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高亮程昱的其他类型小说《孤僻的我竟然是万人迷?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anzawa”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熟悉的脸、熟悉的文气、熟悉的被压制感。那人依旧居高临下,漆黑的眸子平淡又冷漠,就如同高高在上的神仙,俯瞰着身下众生。这次的梦境,竟然如此真实清晰吗?他险些以为自己真的在现实中见到了那个人。可那个人已经死了。印绶破碎、文宫碎裂、文气逸散、他已经化为清风,与十万胡人、三万战马一同彻底消散在天地间。十几位高阶文士联手,耗尽文气也没能找回那人半丝魂魄。亓官拓失神,又缓缓回神。心脏在钝痛、被不肖弟弟划破的脸颊在刺痛、承受重压的脖颈在酸痛,提醒着他,现在的情况根本不是在做梦。那现在站在他面前的人是谁?亓官拓知道,文心文士的天赋千奇百怪,他以前也杀死过一些高阶文士,他记得很清楚,他们中的一个天赋是模仿。——那是从外貌到文气都一丝不差的模仿,就连他...
《孤僻的我竟然是万人迷?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熟悉的脸、熟悉的文气、熟悉的被压制感。
那人依旧居高临下,漆黑的眸子平淡又冷漠,就如同高高在上的神仙,俯瞰着身下众生。
这次的梦境,竟然如此真实清晰吗?
他险些以为自己真的在现实中见到了那个人。
可那个人已经死了。
印绶破碎、文宫碎裂、文气逸散、他已经化为清风,与十万胡人、三万战马一同彻底消散在天地间。
十几位高阶文士联手,耗尽文气也没能找回那人半丝魂魄。
亓官拓失神,又缓缓回神。
心脏在钝痛、被不肖弟弟划破的脸颊在刺痛、承受重压的脖颈在酸痛,提醒着他,现在的情况根本不是在做梦。
那现在站在他面前的人是谁?
亓官拓知道,文心文士的天赋千奇百怪,他以前也杀死过一些高阶文士,他记得很清楚,他们中的一个天赋是模仿。
——那是从外貌到文气都一丝不差的模仿,就连他也险些落入圈套。
现在出现的,难不成又是个擅长模仿的家伙?
可若是在模仿伪装,又哪里会有这样强横的文气?
又哪里会有这样蛮不讲理冷酷无情不分敌我一并镇压、跟那人一模一样的作风?
怀着某种道不清说不明的希冀,他最终开始开口问道:
“你到底是谁?”
*
好消息,两个拆家的狗东西都被镇压,他的菜畦和竹园都没被荼毒太多。
坏消息,亓官拓似乎、好像、真的记得他的脸。
还一脸茫然无措地问他到底是谁。
诸葛琮面无表情。
这家伙既然记忆力这么好,为什么不去学文当个文士呢?做武将也太屈才了吧。(棒读语气)
骨节修长的手指下意识地敲击着桌面,他神色不明地望着直勾勾盯着这边、眼睛都瞪红了的亓官拓。
在这个凝重的、硝烟弥漫的、十分紧要的关头,诸葛琮望着故人,竟然开始走神。
跟上次见面相比,他老了不少。以他的品阶至少能活一百五十年吧?现在他才多少岁,三十?四十?
印章发出吞咽的声音,颤巍巍道:
现在是关注这个的时候吗,诸葛琮?看他的眼神,恨不得扑上来把你杀了啊!
而且,亓官征也被你压在地上。现在这孩子已经有点想哭了,发发善心吧诸葛琮。
诸葛琮:哦。
他开口,依旧用平淡的语气道:
“冷静了?”
亓官拓盯着他,闷闷点头,又开口问:“……你到底是谁?”
亓官征吸了吸鼻子,目光从文士跟自家大兄之间逡巡,心中困惑极了。
今晚发生的一切都在他意料之外,峰回路转的剧情也让这位二十岁的青年满心懵懂。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跟他预想的完全不一样啊!
