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萧二杜方的女频言情小说《九阶仙灵萧二杜方前文+后续》,由网络作家“天门山下王半仙”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雷击木剑斩在头发与木头交织的黑色草海之上。黑玄道人的心沉了下去。这一次,并没有和上次一样,发出嗤嗤声响,阴姥姥姥张嘴一吐,一道黑气氤氲在院子当中。那黑气凝聚成线状,直接在黑玄脖子上饶了三饶,将他身子横拖了出去。一招擒敌,果然恐怖。黑玄道人再也顾不得高人身份,尖声叫道:“先生救我......”然而李玄贞依然垂头,仿若没听到,盯着火焰出神,看着这样子,黑玄的心立刻凉了半截:‘这小子是个冒牌货,诓骗他的!’“今日要死在这些鬼物手中!”黑玄不不甘心的一声狂吼,伸手抓向李玄贞,就算死,也要拉这个骗子来垫背。可惜,他扑出去的身子,被头发一横拉,摔了下来,掉在火堆之中,院子中的火被黑玄的身子一带,火星子四散。李玄贞霍然站起了身,淡淡的说道:“我说...
《九阶仙灵萧二杜方前文+后续》精彩片段
雷击木剑斩在头发与木头交织的黑色草海之上。
黑玄道人的心沉了下去。
这一次,并没有和上次一样,发出嗤嗤声响,阴姥姥姥张嘴一吐,一道黑气氤氲在院子当中。
那黑气凝聚成线状,直接在黑玄脖子上饶了三饶,将他身子横拖了出去。
一招擒敌,果然恐怖。
黑玄道人再也顾不得高人身份,尖声叫道:“先生救我......”
然而李玄贞依然垂头,仿若没听到,盯着火焰出神,看着这样子,黑玄的心立刻凉了半截:‘这小子是个冒牌货,诓骗他的!’
“今日要死在这些鬼物手中!”
黑玄不不甘心的一声狂吼,伸手抓向李玄贞,就算死,也要拉这个骗子来垫背。
可惜,他扑出去的身子,被头发一横拉,摔了下来,掉在火堆之中,院子中的火被黑玄的身子一带,火星子四散。
李玄贞霍然站起了身,淡淡的说道:
“我说过,火要灭了,我要你们的命!”
他将手中的包袱甩了出去,黑暗之中蓦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何方高人,敢插手姥姥之事,不怕身死魂灭吗?”
李玄贞抬脚,踏出去一步,就飞上墙,站在院门之上,眼神已经冷了起来,他盯着黑暗中几具诡异的身影,叱道:
“立刻滚!我只数三声!”
蓦然,一声凄厉的嘶叫声从身后响起,整座张家的喜房都被什么东西抬了起来,开始嘎吱嘎吱往黑暗处移动。
与此同时,头发从前面刺了过来,绿色青藤缠住了李玄贞的脚脖子。
一身粗布衣裳,在寒风中猎猎招展,李玄贞指尖一划,包袱破开,一道玄青色光华升起,手中连续三剑,斩在地上。
剑气破土开出。
黑暗之中一声闷哼,房子终于不再动了,与此同时,阴姥姥姥伸出长长的指甲,手中甩出了三样东西。
那是一个活人,两件冥器。
李玄贞飞身而下,伸手一抓,抓住扔过来的黑玄道人身子,长剑一撩。两道冥器碎裂。
阴姥姥痛哼了一声,叫道:
“点子太硬,撤!”
黑暗中发出窸窸窣窣之声,李玄贞看也不看,直接将黑玄托了进来,扔在了地上。
重新坐在篝火之旁,将火笼了起来。
从出剑到收身,这一系列动作完成得太快,太华丽。
几乎三境的阴姥姥,在他手中简直撑不过一招。
杜方几乎用崇拜的眼神盯着他,这个读书人,果然是真正的剑修,远比自己的师傅,黑玄道人要厉害许多。
这时候,黑玄爬起来的第一眼就是看向老张头的喜房,还好,那安魂香并没有灭,房中也没发出怪异的尖叫。
他放下了一大颗心,才向李玄贞鞠了一躬,“谢谢先生出手相救!”
本来以为江湖礼数,李玄贞会说句不谢,举手之劳。
没想到他白眼一翻,问道:
“你拿什么谢我!”
这一下子把黑玄道人给问住呢,他身上最珍贵的就是那柄铜炉,已经升到了二品灵器,除此之外,身上再没有值钱的东西。
不由的讷讷道:“我......我这法器,你看行么?”
他犹犹豫豫的将铜炉掏了出来,想递过去的时候觉的心有不甘,死死的握着炉身,没想到李玄贞头也不抬,不屑的道:
“你那破东西收起来吧!灵霄山连仓库都进不去!”
黑玄道人讪讪地收了起来,坐在旁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还有值钱的东西吗?”
“没了,贫道就这一件至宝,先生既然看不上,贫道只有再去玉真观翻一翻,看有值钱东西,改日亲自送到山上。”
口中虽然谦逊,心中却在大骂,眼前这人,就是仗着修为高,当强盗。
李玄贞抬起头,特意望着囍房看了看,黑玄瞥眼到他的视线,忽然打了个冷战。
“你以为我贪图你那炼制的青胎?”
“不敢!先生想要尽管拿去。”虽然心有不舍,但黑玄已然知道,这东西被这么多的高阶鬼物盯上,自己是保不住呢。
没想到李玄贞只是笑了笑,淡漠的道:
“你们鬼修的东西,我用不到,灵霄山练剑的弟子估计也用不到,我救了你的命,你总该表示点什么吧?”
黑玄心中一阵腹诽,嘴上却很恭敬:
“先生想要什么,尽管说出来,只要贫道能办到,必定全力以赴!”
“好,痛快人!我要你两年阳寿!”
黑玄道人忽然怔住,他们鬼修一族,本来干的就是有失天干地和的事,时常与死人和尸体打交道,寿命本就不长久,这再去除两年寿命,修真,修真,这还修个屁!
看着黑玄道人犹豫的样子。
李玄贞悠然叹道:“今晚的夜怕是很漫长哟,那几个鬼物离去,那什么‘血煞’说不定很快就来呢!”
黑玄道人咬着牙:“李先生有把握,能斩杀血煞么?”
“有又怎样,没有又怎样?”
“只要先生能保证这青胎顺利出生,贫道可以给你两年阳寿!”
“好,成交!”
李先生立刻站了起来,手拍在他的肩膀上,转头看向杜方:“孩子,把你那耗子叫出来!”
杜方一声呼哨,身子中王二钻了出来。
此时的王二,又发生了少许变化,身子缩小,灰毛变黑,两只眼睛非常灵动,爪子上已经带着鸭蹼,跳到黑玄道人的头上。
李玄贞赞赏地看着那只耗子,微微点头道:“不错,这么短的时间,异化已经开始了,看来能听懂人话呢!”
杜方也很诧异。
为什么王二能听懂李先生的话语,而且自己跳到了黑玄身上。
“现在就要么?”黑玄的声音不由得有点打战。
“事成之后也行,反正我也不怕你赖账!”
老鼠重新跳回到杜方手背之上,两只圆溜溜的眼睛盯着道人。
黑玄吁了口气,能拖一刻是一刻,万一那血煞要是不来,这两年阳寿也节省呢。
心中有个疑问,这读书人为什么知道气运之灵在杜方身上,为什么取人阳寿之法,竟然会用到一只耗子。
他看向眼前那只漆黑的老鼠,将心中疑问只问出了一半:“灵霄山取人阳寿之法,是用这等灵兽来取吗?”
