦弱的身板,肯定受不了!”
京兆尹匆匆跑出来,看见敲鼓的人是陆鸣雪,也是目瞪口呆。
“你你你,你这是做什么?胡闹!”
说着就命人上来抢她手里的鼓槌。
“裴陆氏,你不要再胡闹了,现在将鼓槌放下,本官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否则,后果自负!”
陆鸣雪冲着衙役挥舞鼓槌,眼圈发红,单薄瘦弱的身子似在发抖。
只看她这模样,旁观的百姓莫名就觉得她可怜,开始对苦苦相逼的京兆尹和衙役指指点点起来。
“我要告京兆尹对还未定罪的犯人用大刑!”
京兆尹的脸上的肉一抖。
“你你你你胡说什么!”
“京兆府抓了我弟弟,案件中疑点重重,我弟弟和我发誓,他绝对没有带着刀子,更没有捅人!我和弟弟约定,既然无辜,就绝不可以认罪!”
陆鸣雪面对着人头攒动的百姓,提高了声音。
“可今天我再过来探视,京兆尹不许我见弟弟,还告诉我,我弟弟已经认罪!我弟弟明明无辜,却认了罪,京兆尹还不敢让我探视,这中间有什么的隐情,大家都想能明白!我弟弟如今生死未卜,小女子只能击鼓鸣冤!”
这话一出,下面的百姓纷纷色变。
要说平头老百姓对京兆府这种暴力机构的感觉,最恐惧的就是某一日走在路上,无故被抓,然后屈打成招,一辈子就这么毁了。
这种事可能会发生在所有无权无势的人身上。
他们自然感同身受,都盯着京兆尹,等着他能给出一个令人满意的答复。
京兆尹头上的冷汗都下来了。
沉默的百姓,黑白分明的眸子......最重要的是,他的确对陆承安动刑了。
可谁让那陆承安死不承认,对他用的刑......也不要命不是......
“裴陆氏,你可是侯府世子夫人,我怎么敢对你的弟弟动刑?他行凶杀人,证据确凿!如今已经定罪收押,只待判决服刑,这个时候当然不能探视,你不要胡说八道!”
他刻意将“侯府世子夫人”的头衔大声喊出来,好让百姓们都能听见。
街道上的百姓立刻议论起来:“这竟然是侯府的夫人?京兆尹哪里敢得罪,肯定是她弟弟犯了法,她不想认,想利用我们帮着给京兆尹施压呢。”
陆鸣雪正要反驳,两个衙役却趁她不备,将手上的杀威棍打到她背上。
她受了寒,身子还虚弱着,这两棍下来,陆鸣雪只觉喉头腥甜。
京兆尹在一旁隐去心底的幸灾乐祸,急急道:“住手住手,这可是侯府世子夫人,你们敢对她不敬?!脑袋不想要了?”
这话一出,百姓调转矛头,纷纷对陆鸣雪指指点点起来。
隐藏在百姓中间的褚淼音十分兴奋,两只耳朵竖得高高的,将百姓对陆鸣雪和侯府的议论都听了去,准备等回府后好好学给侯夫人听。
陆鸣雪,你完了。
陆鸣雪张嘴想要辩解,喉头却被血块堵住,险些喘不上气。
就在这时,一只银枪横空而出,轻而易举地便将压在她背上的棍子挑开。
众人惊呼,定眼看去,竟是一个身穿银甲,面带桀骜的青年。
京兆尹心里直叫苦:“卫小将军,您怎么......又来了?”
卫封寒让陆鸣雪扶着他的枪站直了身体,才看向京兆尹道:“我接到举报,说京兆府的鸣冤鼓响了,人群聚集,怕有不测,这才过来看看。”
陆鸣雪倒了几口呼吸,才顺过气来。
她只对卫封寒点头道谢,便又看向京兆尹,提高声音道:“既然大人说此案证据确凿,犯人又已经被抓,想必大人可以告诉我们,凶器究竟从何而来?”
京兆尹暗自叫苦,偷偷看了眼卫封寒,才道:“凶器......是你弟弟带过去的。他已经承认了。”
卫封寒挑眉,道:“不可能,凶器我看过了,出自城郊的锻刀铺,偶尔有人找他打造兵器收藏,都是些富家子弟。据我所知,陆承安买不起。”
卫封寒金口玉言,京兆尹无话可说。
“原来真的有隐情啊?”
“啧啧啧,这侯府世子夫人都能被京兆府给欺负了?”