文士一只手拿起茶杯,又缓缓饮了一口。
虽然只是随意的动作,但就是看着有种行云流水的优雅感。纵然在高阶文士之中,他的容貌与姿态也是数一数二的。
虽不是当今人们最为欣赏的、弱柳扶风温文尔雅式毫无攻击力的美丽,但这锐利阴沉的容貌也是极为璀璨,让人移不开眼睛。
亓官拓知道,容貌只是这个人所拥有的一切中,那最不足称道的部分。
不管是他的才华、谋略还是功绩,都比这外貌更加耀眼。
那人依旧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但文气压制已经悄无声息地收了回去。
亓官拓默不作声地从地上爬起来,用武气将甲胄上的尘土拂去,进屋,在那人对面席地而坐。
那人也不作声,似是默许了。
片刻后,他的冤种幼弟凑了过来,很会察言观色地没再坐回原来的位置,只是在大兄身后也席地而坐。
又过了片刻。
诸葛琮问道:“北边匈奴情况如何?”
亓官拓那青色狼瞳依旧注视着他的脸,似乎少看一眼就亏大了模样:
“一切都很好,刘渊失去左膀右臂后一直很老实,只敢派人试探,轻易不敢再动刀兵。”
刘渊正是当今匈奴单于的名字,因为他早年在雒阳做过人质,被赐姓为刘,所以便有了刘渊一名。在他回草原继承家业后,虽然改回了匈奴名,但汉人还是习惯称呼他为刘渊。
诸葛琮点头。
屋中又恢复了寂静。
亓官征看看大兄的表情,又揣摩了一下他说话的语气……
怎么感觉,大兄像是在跟葛兄汇报工作呢?
他们两个认识吗?这怎么回事儿?
他又瞅了瞅敛目饮茶的文士,敏锐地发现他的杯子已经快要空了,便想上前替他斟上……
一个布满伤疤的大手突然出现,将茶壶截胡,又小心翼翼给茶杯漫上。
亓官征竟然从这简单的动作间品出几分讨好的意味。
讨好……?!
电光火石之间,他脑中划过一丝令人惊恐的想法。
难道,大兄他,也对面前文士一见钟情了?!可是、可是他不是半炷香前还想杀了他吗?怎么又讨好起来了?!
大兄,你到底在想什么啊?爱他就要杀了他吗?!
文士继续默许了武者端茶倒水的举动。
亓官征敏锐地察觉到,大兄似乎很不明显地松了口气。
气氛似乎没那么僵硬了。
亓官征便开口道:“葛兄,你认识我大兄吗?”
他又在身后敲了敲亓官拓的甲胄:“还有,大兄,咱们为什么要坐在地上?”
大兄乃是幽州司马,统领一州军务大权,即使在郡守、乃至州牧面前都不必低头行礼。
但现在遇到葛兄后,他却很熟练地将自己置于下位,连席都没敢坐,连一丝犹豫都没有直接坐在地上,仰视着葛兄……
整个人都变了副模样,丝毫看不出之前杀气腾腾的样子。
而葛兄,虽然是个高阶文士,但毕竟只是个白身,按理说面对州司马这样大官如此行为,也该稍微有点紧张、或者至少把人扶起来吧?
怎么就那么淡定地俯视大兄,还面无表情地喝茶啊!
是在为之前大兄莫名其妙的杀人行为生气吗?可看着又不像……
虽、虽然还是很帅气很强势很令人心动,但怎么看都不对劲吧!