“你自己不清楚么?”李玄贞瞪了他一眼。
杜方生怕这人走后,黑玄对他肆意报复,将怒火泄在自己头上,一声呼哨,老鼠立刻又回到了怀中。
两人没了话头,都在沉默,只听见柴火霹雳吧啦的响声。
就在这静夜之中,忽然一声凄厉的婴儿哭声响起,静夜之中,让人听得毛骨悚然。
“青胎成型了!”
黑玄道人脸上立刻露出了狂喜之色,霍地站起,奔向房子之中。
房门蓦然被踢开,是从里面踢开来的。
一个血淋淋的人影,站在门口,浑身赤裸,眼睛大睁,喉管中鲜血直冒,嘴中荷荷有声,似乎想说句话,喉咙中冒气,说不出来。
看到这极为恐怖的一幕,黑玄道人立刻顿住脚,硬生生将冲出去的脚收住,手中木剑已经刺了过去,叫道:
“什么鬼东西!”
一只细小的青色手掌从房子中伸了出来,将那血琳琳的人身拖了进去。
喜房之中立刻传来血肉咀嚼的声音,
李玄贞跟了过来,一眼就看到那道血琳琳的人身是老张头,他眉头紧蹙,问道:
“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黑玄道人手足无措,像是失了魂。
这完全和自己的青胎炼化之道不太一样,观中的秘法就是这样。
前面八次,没有一次是吃了停供精血的纯阳之身。
“我不知道啊,过去每一次都是好好的,这女身只是吸收男人身上纯阳之气,并不会害了性命,怎么这次不一样呢?”
一想到这,他的眼睛中忽然冒出了光,难道说这就是炼制九次之后,出来真正的青胎吗?
黑玄道人立刻扑了进去。
一进房门,突然傻了眼,炕上的女尸不见呢,一只青黑色的婴孩,正张着血盆大口,嘴中是漆黑色的尖牙利齿,啃食着老张头的身子。
李玄贞也扑了进来,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被灭掉的蜡烛。
“这蜡烛刚才被人动了手脚,还没烧完!”
联想到刚才前面有鬼物攻击,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房子被人拖了出去,看来就是那时候,蜡烛被动了手脚。
看到刚刚燃烧了半截的血红蜡烛时,黑玄道人突然间脸色变了,这九转回魂,炼制出来的并不是青胎。
祖训记载,蜡烛必须烧完,血阵必须完成,青胎才能降世。
他看向炕上正在啃食血肉的鬼婴,忽然间一阵凉气冒上了头顶,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眼看炕上肉身几乎要被啃完,李玄贞第一次慎重起来,立刻一脚将门踢上,暴喝道:
“快动手,再不动手来不及呢!”
他神色慎重,似乎认出了炕上的东西,黑玄道人一看他神色如此慎重,心中立刻突突跳了起来。
这是出了差错,炼制的途中被阴了一手。
黑玄立刻双手连续挥动,身上黄旗祭出,插在鬼婴四周,一道墨斗线缠在旗子上,霎时间将鬼婴困在了其中。
李玄贞神色也是无比慎重,一脚踢开了木板门墙,将放在隔壁的黑色棺材,一把拉了过来,向着炕上鬼婴身体罩了进去。
突然间身子大震,黑色棺木像是活物一般,不断的在炕上跳动。
鬼婴被扣在棺材下面,将沉重的棺材顶的一突一突。
长吸了一口气,手中包袱中长剑已然拿在手中,喝道:“快拿棺盖来!”
黑玄刚将棺盖撑起,李玄贞一脚将棺材翻了过来。
蓦然,一道青黑影子从棺材之中冲天而起,撞破屋顶,飞了出去。
“妖孽,休走!”
李玄贞也从破洞中冲天而起,浑身玄青之色泛起,一剑压在那鬼婴头上,徐徐压落,重新压在棺材之中。
他亲眼看到,这鬼婴眉心是一团鲜红的血,而且不断在往全身扩散。
黑玄道人手脚也是利索,咬着牙齿,将棺盖一合,重重的盖在棺材之上,手中黄线连续捆了无数道。
又拿出符篆,贴在棺材周围。
这是玉真观的困鬼魂之法,大大的有名。
结果李玄贞只看了一眼,便叹道:“这不顶用,这不是寻常的邪物!”
他抖开褡裢,一盏古旧的青灯,落在棺材之上,这青灯似乎是早就准备好的,取的无比自然。
黑玄道人诧异地看了一眼。
火焰无声自燃,剑尖在空中划出一道阴阳道图,道图旋转回升,被压入棺材之中。
道图一被压入棺盖,跳动的黑色棺材立刻停了下来。
显然,棺材中的鬼婴已经被这阴阳道图压制。
李玄贞长吁了一口气,一脚将棺材踢入院子当中。
“你的安魂香呢?拿出来,遮掩这鬼物的死气,要不会引来更恐怖的东西!”
“在这里!”
黑玄道人立刻将安魂香重新点起。
香气一缭绕,整座院子突然间宁静了下来。
李玄贞重新将篝火生旺,在这寒夜之中,蓦然出了点变数,他的心情有点烦躁,看着黑玄道人,问:
“你不解释下吗?这就是你炼制出来的青胎?”
黑玄道人皱着眉,“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李玄贞很讶异。
“祖宗遗留下来的炼制之法就是这样,用刚投河的阴女之身,找寻纯阳之身交合,越往后,越要年岁日久,张老头一生没碰女人,是我选来的最后一个目标。我也没想到会被那几个鬼东西声东击西。在这青胎之中注入了什么东西!”
“你知道这婴孩是什么鬼物吗?”
“不知道,难道不是青胎么?”
李玄贞缓缓摇头,“是青胎,也不是青胎,青胎是死物,用圣婴炼化而成,就是你玉真观的路子,可是......”
他的声音之中有点烦躁:
“刚才伏击你的那些东西,都是血煞养的小鬼,你现在明白了没有?”
“你是说......”黑玄道人的声音都有点打战。
“是的,刚才那几个东西吸引咱们注意力的时候,血煞已经来了,她破了你的蜡烛血阵,钻进了新娘子身体之中。”
“这......她到底要干什么?”
老村正咬牙,他见多识广,一下子就认出了门外的鬼物。
他霍的站了起来:“原来吓疯二爷家媳妇的鬼东西,就是你!”老村正胆子大,拿着一根木条就往上冲。
萧二立刻拉住了他,“别上去,等我师尊到来!”
仿佛听到了萧二的声音,一阵阴恻恻,如钝刀磨肉的嘶哑的声音传了进来:“你说的是玉真观那个小道士么?他来不了呢!”
‘这些鬼物什么都知道!’杜方的心中掠过这句话。
“他早已被姥姥撕成碎片呢,今晚,你就乖乖地当我们的点心吧!”
随着这刀子磨肉的声音落下,莹白的头发又从门口伸了进来,但这一次,不再是一根。
而是成千上万根,几乎如草海一般,密密麻麻,无穷无尽地铺开在院子之中。
萧二握着桃木剑的手心已经泛出了汗水,眼看头发已经卷上了脚腕,萧二再也顾不得恐惧,大吼一声,木剑斩在莹白的头发之上。
没有一丝的效果。
仿佛刚才已经摸清楚了萧二的实力,越来越多的头发从门口涌进来,这头发硬如钢针,细似针尖。
萧二手中的法器根本没有任何用处。
他不断地一剑一剑,斩在这些莹白的头发之上,恐惧让他发狂,褡裢之中的符篆,糯米,甚至克制阴邪的桃核都拿了出来,依然没有任何作用。
“大名鼎鼎的阴阳先生,原来是一个伪装的草包!”