“你们不知道,这位夫人娘家门第低,高攀侯府,这次又是来救娘家弟弟的,估计侯府都不管她。”
“天呐,这也太无情了。”
“谁不知道呢,那几个高门,都是些吸血虫,视人命为草芥的。”
“你这么说,我还说是她给侯府添麻烦了呢。有些人啊,尽想着攀高枝儿,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这话是褚淼音最不爱听的,面纱下的脸色乍红乍白,眼神怨毒。
她盯着台阶上,和陆鸣雪隔了一个身位的那个银甲小将。
这人,一定是陆鸣雪的情夫!
虽然陆鸣雪和他保持距离,但他刚刚看向陆鸣雪眼神中的心疼,可做不得假。
明明抓着了把柄,嫉妒却止不住地冒出来。
陆鸣雪凭什么?出身低贱,高嫁侯爷,情夫竟也如此出众?!
刚刚京兆尹可是叫他“卫小将军”。
京中只有一个“卫小将军”,那是后宫中正得宠贵妃的侄子,也是镇守北关的卫大将军的幼子。
有这样的关系,将来必然也会和他爹一样在北关建功立业,封侯拜相。
这样的人物,陆鸣雪是怎么认识的?
陆承安蹲在纪明春的床边,边哭边诉说着他们相识以来的种种大事小情。
阿姜在边上听着,不觉也有些心酸。
陆鸣雪也没想到,这两人之间曾发生过那么多的事情。
从两小无猜,到两心相许。
只是他们到底还小,还不明白心动意味着什么。也不明白一时的忍让错过,或许会让他们抱憾终身。
陆鸣雪看了一眼僵在门口的纪山长
纪师娘哭着倒在他怀里,不住地捶打他的胸口。
“你亏不亏心?你亏不亏心?”
纪山长面无表情。
“承......安?”
屋内传来纪明春虚弱的声音,纪师娘连忙噤声。
陆承安傻了,张着嘴呆愣愣地看着突然睁开眼睛的纪明春。
下一瞬,陆承安“活”了过来,将纪明春的手紧紧握住,笑中带泪。
“明春!你醒了!你活过来了!上天怜我!”
纪明春也笑:“傻话。”
她刚刚清醒,身子虚弱,经不起太大的情绪起伏。阿姜无情地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
院子里,纪山长脸黑如锅,站在一边不肯面对他们。
陆鸣雪对陆承安道:“承安,经此一事,你可明白了?有些人有些事,是不可忍让的,否则你会后悔一辈子。”
陆承安经历大悲大喜,这才了解长姐的用意,重重点头:“承安明白。”
说完,他向纪山长走过去,撂开衣袍跪在纪山长身后。
“山长,我原以为,明春即使无我,也能幸福一生。但我错了,我和明春,合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还请山长成全。我陆承安在此立誓,此生对明春,一心一意,珍之重之,若有违誓,天打雷劈。”
纪山长长叹一声:“罢了,都这样了,除了你,还有谁愿意娶明春?”
这话一出,纪师娘的脸色就变了。
陆鸣雪也满心气愤:“纪山长,你说话未免太不中听!因为你的言语,已经逼得明春投湖,你难道不该为此反省自身?你在治学方面素有德名,怎么说话却这么刻薄!”
“你这妇人,牙尖嘴利!”
陆鸣雪连连冷笑:“呵,我只是爱说实话罢了。纪山长,这整件悲剧,你该负大半的责任。你是师,却纵容学子作恶,你是父,却害得女儿投湖,你做人实在失败!”
“你你你你!!!!”
纪山长一口气险些没上来。
陆鸣雪之所以敢这么说,当然是因为阿姜在身边。
阿姜在,就算只剩一口气,也能给救回来。
阿姜在边上鼓掌:“说得好,阿雪,我好久没听你说话这么好听了!”
陆承安却是满脸错愕,也是没想到自家长姐竟如此威武。
就连纪师娘也隐晦地投来赞赏目光。
纪山长彻底被孤立:“你是她娘!以后她的事,我都不管了,你管!”
说完,甩开袖子怒气冲冲地走了。
纪师娘对他背影哼道:“我管就我管。”
她将跪在地上的陆承安搀扶起来,安抚道:“回头等明春好些了,我问问她的想法。”
陆承安点点头:“我等她。”
纪师娘又道:“你刚从京兆府出来,师娘给你放三天假,你回家修整好后,接着回来上课。”
陆鸣雪笑道:“纪师娘安排得很周到。”
纪师娘看向她:“你这丫头,说话我爱听,以后若是无事了,欢迎你过来做客。”
“晚辈却之不恭。”
*
送走陆鸣雪一行人,纪师娘又将女儿哄睡后,才到前院找到了正在罚人的纪山长。
十四个学子,灰头土脸,头上都举着一摞书,蹲在地上。
流淌的汗水打湿前襟,蹲着的双腿止不住地颤抖。
纪师娘光是看一眼都觉得累。
这十四个人中,有四个是她亲眼所见欺负过陆承安的学子,想来另外十个也都不例外。
四个被她撞见的她阻止了,可另外十个呢......