哈哈哈!你看亓官拓那张脸!啧啧,看得出来,这货已经想把他弟弟按进土里了。
而亓官征,哎呦这小子,已经完全蒙圈儿了呢。
诸葛琮抬眼。
亓官拓表情确实有点儿冷凝,但依旧直勾勾看着他。
见他望过来,便勾起一抹有些僵硬的笑容,整个人如同小山一样踞在那里,丝毫没有了方才拔剑砍人时的桀骜冷酷。
看着竟有几分愚蠢的憨厚感。
亓官征看不到自家大兄的表情,也没有得到回复,便又敲了敲甲胄。
依旧没得到回复。
这青年军官茫然了,默默望向诸葛琮。
文士似乎叹息了一声。
“看我做什么?过来坐。”
亓官征高兴了,眼睛亮晶晶地应了一声。
他正准备上前,但又看到自家大兄纹丝不动地踞在那里,便有些踟蹰。
文士又开口,声音不辨喜怒:“你也过来坐。好歹是一千五百石的边将,这样像什么话。”
诸葛琮回头。
只见一个肥硕的身影,在几个家丁的包围下,气喘吁吁地一边挥手、一边跑过来:“哎呦,小郎君,你怎么……”
罗衮气都还没喘匀,就瞅见了他这一身粗衣,顿时呼吸一窒。
“小郎君,咱们才多久没见,怎么你就、哎!都是我的错,回家忙昏了头,也没第一时间找你……”
“小郎君!你受苦了!”
周围人的目光开始变得诡异。
东莱郡城不算太大,大伙儿也都认识罗衮这狗大户——毕竟这胖子家里既卖古董、珠宝,也做粮食、药材生意,几乎整个东莱都买过他家的东西。
这胖子竟然跟新来的漂亮小郎君相识……嘶,瞅着也不像是父子关系啊……难、难不成……
罗衮余光一看周围人神色,就知道这群家伙心里在想什么,没好气道:
“都散了!散了!罗爷爷来找自己救命恩人,你们在这里瞅什么瞅?!”
毕竟罗氏在东莱也算得上豪强,周围人虽然好奇得快爆炸,但也还是不敢再看,便作鸟兽散。
罗衮亲手接过诸葛琮的算命行头,又将它们塞给一旁家丁,胖脸笑成了菊花:
“贤弟,之前一直都没有时间请你吃饭……不知今天你能否赏光,让愚兄尽一尽地主之谊啊?”
诸葛琮下意识想拒绝。
罗衮赶紧小声说:“拜托了贤弟,我家母老虎想见一见你,愚兄这也是没办法了,都三天没敢回屋里睡了。”
见这个人表情实在凄苦,诸葛琮思索了一下,便答应下来。
嗯,毕竟他现在家中贫寒,能少花点钱就少花点儿。
你总是这样。
印章冷淡的声音从心底响起,带着些不甚明显的叹息。
只要一有人恳求你,你总是狠不下心肠去拒绝。过去如此,现在亦然。
诸葛琮跟在罗衮身后,在心中回复:答应又如何?又不是什么麻烦事。
印章叹了口气。
你分明知道,若是他诚心想邀你去做客,就不会在一旁特意观察你好几个时辰,等收摊了才走过来……你分明都知道的。
摆摊时,为了不引人瞩目,诸葛琮将印章严严实实塞在了怀里。
隔着衣物,他轻拍印章作为安抚:
但是,小白,他也无非是看上我这文士的身份。况且,他已经知道我比他强……就算他真的有歹心,又能拿我怎么样?
印章呵呵笑:能拿捏你的地方多了去了……可别忘了,现在你可是个光杆司令,身边一个武者都没有呢。
诸葛琮挑眉,对印章言语中的担忧感到有几分好笑:那又如何?没了效忠者,我还不能独自杀出去了不成?
印章想翻个白眼,但被他的手压住,丝毫动弹不得。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单身文士的文气本就不稳定,若是你一进门,几个武者一拥而上释放武气要对你效忠……
你这小年轻的身体把持得住吗?