禁婆的阴笑在回响。
萧二刚想发声,一揪粗如手臂的头发,瞬间塞入他的嘴巴,头发像虫子一样,疯狂地涌入肚子之中。
杜方看着这惨烈的一幕,突然间干呕了一声。
阴邪杀人如此恐怖,平生第一次见。
萧二的肚皮被头发刺穿,每一根尖针一样的头发刺入肌肤,勒紧,将他裹得和粽子一样。
看着萧二鲜血狂吐的样子,老村正和杜根成忽然同时虎吼一声,拿起木棒就冲了上去。
他们想救下萧二。
眼看两人就要重蹈萧二的覆辙——
“有人来了!”
禁婆的声音之中忽然充满了疑虑,当杜方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萧二的身子忽然被万千尖针甩起,头发迅速褪去。
只留下一个血肉球一样的萧二,狠狠摔在地上。
“先生!”
老村正和杜根成看着这惨烈的样子,同时怒吼。
“点火,烧死他们!”
几个年轻人就像是立刻被提醒,吓呆了的身体下意识拿起了火棍。
门外传来轻柔的女子声音:“呦,这些凡人想烧死你,姐姐,你说怎么办呢?”
“速战速决,你带着圣婴先走!”
“我来对付那人!”
禁婆的声音蓦然变得清晰而决断。
这一次,涌进来的不光是之前的头发,还有一根绿色的藤蔓,只有指头粗细,一左一右,快速无伦地向着金棺爬了过来。
莹白的头发如雪一般,和青藤蓬勃的生长,一眨眼之间,几乎铺满了院子,阴沉的黑暗彻底压满了整个院子。
“这不是普通的脏东西!”所有人都反应了过来,眼前的这藤蔓身姿太妖娆,太迅捷。
整个院子之中,亡魂鬼气呜呜作响。
六七只火把根本近不了它的身子,一旦靠近,就被鞭子一样甩飞。
惨叫之声立刻此起彼伏。
“这是妖藤,烧它的躯干!”老村正一眼就看了出来。虽然嘴上在虎吼,可心已经凉了下去。
鬼物和妖物竟然勾结在一起,就为了身后的金棺。
能将它们揉合在一起的阴邪,该是多么恐怖,就算是那个玉真观的仙师来了,也恐怕对付不了。
“作死!”
禁婆的声音冷厉,无数头发如毒蛇一般,迅速缠上了几人的身子,冲上去的人身子都被捆成了蚕茧。
只留下一双眼睛在外面。
此时的院子之中,只有杜方一人,没被这长发困裹。
“方儿,拿火烧他!”
杜方刚扑到火堆之中,一根鞭子甩来,瞬间将火堆甩得火星四散。
但那妖藤的枝条也绕开了他,伸向金棺之下。
“姐姐,杀了他们,带着这些点心走!”妖藤的声音轻柔,却听得每个人心都凉了下去。
他们等不到所谓的黑玄仙师呢。
这根本不是普通的脏东西。
萧二错估了形势,害死了大家。
每个人都看清呢,火焰根本对这妖物造不成任何伤害,看着尖针一般的头发即将刺入七窍。
眼看所有的攻击再也无法奏效,即将落下萧二的下场,杜根成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绝望的喊了一声:
“方儿,快跑,跑得远远的,永远也不要回来!”
老村正也看了杜方一眼。
他猜得没错,村里出了一个妖孽。
一个禁婆妖藤也不愿意招惹的妖孽。
金棺就是为他而来。
“我不走!”
“阴邪,胆敢找死!”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杜方愕然地望向天空,这是让他永生难忘的一幕:
一柄陈旧的轿子从空中掠过,轿子之中飞出一个紫袍道人,手中一把黑漆漆的雷击木剑,背部插着四杆黄旗。
这道人如天神降临,金刚怒目,大喝一声,声若洪雷,震得大地颤了三颤。
手中雷击木剑直接祭起,蓝色闪电瞬间从天而降,如同利刃开山,刺破这院子之中的黑暗,斩在地上——斩在头发与青藤交织的草海之中。
‘嗤嗤’的焦臭味立刻传满了院子。白色头发与绿色青藤迅速缩了回去。
两个女子的声音同时响起:
“玉真观的牛鼻子,来得好快!”
“是玉真观的观主,我等有救呢!”
“黑玄仙师,你终于来了!”
失去了头发青藤的束缚,所有人都被甩在了地上,大难不死之后的狂喜,让几人热泪盈眶,跪在地上不断地磕头。
老村正咳嗽了几声,吐出几口血沫子,轻声道:“仙师,你那不成器的徒弟,被这个鬼物给杀了!”
此时的杜方用很崇拜且尊敬的眼光,看向他,这个传说之中的仙师,黑玄道长。
他的脸色刚毅,胡须满面,并不像是高深莫测的仙人。
倒像是入世的道长。
听到村正的话声,黑玄道长只是扫了一眼,脸上无任何表情。
随即抬起了手中雷击木剑,淡淡的道:“是你们杀了我那不成器的徒弟?”
“姥姥呢,你将她怎么样呢?”妖藤在尖声嘶叫。
黑玄道长嘿嘿一笑,“被我杀了!”
“放屁,就你的本事,也杀得了姥姥?”
“爱信不信,今日你杀了我徒子徒孙,就别想出这道门!”
黑玄道长身后四柄黄旗飞起,直接插在院子四个角落之中。四道金光同时泛出一阵阵古怪的波纹。
“姐姐你先走!”妖藤的声音一落,直接卷了过来,甩向黑玄道长的腰身。
“一个都别想走,你们这些阴邪,今日就是道爷积攒阴德之时!”黑玄道长有若天神,身上的紫袍直接被解下飞起,遮盖住了整个院子。
“走不掉呢,一起上,弄死他!”
禁婆阴狠的放话,细细的发丝,从脚下伸出,同时卷向黑玄的腰身。
此时的杜方激动得浑身颤抖,这种传说之中的仙师,终于露出了他道行高深的一面。
雷击木剑,在他手中风如奔雷,不断引来蓝色闪电,劈斩在妖邪的长发青藤之上。
焦臭之味充满了整个院子,之前举手就能屠杀凡人的阴邪之力,在黑玄的雷击木剑之下,根本没有一丝反抗之力。
眼看满园的青藤也化成枯灰,莹白长发被烧尽。
“阴邪,现出本体!”
黑玄道长的手从袖中伸出,直接抓入空中。一个腐臭的褴褛的秃头女人,竟然活生生被他从空气之中抓了出来。
同时飞出一脚,一勾一带,将颤抖的枯木树根从土中拔起。
展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个死去多年的秃头腐尸,一段几乎上千年青藤树根。
“姥姥不会放过你的!”
妖藤树根摆弄了几下,终于化成了一团黑灰。
黑玄道人一脚踢散,手中燃起一把火,将那腐尸烧得一干二净。
然后,转过了身,眼神盯上了金棺。
紫袍无风自来,重新披上了他高大的身体,此时的道长已经成了众人眼中的仙人。
尊崇,敬仰之色溢于言表。
“快叩谢仙师救命之恩!”
老村正当头跪下,杜家坎子一行人瞬间跪了一地。
“都起来吧,好好地安葬萧二!”
黑玄道长的声音清淡,不蕴含一丝感情,一双眼睛依然盯着金棺。
萧二的尸身被抬出去之后,有不少人涌了进来,来看热闹,迷信的妇人老农跪了一地。
对着黑玄道长不断地祈祷叩首。
“这棺材是怎么来的?”黑玄淡淡的发话,声音之中充满威严。
老村正忙爬上几步,跪地俯首道:“是黄昏之时,飞入了院子之中,我等凡人也不知道由来,还请仙师将棺中鬼物镇杀!”
“请仙师镇杀!”
又有好多人跪了下来。
“其中缘由,萧二书信之中跟我提过,也怪我赶来得迟,没救下他的性命!”他的话声低沉,却并无一丝伤感。
黑玄道人伸出了手,刚要搭上金棺。
几个人忽然间同时惊叫出声:“仙师,不要!”