她满心歉意,对老头子也更没好脸色。
老头子这个举动,说明他已经将陆姑娘的话听进心里,可他就是不肯承认。
纪山长看见她来,脸色有些不自然。
纪师娘翻白眼:“他们都走了,你现在做这些给谁看?”
纪山长梗着脖子:“我要给谁看?他们欺负同窗,难道不该罚?给我蹲好了!明日将你们爹娘都叫来,看看你们干的混账事!让他们去陆家上门道歉!”
这十四个学子宁愿被体罚,也不愿意叫爹娘,更不愿让爹娘去陆家道歉。
立刻哀嚎四起。
有混账点儿的,直接道:“山长,您之前不也不喜欢陆承安吗?怎么那个少夫人一来,您就被吓住了?您可不能向那些人上人低头哇!”
其他人纷纷附和,纪山长只觉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
“那陆鸣雪算什么东西?以出身寒门为耻,非要往世族去钻,这种人应该被我们鄙视。陆承安和他姐姐一样,活该被我们踩在脚下。”
纪山长终于不得不承认,为师的一时放纵怨念,已经对这些学子造成了难以挽回的影响。
他的确错了。
那陆家姑娘的一字一句,萦绕在他心头,抽打在他心头。
“明日准备着,我也得去陆家一趟!”
*
等陆鸣雪回府时,日头西斜,整个侯府被落日余晖笼罩,安静无声。
陆鸣雪走了几步,觉得安静得有些过分了。
走过垂花门,走上长廊,褚淼音突然从月洞门内走出来,经过她时,快速低声道:“世子在你院儿里,看着不大高兴,你可别把我卖了!”
虽然她早知道裴行迟会来找她麻烦,却也止不住地有些恐惧。
裴行迟为了报复自己,将承安陷害入狱,他的目的是等着自己向他低头,最好去求他,让他出手救出承安。
可他真的会救承安吗?
陆鸣雪心里清楚,他不会。
大约在他的设想里,当她舍弃自尊苦苦哀求之后,他仍旧会让承安含冤而死。
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彻底垮掉,再不能找他麻烦。
陆鸣雪走到自己的院门前,一个脸熟的小厮站在外面,见她过来,躬身将门打开。
她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夕阳的光线慢慢昏暗,她看见一个背脊挺直的身影,站在屋檐下。
他听见动静,回头看过来。
原本眉目含情的桃花眼,此刻满是晦暗莫测的情绪。
那天的场景时常重复出现在陆鸣雪的梦里。
一会儿是裴行迟杀了她,一会儿是她杀了裴行迟。
总而言之,这些梦都像是在警告她:她和裴行迟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少夫人!”
宝珠喘着粗气跑进来,圆圆的脸上红扑扑的。
“怎么了?这么慌张?”
“陆夫人来了。”
娘怎么会来?难道是家里出事了?
陆鸣雪的母亲萧品韵独自一人在小花厅里坐着。
“娘,你怎么来了?”
一看见陆鸣雪,萧品韵连忙迎过去,欲语泪先流:“阿雪,你弟弟......你弟弟出事了。”
陆鸣雪好一顿安抚,娘哭得伤心,说话也是顾头不顾尾,好半晌她才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原来是陆鸣雪的弟弟陆承安,昨日和书院的同窗数人去酒楼吃酒,醉酒之后与另一伙人起了冲突,两方推搡起来,混乱之中,陆承安手里不知怎么出现把刀,恰好对面一人冲撞过来,直直撞到那刀上。
幸好酒楼离医馆近,大夫来得及时,保住了那人的性命。
“可是那人,是锡安伯府的庶子......他们放出话来,要你弟弟......生不如死。”
“那刀究竟是哪儿来的?”
承安的性子陆鸣雪清楚,温和守礼,几乎不会与人起冲突,更不会随身携带刀具。退一万步讲,就算他想带刀,他们书院也不允许学生随身携带凶器,一经发现是会重罚的。
“不知道,但那刀绝不是承安的!阿雪,阿雪,若是你弟弟的罪名定下来,书院必会将他除名,也不会再有别的书院会收他,他这一辈子就完了呀。”
陆鸣雪只光听娘说的,就觉得这件事蹊跷颇多,恐怕是有人故意陷害。
“娘,你先不要急,我这就去问问。”
“阿雪,你要问谁呀?你直接去求求姑爷,让他救救你弟弟,听娘的好不好?”