诸葛琮脚步一滞。
印章嗤笑:你可别说我杞人忧天……文士可是稀有的很,好些个单身武者都想绑架个文士效忠呢。
嘶,就连罗胖子都有几个武者效忠……更别说你这长得漂亮、看着好拿捏、文气又充裕、年纪还小的小文士了。
哎呀呀,说不定……
听着印章越说越离谱,诸葛琮紧紧皱起了眉:现在又没有什么战事,哪儿有那么多武者需要文气调理?
总之,闭嘴!
印章桀桀桀笑了起来。
*
罗衮一边跟这葛小郎君搭话,一边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
小郎君本来表情平淡,可走着走着,似乎想起了什么事,眉头便轻轻蹙了起来。
他本就生的苍白俊秀,这下在罗衮眼里便显得有几分可怜兮兮,身上的阴沉味儿也淡了不少,颇有些我见犹怜的气质。
罗衮心中不由得泛起些慈爱,对自家母老虎的提议也认可了几分。
……哎,这小文士,身边也没有几个武者跟着侍奉着,太可怜了。
之前他闻到过这小郎君的文气味道,至今对那股高山雪松的凛冽寒风气息难以忘怀。
——当时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就连那个已经效忠过文士的强盗,在接触到小郎君文气的时候都有些失神呢。
这样强横的文气,若是一直没有发泄途径,一直憋在体内……嘶,想想都难受。
这样的话,给小郎君介绍几个武者,也算是双赢的举措。
更何况,小郎君出门游学,都沦落到在街边算命的境地了,身边多几个武者、多几分收入的话,不是也能过的宽泛些吗?
若是他家里以后有什么安排,那也不打紧。
反正一个文士可以接受十几个武者效忠,大不了就让现在这群家伙伏低做小得了,也总比没有文士强。
越琢磨,罗衮便越理直气壮,先前某种拉皮条一样的诡异心虚感顿时烟飞云散。
*
东莱罗氏宅邸位于东莱郡城东侧,与几家大户紧紧挨在一起。
罗衮有意展示自家豪宅,刻意从花园一侧绕些远路,跟小郎君介绍起了引以为傲的装潢。
“贤弟请看,这是我特地从东海买来的珊瑚树,色泽鲜红、枝丫优美。”
“啊,这个是武陵郡产的白瓷,色白声清……还有这个,乃是百年古树,一路从东莞运来,耗费万钱……”
罗衮一边介绍,一边小心观察着这葛岺郎君。
只见这小郎君侧耳听着他介绍,温和地点着头。
那双形状优美的、漆黑的双目清澈见底,如同两汪深潭倒映着院中富贵,却不见一丝波澜。
哪怕自己身着粗衣,两袖清风,也丝毫不见半点儿局促、半点儿渴望。
——就好像这动辄耗费万钱的奢侈品,他早已司空见惯。
嘶,坏了,看来这小郎君果真是有大背景!
罗衮心中有了计较,趁着诸葛琮转身的功夫,悄悄吩咐起下人:
“跟夫人说一声,就说……”
下人点点头,飞快地跑了。
两人又逛了一会儿院子,直到一队侍女娉娉婷婷过来。
“老爷,夫人请您、还有这位郎君移步中庭,宴席已经备好了。”
诸葛琮听他们谈话……额。
什么“我得了你,就如同鱼得到了水“,什么“如果你不肯助我,我就恨不得以头抢地死掉”,还有“不求同年同日生,只求同年同日死”……
这类三国经典发言,他可是自小听到大。
可能这就是这个奇妙世界的特色吧。
他不懂,但大为震撼。
在最初的迷惑后,他逐步建立起对于gay和纯粹兄弟情的判断方法。
——嗯,只用想像张飞会不会对刘备这样做,或者刘备会不会对诸葛亮这样做,乃至孙策会不会对周瑜这样做……一切都迎刃而解。
诸葛琮释然了。
他觉得,自己理解了一切。
效忠与被效忠,就类似于桃园结义plus版本,除却拜神发誓外还多了个文气与武气、或者文气与文气的交融过程,代表着两人成为比亲兄弟更亲的兄弟,绝不会轻易背叛的同僚。
什么gay,不存在的,大家都是好兄弟好同僚,仅此而已。
跟之前听过的话术相比,亓官拓这区区一句“想留在你身边”含蓄多了,根本挑动不了诸葛琮半分心理波动。
诸葛琮注视着那双恳切的青瞳,冷淡地想着:
他这是想用耐心与毅力感化我,试图让我放下咸鱼的执着,接受退休返聘的现实?