“怎么呢?”黑玄道人愕然回头,众人的反应出乎在他意料之外。
老村正立刻将王保长一家抬棺横死的事说了出来,又将血肉画出女人脸的诡异一幕全盘托出。
“原来是这么回事!”
黑玄道长沉思着,收回了手,轻轻抚着自己黑须。
“仙师,能将这棺中之物镇杀么?”老村正忐忑地问道,他也不敢确定,这鬼物会有多恐怖。
一丝笑容终于从黑玄的脸上展露出,他轻轻扶起了村正,问了句:“你可知道,这棺中是什么东西?”
“不知!”老村正摇头。
“是圣婴,南沧洲千里之内的妖物阴邪觊觎的神物!”
“圣婴是什么?”
杜方忽然想起,那个禁婆也曾说过,让妖藤带着圣婴先走,这金棺之中,那双迷雾之中的眼睛,看着他的,果然是一个死去的婴孩么?
黑玄道长神秘地笑了笑,袍袖一展,大声喝道:
“都退开吧,我要开棺了!”
黑玄神色淡定,似乎早已料到这一切,脸上一丝惊异之情也没,爬起了身子,女尸跟着他的动作,居然也站了起来。
结婚的红盖头被盖在了她头上,黑玄轻叹道:
“你的男人在等你呢,估计等了一天呢,咱们赶紧走吧!”
瞥眼看到站在远处的杜方,淡淡的道:“你怕这些东西?”
“怕!”
杜方颤颤巍巍的回答,他是真的第一次见这些鬼东西。黑玄忽然展颜而笑:“你师傅我是专门捉鬼的天师,你怕这些作甚?”
杜方没有回答,肚子又叽咕了一声,一天一夜没吃饭,肚子里的汤水早已消化得一干二净。
“饿了吗?我带你去婚宴上吃席,咱们这就起身。”
伸手一招,袖子之中飞出一道黑索,直接缠在了杜方的腰上,然后拉着他的小手,微笑道:
“不要怕,做师傅的要做一桩大功德,给人配一桩婚,你心尽管放肚子里!”
杜方轻轻哦了一声,身子却不由自主打了个冷战。
他偷偷瞄了一眼身后的红衣新娘,只看了一眼,就转过头,一颗小心脏扑通扑通乱跳。
“咱们修道之士,首先练的是胆子,只有胆子壮了起来,才能和师傅我一样,降魔诛邪!”
说着不待他回答,带着新娘,小孩,黑色的道袍,红色的新娘,一行三人,
从铺满白雪的冰面上走过。
这么走了一段路,天色已经暗淡了下来。
“天要黑了!”黑玄轻声道。
他的眼角瞥向耸立在路旁的几个坟包,又看了看晚下来的天色,微微一凝思,一柄铜色小剑飞了出去,被插在了坟包之上。
他两眼微微闭着,手指摆出诡异的法诀,嘴中念念有词:
三方招鬼术——开
几座不知道多少年的老坟上,立刻扑簌簌地响了起来,泥土簌簌而下,自坟墓中,爬出几张身子佝偻的白色阴灵。
“别怕!这是我玉真观驱使鬼灵之术,你村中那萧二也会!”
黑玄一边安慰杜方,抽出雷击木剑,剑尖指向坟地上的棺材板。
腐朽的棺材板立刻跳动了起来,开始扭曲成一座红色轿子。
“今晚有急路要赶,帮人送嫁,辛苦诸位!”
黑玄微微躬身,坟中阴灵们立刻面容惶恐,将那女人扶进了轿子,手搭在了轿身之上。
“青云老村,张友云家,走起!”
四抬轿子立刻腾空而起,四道阴灵将轿身压在肩膀之上,从森林,草尖之上,直掠而过,往老村方向而去。
“师傅,咱们这是要去青云村么?”
“是的,路上你握紧我的手,千万别摔下去!”
两人站在轿顶,风声猎猎。
走出许久,黑玄道人轻轻嘘了口气,紧绷的身子终于松了下来。
作为城里有名的道观,玉真观的掌教。
轿中这女尸是炼化青胎的鼎炉,已经嫁出去八次,也炼化了八次,偏偏离成型就差最后一步。
最后一步就是缺这道药引——圣婴
他用了十多年时间,终于在前几天,等来了圣婴的消息,这消息,是九大神洲最强的七大剑宗之一。
南沧洲最鼎盛的剑派,龙渊一名长老偷偷告诉他的。
于是,他在灵霄山周围布满了眼线,就在等这圣婴的出现。玉真观的十七名亲传弟子,还有数百名记名弟子,都被打发了出去。
让他出料意料的是,消息的来源,竟然是最不成器,最不起眼的萧二。
当接到消息的时候,黑玄兴奋的不能自已,立刻马不停蹄地往杜家坎子而去,出道观不久,他就遇到了一道诡异的气息。
那道气息比之自己,更是强劲。
这是盘踞已久的三境鬼物——阴姥姥,但还未交手,随着身后,一柄雪亮的剑光出现,这阴姥姥被瞬间惊走。
自己便很顺利地到了村中,意外惊喜的就是杜方。
那道气运之灵。
黑玄道长知道这是一件神物,却不知道神到哪里,以他的见识,只知道,很多剑修穷尽一生,都在追寻这道神物。
黑玄将杜方收为弟子,一是想看看这气运之灵,到底有何神异之处,二是将来,好给自己找一座大靠山。
他在几年前就知道,龙渊剑派的至尊掌教,在寻找这件东西。只要自己献了上去,那以后必定潜力无限。
可是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这个鬼新娘。
修真之道,就是丛林法则,只有不断提升自己的实力,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现在,只差女身九嫁,青胎成型之日,就差最后一步。
他的嘴角抿出一股笑意,手伸进怀中,摸着青铜香炉。
用男人精血,活婴尸油为引,将女尸之身炼化,十月之后,他怀中的这具铜炉即将升阶成三品灵器。
有了三品灵器加持,在这中则州之中,除了灵霄剑派,将再也没有人能对他造成威胁。
想到此处,黑玄的嘴角已经扬起得意的笑容。
他等了一辈子,师傅没做到的事,却在他的手中即将成型,为了这三阶灵器的成型,耗费了九个婴孩,一个青葱少女的性命。
这些年他广施功德,就是为了掩饰自己修行鬼道之路。
鬼魂抬轿,速度极是迅捷,耳旁风声呼呼,黑玄道人得意地心算着剩下的路程。
站在轿顶,拉着杜方,风声吹拂他的黑须,遥遥远处,青云老村已经在望。
正在他放松警惕,洋洋得意之时——
突然——
轿子蓦然间倾斜,抬轿的一个阴灵发出一声惨叫,整座轿子从林子上方直接摔了下去。
黑玄道人拉着杜方,一个转身旋转,轻轻落在地上,手中雷击木剑已经掏了出来,大声喝道:
“何方高人,在此拦路?”
当看清眼前场景的时候,以他的道行,也是浑身寒毛倏地竖起,身子打了个冷战。
在他眼前:
是一片阴暗的森林,轿子在飞行之中,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拉入了这方暗不见光的树林之中。
就在这寂灭一切的黑暗之中——
一声荡人魂魄的女子娇笑声传了出来:
“道长,这么晚急着去哪里?不去小女家里喝一杯么?”
莹白的光幕之中,一个素白,且圣洁的女人走了出来。
但是她的穿着——
月白的青纱之下,几乎什么也没穿,若隐若现的躯体之下,是曼妙纤细的腰,修长圆润的腿,白皙玉润的足。
这女人脸上一股禁欲之色,可她的身子,无不露出一股诱惑之意。
杜方看得脸红,立刻转过了头不敢再看。
荒芜的林中,出现这么妖艳的女人,一想就不是好事。
黑玄脸上也是一红,这女子眼神之中似乎能勾起男人的欲望,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将感觉压了下去,淡然笑道:
“你家在哪里?”