陆鸣雪刚还有些慌张,娘的这番话却点醒了她。
是裴行迟所为吗?
承安一向与人为善,不会有人这么阴险地对付他。
更何况,对面伯府庶子的身份,也很耐人寻味。
萧品韵见她不说话,连忙道:“阿雪,我知道你心气高,不愿求姑爷,怕伤感情。但那是你的亲弟弟呀,娘从来没求你什么,你嫁入侯府陆家也从未想过要沾光,这次实在是没办法。”
她说的这些,陆鸣雪又何尝不知。
但关键问题是......裴行迟对她根本没感情。
她不想让娘担心,便道:“娘,现在世子不在府中,我先去见见弟弟,他现在在大牢里一定很害怕。你放心,等世子回来,我立刻和他说。”
好说歹说,才把娘哄走。
陆鸣雪立刻吩咐宝翠套车,直往京兆府去。
没想到京兆府门口此时颇为热闹。
大腹便便的锡安伯怒斥着京兆尹:“那小子自以为姐姐嫁入侯府,就敢对我家小子动手,如此目无王法,你还不给他定罪?是等着侯府来人吗?”
京兆尹不想担罪名,又不敢得罪锡安伯,只能赔笑:“哪里的话,这办案都是有律法章程的,我们已经在加急办理了。况且那小子一直喊冤,我们也得查清楚不是?”
他拿出律法的名头,锡安伯气得跺脚,开始扯其他的事。
“晦气!前几天本伯走在街上,被贼人打了,到现在都没找到凶手!现在我儿子又差点死了,这京城乱成什么样子了?!陛下这么倚仗让你们这些人,你们就是这么回报陛下的?!”
京兆尹连连作揖,脸上的表情要多无奈有多无奈。
陆鸣雪脚步一顿,心道:难道之前莫介一打的人,是锡安伯?
正想着,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马背之上,是一个身着薄甲,手执长枪的郎君,他打马而来,目光如狼,英气勃发。
他的目光一错而过,陆鸣雪却有种被野兽盯上的错觉。
“诶诶诶!这不是卫小将军吗?站住站住!”
锡安伯双手挥舞,嘴里高喊着往前凑,毫不在意会不会惊着马。
卫封寒明显不想理会他,从他边上“唰”地过去了。
“卫封寒!你给我过来!否则我去陛下面前告你个不敬之罪!”
这话倒是有用,卫封寒单手一勒缰绳,调转马头,慢慢踱步到锡安伯身边。
“锡安伯,可是你将我叫停的。”
“是我又如何?都多少天了,还没抓着那贼人?你难道不该给我一个交代?”
马背上的卫封寒颇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像是拿锡安伯没办法似得。
“如果刚刚你没叫停我,便能抓住了。”
“什么?”
“我正在追那人啊,你没看见?锡安伯,你不会是在诓我吧?”
“什么?!”
“说被打的是你,现在拦着我不让我追的人也是你,嘶,该不会被打是假,拿我消遣是真?”
锡安伯脸色涨红,卫封寒在马背上不下来,他仰着脑袋说话气势本就矮了一头,现在还被他倒打一耙!
“卫封寒,你别太嚣张!本伯才没那个兴致拿你消遣,你既接了这巡逻队首领之责,就该干出名堂来。听说你这些天为了抓那贼人,把南城搞得人仰马翻,信不信我直接捅到陛下面前,治你一个擅闯民宅之罪?”
卫封寒笑着岔开话题:“锡安伯,你这么较真的人,怕是不能高寿啊。那黑衣人就在前面,我将他拿来给你看看。”
说罢,他一夹马腹,马儿打了声响鼻,迈开步子便要开奔。
一道青绿色身影忽得窜出来,张开双臂拦在马前。
“让开!”
卫封寒猛力拽起缰绳,将整匹马勒得立起来,生生调了个头。
好容易安抚下受惊的马儿,他立刻翻身下马,过来查看陆鸣雪的情况。
他只觉拦马的女子颇有些眼熟,一身青衣,明眸红唇,颇有颜色。
兴许是被吓得,一双杏眼微微含泪,有些空洞。
是她?
陆鸣雪已经被吓得瘫坐在地上,身边的丫鬟不住地唤她:“少夫人?少夫人可是吓坏了?”
她的确是吓坏了。
刚刚窜出去拦住奔马时,她根本没多想。
她只知道,不能让卫封寒抓住莫介一。
觉察到卫封寒靠近,陆鸣雪抬起头,红唇微启,神情是一种赴死无悔般的坚定。
“卫公子,能不能,帮我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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