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乱无章的声音涌入耳中,宁逾白只觉天旋地转。
不,不是的。
他们哪里相配了?
萧玉衡是个纨绔啊,一文不值的纨绔!
盛栖月可是京中负有盛名的才女,相貌出众,家世不俗,这样的她,只有真正有才德的人才能配得上。
他疯狂挤出人群,迎着嘈嘈人声,烈烈艳阳,大步快跑,朝着安盛侯府方向追去。
等他气喘吁吁追到安盛侯府时,却看到安盛侯府正门大开,往日待他向来温和慈祥的安盛侯夫人,穿着盛装,笑意盈盈正对着萧玉衡说话。
不,她怎么能笑的出来,自己女儿嫁给这样的人,她怎么还能笑的?
安盛侯站在门口,脸色说不上好看,更说不上难看,最后望向萧玉衡身后一眼望不到尽头的仪仗,也渐渐露出笑脸迎上前。
盛管事也一直笑的合不拢嘴。
那一张张绽开的脸,就仿佛一把把利刃狠狠刺向他的胸口。
为何会这般?
他们要置盛栖月于何地?
他想冲上前大声质问,却见那一行人进了府,一抬抬聘礼鱼贯入了侯府。
他不知自己站了多久,直到腿脚开始酸胀麻木,侯府大门“砰”的一声合上,所有的欢喜热闹彻底隔绝,耳边轰鸣一声,他才恍恍惚惚回神,却再也撑不住,“咚”的一声栽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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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月阁。
盛栖月坐在廊下品茶,清裳急匆匆过来禀报:“小姐,三小姐求见。”
“让她进来吧。”
清裳出去,复又引了盛清茹进来。
盛清茹一脸焦急走上前,虚虚行了一礼,便道:“大姐姐,今日萧世子在宫中所行之事,你可知晓?”
盛栖月笑着点头,示意她坐下。
盛清茹更急了:“大姐姐,您要不要快快乘马车入宫,去寻太后为你做主?”
盛栖月抬头望她,问了句:“为何?”
盛清茹倒是有些错愕,见大姐姐如此淡定,她的心底又有些打鼓。
可是想想大姐姐待自己这般好,她又咬咬牙道:“萧世子在京中名声甚是不堪,实在不是大姐姐的良配。”
盛栖月闻言,笑了笑,不急不缓的倒了杯茶,递到她面前:“这是新进的顾渚紫笋,你尝尝。”
盛清茹看着面前的茶,心中焦躁的不行,哪还有心情喝茶?
可毕竟是大姐姐赐的,她只好端起,快速抿了一口,放下茶盏:“茶是好茶,可是大姐姐,您的婚事更为重要。”
盛栖月同放下茶盏,笑容深了几分:“清茹,那依你之见,应当选什么样的人做夫婿?”
盛清茹被问的一愣,细思片刻答:“圣人训,大丈夫自当顶天立地,上忠君爱国,下孝顺父母,为人清正,行事守礼,有君子之风。”
盛栖月摇了摇头,慢声道:“你上面所说的这些,是选臣子,选儿子,选君子的标准,可有哪样是选夫婿的?”
盛清茹更愣了,一时间竟不知如何作答。
盛栖月淡声道:“我们生为女子,自幼便身不由己,幼时被教导着做大家闺秀,要宽宏,要大度,要礼仪得体,行事守矩。”
“若是嫁人,那更是要贤良淑德,上孝公婆,下教子女,还要学着讨好夫婿,日后若是久久未能生育,还要大方为夫君纳妾,不可有任何嫉妒之心,不然则是七出,可以以此休妻。”
“可男儿呢,自小会有哪家父母夫子,教着男儿学做什么样的夫婿?又有谁教过他们如何爱护妻子,忠贞不渝,上能调和婆媳矛盾,下能缓和妻子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