“不远,就在老村外面,小女准备了上好的酒菜,还有家里的小妹,年方二八,正是秀色可餐之时......”
黑玄哈哈大笑,“你倒是舍得,不过道爷今天没空,改日必定登门!”
“走么?”白衣女子纤腰贴上了他,一双纤纤素手,已经捏住了黑玄道袍下的臀肉。
黑玄蓦然感觉到身子一紧。
刚将女人的腰身搂住,一道细而长的毛茸茸的尾巴,偷偷从女人的裙下伸出,轻轻地将他的脚脖子卷住。
感受到一股危机,黑玄立刻推开怀中的女子,叱喝一声:
“果然是阴邪,主意打到了你家道爷的头上来!”
手中雷击木剑祭起,一道蓝色闪电瞬间从天而降,刺破这林中的黑暗,斩在地上。
白色尾巴倏地缩了回去。
月白女子面色一变,冷冷道:
“牛鼻子,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好心好意,邀请你享用我姐妹身子,你不识趣,那就别怪我翻脸!”
黑玄嘿嘿笑干笑:“道爷今晚有要事,改天弄来了仙丹,好好来陪你们姐妹俩,尽管洗干净等我!”
月白女子冷哼了一声:
“放下这女人,我放你一条生路!”
“果然是为我这新娘来的,嘿嘿,真是天大的笑话,道爷我一生心血,你说放就放,真以为爷爷手中的剑是吃素的?”
黑玄话声一落,雷击木剑霍然交引,一道黄色的符篆从他袖口之中甩出,一连九张,甩在木剑剑身之上,冷笑道:
“阴邪,尝尝道爷的手段,斩妖诛邪符——起势!”
口中深深吸气,忽然间喷出一口火,点燃九道黄符,雷击木剑剑尖向下,火焰化成两道,烧向月白女子。
林中的木头霍然被这女人尾巴甩起,挡在前面,与此同时,白色的尾巴之上,分出几道细长柔韧的丝线,伸进轿子之中,卷起了新娘,往林中窜去。
“回来!”
黑玄身上一道黑索甩出,点在那丝线之上,尾巴吃痛,新娘被黑索倒卷了回来。
月白女子突然扑上,美丽的面容蓦然变成了青黑的腐尸之色,头上的毛皮脱落。
是一张狐狸的白皮!
杜方吸了口凉气,“这是狐妖!”然而,他立刻否定掉了自己的判断,因为,展现在他眼前的。
是昨晚如此熟悉的一幕。
腐尸,黑色的长发,瞬间暴涨。
又是一具禁婆!
这禁婆头发之上,闪着浓郁的黑色,段位远比昨晚那位要高的多,黑玄冷笑:“披着动物皮毛的阴邪,嘿嘿!”
“道爷昨晚刚斩杀了一具!”
一剑蓝光刚刚斩出,黑色的头发忽然间断成了无数截,变成刺耳的钢针,密布成三米方圆,呼啸着向着剑光而去。
‘铮铮’之声不绝于耳。
钢针消失,黑玄的身子同时倒退出去三步。
虎口发麻,喉头之中涌出一股鲜血,这具禁婆远比昨晚的要厉害许多,
黑玄硬生生将喉头涌起的鲜血咽了下去。
这一交手,两个人就是半斤八两。
剑交左手,黑玄凝神待敌。
摸清了黑玄实力,月白女子头发一甩,她丑陋的面容盯着黑玄,话声中忽然满是威胁:
“我杀不了你,还杀不了那张老头吗?六十年的纯阳之身,可不好找吧!”
“你是怎么知道的,正好拦在我必经之处?”
月白女子头发一甩,重新变回美丽妖艳的面容,抿出一丝诡异的微笑,“因为你那给张家送信的弟子,让我给吃了,补充精血!”
“好,很好!”
损失一名弟子,黑玄根本不放在心上,但那句张老头六十年纯阳之身,这一句话确实戳到了他心窝处,从接到圣婴消息开始,他就开始布局。
遣人让张有云准备迎亲。
自己去收服圣婴,炼化青胎,每一步都走得很完美。
偏偏在这节骨眼处,遇上了这种邪物。
“你这是在威胁我?”避无可避,只能迎战,黑玄道人森然道。
没了张友云,这婚结不成,自己又要开始慢慢找那好几十年的纯阳之身。
“不敢,玉真观的黑玄道长,谁敢威胁,我不过在这里提醒你而已。”
对面的口气一缓和,黑玄也将声音柔了下来:“你想怎么样?”
“炼化出的好东西,我要一半!”
黑玄道长微微一凝思,立刻道:
“好!”
他答应得如此斩钉截铁,倒让女子升起了疑惑:
“你连还价都不还一下,也不为弟子报仇,是不是有恃无恐?想事成之后赖账!”
黑玄道人冷然道:
“现在良辰还差一刻,你要是误了大事......”
“姐姐,别跟他废话,先拿了东西再说!”
林子中忽然响起了另外一个女人声音。
黑玄心中一紧,这女子的妹妹到了,阴沉的话声未落,林子周围,忽然有六七道青色的蛇尾,闪着磷光,倒爬了过来。
林中立刻充满了腥臭之气,“是蛇妖!”黑玄道人凝神迎敌,刚祭出木剑。
突然,蛇尾硬生生被某一股巨大的力量拖了回去。这个异变让黑玄措手不及,本来她们是实力占优的一方。
一声尖厉的嘶叫从林中响起,很快寂然无声。
黑玄愕然,月白女子也愕然。远处渐渐传来一阵唢呐之声,由远及近,突然消失在林子跟前。
月白女子身子一隐,对着黑玄冷笑道:
“没想到你在这里埋伏了后手,咱们回头见!”话声远远而去,身子消失在了林木丛中。
黑玄道人却知道,这不是他的后手,而是又来抢他好东西的敌人,撑起了身,长剑指着林木深处,脸色紧张,大喝道:
“何方妖孽,滚出来!”
李玄贞微笑:“我追踪你的痕迹很久了,昨夜你在玉真观外,放过黑玄之时,我就知道,你看上了这青胎,想借它帮你登阶。”
“为了稳住黑玄,我故意亮了一剑,然后就在这里,专门等你,也等他!”
“你刚才骂我小鬼,还不是折在你的手上,现在这句话,我原封不动地送你,顺便说一句,你活了近千年,年龄都活在驴身上呢,这么明显的障眼法都看不见!”
血煞的声音已经在减弱,显然那道禁制太厉害。
“好深沉的心思,我栽在你手中无话可说,但请问一句,你是灵霄山哪一位剑修?”
“鄙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灵霄山道长玄贞!”
血煞长长叹息了一声:
“灵霄山出了一个杰出的人物,以你这等心智,掌教位置未来必定是你,可叹我走错了路,竟然会想用青胎来登阶六境,不过你也别得意,那青胎之中注入了我的魂血,你未必能利用它。”
李玄贞,也就是玄贞道长,笑着拍了拍棺材,一掌托了起来。
玄青色光网收起,棺盖脱开,玄贞道人甩了进去,淡淡的道:
“那是我的事,不劳你操心,你慢慢和你的圣婴说吧,希望他不喜欢你的煞气之身,还有,我也好好劝你,记得下辈子别学人做妖鬼,好好地做个普通人吧!”
‘砰’的一声,棺盖重新笼罩了上来。
血煞望着突然张开血盆大口的鬼婴,尖声嘶叫:
“不要......!”
血煞死了,这个登阶五境的大妖,就这么被算计死了。
“孩子,咱们走吧!”
玄贞道人的脸上终于展露出笑容,这个五阶的妖鬼,和自己同阶,要不是弄一点手段,不一定能斗过他。
“等等,李先生,您刚才在我身体之上拍入的那道暖暖的气息,就是那禁制吧!”
“对。我怕鬼物会伤害到你!”
“那谢谢道长呢,咱们去哪里?”
“去灵霄,我带你入剑宗。”玄贞道人不待杜方答话,祭起了飞剑,这一次,杜方终于看清了褡裢之中,这柄杀鬼如杀猪,斩妖诛邪的利刃。
剑身漆黑,无与伦比,可剑身之上,萦绕着一股玄青色气息。
这应该就是剑修修出的剑气吧。
杜方这样想的时候,玄贞双脚临空踏在剑上,一手托棺,一手带着他,向着夜空中的灵霄山飞去。
灵霄山距离青云古村八百余里,直到天色将明之时,杜方才看到那巍峨的山脉,笼罩在晨曦中。
巨大的山峰穿破云霄,巍然耸立。
在若隐若现的缥缈白云之间,点缀着浩瀚,宏大的青石建筑,一派仙气,氤氲笼罩。
这就是仙人所居之地么?
杜方痴痴地想着,道长带他进灵霄剑派,明显是想收他做弟子,可经过了前夜,昨夜,各种鬼物的阴险,厮杀,又亲眼看到了黑玄道长的真面目。
这等乡民百姓无比尊崇的仙师,也不过和那些邪祟一样。
他莫名地生出了一种抵触感。
比起修道,他更喜欢自己家中,那种悠闲淡然的时光,帮父亲捡豆子,磨豆腐。
做好了晚饭,吹着田垄上温柔的夜风,摸着大黄光滑的毛发,嗅着田间的牛屎草木清香。
其实他只是一个七岁的孩子,比之遥远的修真之路,他更眷恋父亲慈父般的爱意,进入道门,就意味着和黑玄道长,玄贞道长一样,整日以这些阴邪鬼族打交道。
那样的生活想想就怕。
灵霄两个大字,出现在山道之上的时候,杜方忽然踟蹰着停住了脚步。
玄贞道人见他不走,愕然道:“怎么呢,孩子,为什么不走呢?”
“我......我不上灵霄,我想回家!”
玄贞道人蹲了下来,认真地看着他的脸:“这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机会,多少人盼都盼不到,你为什么会拒绝做灵霄弟子?”
杜方很认真地说:“我不想过这样的生活,我想我爹,我的大哥,还有大黄......”
“没事的,你修剑闲暇之时,可以回家的,灵霄的规矩并没有那么多!”玄贞道人展眼笑道。
“不是......”杜方知道道长会错了他的意思:“我不想修道,我想帮我爹磨豆子,我妈死得很早,他一个人很辛苦,我走了没人给他做饭!”
“你倒是个孝子!”
玄贞道人沉吟,没想到这孩子的心智如此坚定,他的话根本影响不了他的决定。
“行吧,我送你回家,不过,我有一句话,必须跟你说!”
“道长请讲!”
“你身上,那东西,很有可能会给你带来灾祸!”
杜方将王二掏了出来,他早已做好了打算:“我听人说,这对于剑修是个好东西,我不走这条路,既然以后用不到,那就送道长您呢!”
轻轻将王二放在地上。
玄贞道人苦笑道:“你倒是大方,可惜,这种灵物,第一次认主,一辈子不会转移,你送我也没用!”
“那就算了!”
杜方默默地又揣入了怀中。
“咱们走吧!”
玄贞道人重新祭起了仙剑,内心知道,自己的劝导,还有灵霄的威望,都影响不到他。
这孩子心智太坚定,是个修道的好材料,可惜!
快到杜家坎子上时,杜方眼看家乡已经在望,让玄贞放了他下来,默默地跪拜在地:
“谢谢道长,以后若有缘,咱们还会相见!”
“嗯,有缘,也许会见!”
玄贞走出去几步,又回过身,将一个羊皮小人掏了出来,这小人身上画满了各种道纹。
“孩子,拿着吧,没事就琢磨琢磨,说不定以后能保你一条性命呢!”
杜方立刻认了出来:血煞击穿的那个中年书生,就是从这羊皮小人上幻化出来的,他知道,这是极为尊贵的法器,立刻摇头道:
“我不要......道长您护身神物,我不可能要的!”
“拿着!”玄贞破天荒的严厉地喝道。
杜方一哆嗦,被塞在了怀中。
“以后若有麻烦事,上灵霄来找我,报我名号!”
杜方跪拜在地,看着玄贞御剑远去,眼眶一热,突然想流泪,这个道人身上,竟然有一丝父亲的影子。
他跪拜良久,终于站了起来,回乡的喜悦冲淡了他的伤感,只是出去了不到三天,似乎恍如隔世。
杜方感慨地看着远处的杜家坎子牌坊。
然后将王二抱了出来,放在地上,轻轻抚摸着他柔顺的皮毛:“二啊,我养了你几年,现在该到分别的时候呢,以后天大地大,你尽管去闯!”
王二的眸子已经恢复了原样,颇有灵性地盯着杜方。
“走吧,为了这个坎子,你必须得走!”
杜方走出去几步,耗子灵动的眼睛瞅了几瞅,又跟了上来。
“你再不走,我就要踢你呢!”
他们走走停停,耗子王二依然跟着杜方。
杜方咬着嘴唇,眼睛忽然有点潮湿,他内心实在是舍不得,可这是个灾祸,连玄贞道人那样的人都这么说,可见绝对不会错。
他不能害了自己的家人,也不能害了亲戚乡邻。
杜方将自己舌头咬出了血,内心挣扎了很久,一脚踢在王二身上,大吼道:“滚,我再也不要见你呢!”
这一脚踢得王二倒翻出去几个身子。
似乎理解了杜方的决绝,终于一步三回头,消失在了林间坎子之上。
杜方的眼神怅然地注视着它消失的方向。
那是他的朋友,从三岁开始,就养在家中,从一丁点小不拉几,到几乎长到了一斤。
杜方默默地抹泪回家。
到了门口,眼见熟悉的院子之中,还有那日夜晚打斗过的痕迹,但大部分已经收拾干净。
大黄卧在门口,忽然疯狂地犬吠起来,一溜烟跑到了杜方面前,尾巴摇来摇去,不断蹭着他的腰部,显得无比的喜悦。
听到狗叫之声,主房之中同时走出来两人。
正是他的父亲杜根成,大哥杜川。
杜根成脸上先是愕然,再是讶异,最后狂喜,他几个大步子跨了过来,抱起了杜方,声音中无比的喜悦:
“方儿,你怎么回来呢,仙师呢,没带你去玉真观么?”
“他死了!”杜方轻轻地道。
大哥杜川一直在一旁听着,这时蓦然道:“我去请老村正和大爷们过来!”
杜根成突然喝住了他:“别去!”
“怎么呢?这么大的事,不得跟族人商量么?”杜川愕然,想不明白,为什么父亲忽然会这么严厉。
“先把院子门关住!”
等杜川关了门,父子三人盘在炕上,杜根成脸色凝重,“方儿,你把事情经过细细说出来,一个细节也别放过!”
杜方立刻将那日夜晚,黑玄带他去了冰湖,开棺,钓女尸,打扮成新娘,送进张老头家中成婚,接连遇到各种禁婆,妖藤,黑玄道人被血煞击杀,血煞又被灵霄山玄贞收服,喂了圣婴。
后来想让他入灵霄,自己不愿意,送了回来。
甚至将耗子王二,丢弃在外也一并细细说了出来。
杜川越听越咋舌,插嘴问了句:“那你为什么不上灵霄山,那可是多少凡人梦寐以求,想去修仙的圣地啊!”
“我不想修仙,我想陪着大哥和父亲!”
杜根成沉稳地听完,随后说:“方儿说得对,咱们是平民百姓之身,不敢奢求那种富贵!”瞪了一眼杜川:
“你眼界窄,光听到修真的好处,却不知道,多少修仙者,喂了鬼灵和大妖,只要这一生,平平淡淡的度过,那就是有福之人!”
“这方儿回来,迟早还是要见人的呀!”
“不急,等观察几天再说,如果没什么意外,那坎子之上就算知道方儿回来,也不能说什么,毕竟黑玄仙师已经死了!”
杜根成摸了摸杜方清瘦的脸庞,疼惜地道:“这几天饿坏了吧,跟着那些修真者,三天饿九顿!”
杜方点头又摇头。
杜根成开始收拾豆腐担子:“爹,你去哪里?”
“我去镇子之上买点肉,再买几个鸡蛋,你们两个关好门窗,别让人看见!”
看着远去的父亲的身影,杜方没来由感觉到一阵难过,喉咙间忽然有点哽咽,他想起了临走时父亲的那句话:
‘等学艺有成,就回来看看,爹一直会在这里等你!’
这世界之上,只有父亲的爱是真的。
他的选择并没有错。
此时的大哥杜川拉着他,津津有味地让他叙述,那些阴邪鬼物的神奇之处。杜方随口敷衍。
夜色在兄弟二人的闲聊之时,渐渐暗了下来,杜方知道,自己的父亲还没回来,就是想多卖点钱,给自己补身子。
他如之前一样,去厨房煮了一碗豆子,蒸了两个饼,等着父亲归来同食。
夜色渐渐深沉,杜川熬不住,先吃了点东西,就去睡呢。
杜方根本睡不着,也没有什么睡意。
他茫然地坐在木门坎上,一种大梦归来的疏离感,让他心智成熟了不少。
生活虽然贫苦,但他要的就是这种淡淡的幸福。
夜色已经如此之深,父亲还是没有归来。
杜方心中升起害怕的情绪,父亲不会在路上出事吧?念头一升起,看了眼
入眠的大哥,立刻披起衣服,走出了门外。
他站在门外悬崖边上,望着村子牌坊的来路,父亲的身影依然没有踪迹,杜方无奈地看向远处的漫天星辰。
月朗星稀,明天应该是个晴天。
刚要转身,星空之下,忽然传来凄厉的剑啸之声。
与此同时——
在夜空之中,天际苍穹远处,两道淡蓝色的光芒,如同夏日流星,灿烂无比地从夜空划过。
杜方拔腿就跑,连门都顾不得关,躲在门后,拼命地捂住自己的嘴巴,不敢出声。
那是剑芒的痕迹。
在冰湖之上,他和黑玄亲眼看到这样的剑芒掠过长空。这个时候在这里盘旋,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
蓝光消失,两个长发白面的修真老者,御剑从空中而下,落在门口。两人眼神茫然。
“今日下午,有人说在这里出现过,为什么找了半天,还是不见踪迹?”
另外一名老者看着四周的黑暗,“这东西传说了近万年,只有一千四百年前的青华女帝,龙渊的创派祖师拥有过,其他人连它什么样子,都没见过!”
他在不甘地叹息:
“气运之灵,真是有缘人居之,我等福薄,白白等了一整个甲子,哎!人生又有几个六十年!”
“再去别处看看,我就不信找不到!”
杜方一声尖叫,捂住了眼睛。
这道剑芒太强,太刺眼,他亲眼见过玄贞的剑芒,远远比不上这一剑的精华。
玄贞惊声叫道:“掌教师兄!”
‘铛’的一声,这一剑如斩上了精钢,耗子王二承受了这一击,痛苦的在地上翻了几个滚,随即迅速跳起,钻进了杜方怀中。
杜方缓缓的睁开了眼。
只见眼前一个紫袍道人,神色威严,站在当中。
他的手中是一把玄青色的利刃。
这是灵霄剑派的掌教真人——玄玑,晋阶六境的剑修。
玄玑的嘴唇牵动了一下,眼神威严的扫了周围一样:“闲杂弟子,退下!”知客道人和小道士,中年美妇,轿夫,立刻往后退去。
李青霜刚挪了两步。
玄玑忽然道:“霜儿是灵霄未来的核心弟子,留下!”
“是!”
李青霜站定了脚步,同时向杜方瞥去了担忧的眼神。
杜川早已被拉走。
本来拥挤的山门之前,霎时间只剩下了几个人,杜方,大长老,三长老,玄玑,玄真道人。
等到所有人都消失,玄玑的身子忽然晃了一下,嘴里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玄贞道人立刻抢上前去,惊叫道:
“师兄!”
“我没事......”玄玑道人缓缓的,将眼神看向自己的剑。
只见他手中玄青色的剑身,忽然间断成了无数截,碎在了地上,叮叮当当的络绎不绝的响声。
一听声音就知道不是凡品。
大长老嘴巴已经吃惊的能塞进一个鸡蛋:
“那......那耗子......到底......是什么东西!”
在场之人,每个人都感觉到了,杜方怀中耗子的恐怖,整个灵霄最强的剑修,登阶六境的大人物。
竟然会在这一剑之下吃亏。
玄玑真人擦去了嘴角的鲜血,冷然道:“果然是气运之灵,老道我眼薄,看走眼呢!”
他看向杜方,轻声道:“你走吧,灵霄地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师兄!”玄贞有点急。
杜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请仙师收留,弟子杜方身有血仇,必须进入灵霄修道!”
他知道,今日是最后一次的机会。
错过了灵霄,就算他能找到那个妖道,下场也必定和父亲一样。
“你走吧!”
玄玑真人的神色很坚定。
“仙师是怕这东西,给灵霄山带来灾祸么?”
杜方霍的站了起来,伸手怀中,将王二拎了出来,神色坚定:“我可以将此物放生,以求进入灵霄修道,请仙师大发慈悲!”
玄玑真人转过了身,再也不看杜方一眼。
那决绝的身影,看得杜方的心脏一瓣一瓣地裂开。
一种巨大的痛楚袭遍他全身,浑身无力的杜方跌坐在地上。
他的机会太渺茫呢,难道凡人终究不能进入修道之途么?
身旁的李青霜忽然间也跪了下来,清脆的声音说道:“请仙师收留这位少年!”
玄玑真人依然不回身。
李青霜咬了咬嘴唇:“仙师若不肯回头,那霜儿只能带着他,去投龙渊剑派!”
“谢谢你!”
杜方也不知道,这个从不认识的富家少女,为什么会为自己求情。
玄玑真人的脸终于转了过来,他的脸色无比疲惫。玄贞轻声道:“师兄,为何要坚持将这孩子拒之门外?”
玄玑抬起了眼,看着北方远处的山脉,轻声道:“你还记得一千四百年前的事么?”
“那......那是龙渊......”
“是的......你猜的没错!”玄玑真人闭眼叹息:“龙渊剑宗,或者可以说是九洲最强的剑修,九境巅峰的剑道奇才,创建龙渊剑宗,成为九大神洲七大剑宗之一,而且声势之壮,隐然已经压过太玄,登临九洲第一剑派,不过自从......”
“自从......这......”玄贞道人忽然看了杜方一眼。
“师弟,不是我不想收留他,而是我......我要为灵霄历代祖师负责,为三千六百弟子负责......”
一千四百年前,龙渊剑宗的创派祖师,九洲共尊的青华女帝,声势,威望,都是当时天下第一人。
结果一夜之间,忽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此后千年,龙渊剑宗逐渐衰落,到了现在,已经成了七大剑派吊车尾的存在。
而且再也没出过一位九境剑修!
这世上大多数人都不知晓原因。
可灵霄山,却有龙渊由盛转衰的秘密。
青华女帝,就是在灵霄山,得到了那一甲子的气运之灵,三日之后,女帝消失在世上,再也没在九大神洲出现过。
龙渊剑派寻找了几百年,最后终于放弃。
玄玑真人拒绝杜方,就是怕重蹈龙渊的覆辙。
虽然灵霄在九洲之中,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修仙宗门。
谁也不知道,气运之灵会给灵霄带来什么样的灾厄,这神物号称气运,偏偏带来的全是混乱与灾祸。
这密事灵霄只有他和玄玑两个亲传弟子知道。
大长老们一概不知。
此时玄贞为难的看着杜方,他是有心,想将他带入灵霄。
可这是一道深深的鸿沟,深得让他难以逾越。
眼见师长们都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神色,李青霜忽地站了起来,也拉了杜方,她昂然盯着玄玑道长,大声道:
“灵霄山的门槛太高,咱们进不去,修剑的气量太小,连你身上小小一个耗子也容不下,姐姐带你去龙渊,那里的剑修比这里更厉害,咱们走!”
她拉起杜方,杜方目光呆滞,跟着她往山下走去。
希望之后带来的绝望更难受。
杜方是贫家弟子,他知道,自己连累了这个美丽的女孩,她的天资,本来可以在灵霄压盖众人。
完全没必要和自己去冒险。
他是穷苦人家出身,知道要去龙渊,路上必定要经历无数艰险,自己死了不打紧,反倒会害了这个仗义执言的女孩。
他踟蹰着步子不走,往回看了一眼。
此时在他身后。
三长老见他们已走,向着大长老一个阴狠的眼神,低声道:“杀无赦!”
大长老却直接摇头,这种苗子千年未见,怎么可能随意杀之,他不舍的望了李青霜背影一眼。
忽然转过头,跪在地上,向着玄玑磕头。
看着年岁比自己还大的大长老跪地,玄玑忙扶了起来:“大长老,您这是要折煞我!”
“灵霄已经近百年没有出过七境剑修呢!”
大长老的声音忽然哽咽:“掌教师兄,这种紫灵魂塔的天赋,是能登顶九阶的存在,灵霄未来的存亡,重塑当年的辉煌,全看这样的苗子呢!”
这话打动了玄玑,他的嘴唇紧紧咬了起来。
大长老连哭带拉:“祖师有灵,才降下这么一颗好苗子给灵霄,玄贞师弟和派中长老,辛苦数年,磨了无数口舌,才将她唤上灵霄,掌教......”
玄贞也跪地道:“掌教师兄,自古风险与机遇并存,这是我灵霄重塑辉煌的好机会,绝对不可错过!”
几人同时恳求,玄玑垂头凝思良久,才道:“看你们吧,这事我管不了了!不过......”
“不过什么......”
事情有转机,几人同时问道。
“那个......他必须从杂役开始,如果能熬过三年,再录入外门弟子,如果能比剑进入内门,那是他的造化,如果坚持不下去,那就让他回去吧!”
玄玑斩钉截铁地说完,转身甩过袖子离去。
大长老立刻起身,大声叫喊:“霜儿回来,我今日就收你为灵霄弟子,这就上山,跪拜祖师!”
口中说话,已经飞了出去,将二人扯了回来。
“掌教答应了么?”李青霜脸上喜悦无限。
“当然,师傅这就带你上灵霄!”
大长老扯开杜方的手,瞪了玄贞一眼:“咱们一人一个弟子,谁也别抢谁的,你那个杂役弟子慢慢从头做起吧!”
话声一落,再不甩玄贞一眼,两人大袖飘飘带着李青霜,欢天喜地地没入云海上空。
兀自不敢相信的杜方激动的无以复加:
“师傅......我......我这就算是入门了吗?”
玄贞道人长叹一声:“只有进入内门,成为内门弟子才可以拜师,选择师长授剑,我现在做不了你的师傅!”
“那......”杜方还没听懂。
“掌教让你从杂役做起,你能坚持得下来么?”玄贞担忧,是因为,灵霄门中,很少有杂役弟子能挺过来。
“我不知道,但我会尽力留下来!”
杜方摇头,未来的事情太渺茫,世事的变化太快,快得他根本跟不上。
谁能知道,一月之前,他还只是个很少出门的孩子,一月之后,经历离奇诡谲的事情之后,竟然拜入了灵霄。
玄贞道长对他的期望太大,他怕自己稚嫩的肩膀,承受不住这份期望。
玄贞看向他的眼神,已经变得深邃。
他看不透杜方,更看不透未来。
这少年身上有太多的未知,他深深的吸气,呼气:“如果你要走的话,那就来山上,通知我一声!”
“好!”
就这样,杜方留在了灵霄山。
杂役弟子的生活无聊且辛苦,时光如白驹过隙,每日除了打理药田,砍柴,收拾山道之外。
就是给山上的弟子们洗衣服。
灵霄山只有不到十三个杂役弟子,这些人基本都没坚持到进入外门,就收拾行李跑路。
跑路的原因无他,杂役弟子没有资格练剑。
这种没有希望的日子很痛苦。
杜方除了每日研究那羊皮纸人,再也无事可做。
仿佛有默契一般,自从自己当了杂役,除了玄贞师叔偶尔来过几次,带他入门的那个美丽的师姐李青霜,再也从来没见过踪影。
花开花落,花落花开。
山中岁月闲淡,十年时光倏忽而逝,七岁的少年已经彻底长成了一个大小伙子。
杜方做了三年杂役,七年外门弟子。
现在,他只是灵霄剑派的一名外门弟子。
今年已经是第八年!
杜方躺在床上,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修道之路如此艰辛。
成为外门弟子的第一年,他终于领到了第一本剑谱。这是入门之术,剑道第一境的要义。
杜方很聪明。
一年之内,就从入门,到登阶初境,再陆续登阶二境。
等到了第二年,他发现自己的修为开始停滞,于是问了玄贞师长,得到的答案就是,要再提升剑道境界,只有进入内门。
成为内门弟子,才有资格进入剑阁,翻阅灵霄剑谱。
他的奋斗目标变成了进入内门。
外门弟子进入内门,灵根不行的,只能通过每年的两个比剑名额来决胜。
偏偏这两个名额,被外门的富家弟子,陈甲,和应熊二人把握。
这七年之中,他不断的下山,就是想提升境界,可成不了内门弟子,没有功法修习,他的剑道修为一直被困在二境巅峰。
此时的杜方躺在床上,心情变得压抑而难受,假如今年再进不去内门,八年之期已满,他将重新被收去一身修为,化为凡夫,和大哥一样,在杜家坎子耕地务农。
七岁那年的噩梦跟了他十年,耗子王二也跟了他十年,父亲被妖人做成人头罐子,却仿佛还是昨日的事。
那个脸刺飞龙的灰衣人,这下山七年历练之中,他找寻了无数遍,问过无数人,都没有找到过踪迹。
日子越近,杜方越开始焦虑。
一旦被逐下山,那杀父之仇,这辈子就再也别想呢。
还有三个月,最后三个月,这是他最后的机会。
杜方走出了门,烦躁地坐在崖壁之上,望着远处的云海。
他的身形已经微微有点佝偻,鬓边有几根白发。
一个还不满十八的少年,看着眼角却已经起了淡淡的皱纹,谁又知道,这十年之中,他是怎么过来的。
“杜方师弟,你在么?”身后忽然有人发声,打断了他的沉思。
“在!”
杜方急忙翻身坐起。
“玄贞师叔有事找,正在剑阁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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