呵,做梦。
不管怎么说,亓官拓最终还是死皮赖脸地留在了青州。
他以很不负责任的态度,将跟过来的亲兵以及那些幽州兵全部丢到了艨艟上,又用武气给呼延烈传个口信,就这样强行霸占了亓官征的家,并锲而不舍地到诸葛琮家串门。
而诸葛琮则每天雷打不动到街上摆摊。
之前做的算筹本想第一个给亓官征试试,可那小子还未来得及算命就已经有了血光之灾,不得不可怜巴巴瘫在床上养病。
于是诸葛琮便不去为难他去做小白鼠,干脆直接将算筹1.0版本应用于市场,收集用户体验再进行迭代升级。
暮秋好时节,枫叶正红意。
诸葛琮也将摊位从柳树下挪到了背风的市场角落,正在一颗大枫树旁边。
天气渐寒,他也换上了厚衣。
整个人在厚重衣物的衬托下显得更加苍白瘦削,嘴唇也失去了血色。
若不是那头长发实在黑得如同深夜,亓官拓或许会认为这个人当真是寒玉雕琢而成,天生冰肌玉骨不染尘埃。
“仲珺身体似乎欠佳?”
他也换上了粗衣,稍微在脸上做了点儿伪装,很不在意形象地蹲在诸葛琮座椅附近,仰视诸葛琮的脸。
现在并无顾客,诸葛琮便有了与他闲聊几句的空暇,侧头看向他,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声:
“嗯。”
亓官拓皱眉道:
“那你需要什么药材、或者……唉,我给你那么多皮草跟锦衣,你怎么……”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亓官拓彻底放下心中对这人的敬畏与神化,真正能够将他看做一个有血有肉的人类。
如果说,六年前的汝阴侯如同一只凶悍的、时不时露出爪牙择人而噬的老虎,那么现在死而复生的汝阴侯(没有生气的前提下)便是一只慵懒的黑猫。
只要顺着毛摸,不去触怒他,那么他便温和又好说话,还体现出难得一见的善良贴心,可算是给亓官拓开了大眼。
诸葛琮瞥了他一眼,冷淡道:
“无功不受禄。”
若放在以前,他为这个大汉鞠躬尽瘁、为麾下这些家伙操心那会儿,他确实会果断收下这些东西。但现在,他并没有为亓官拓付出什么,便也不想接受他任何馈赠。
早春时分的风还有几分寒意,使得岸芷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嘘!”汀兰赶紧嘘他,耳朵紧紧贴在马车壁上。
岸芷狠狠翻了个白眼:“别试了,你都听了大半个时辰了!根本什么都听不到!”
汀兰不死心,耳朵依旧紧贴在木板上。
奇了怪了,这木板子又不是中空隔音的设计,这薄薄的一层,先前还能听到动静,现在却啥也听不到了。
难不成这小诸葛又昏过去……可他不是已经凝聚出印绶了?
虽然不知道是几品的印绶,但应该要比之前皮实不少吧?难不成察觉到什么了?
岸芷拿着马鞭,吸了吸鼻涕,见汀兰实在听不到动静、满脸晦气地收回耳朵,嘲笑道:
“终于死心了?早该这样了。”
汀兰恨恨地夺过马鞭,往马屁股上抽了两下:
“不是说他们诸葛氏很难有印绶吗?这又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汝阴侯从阴沟地府里爬出来了?”
“就连杜先生都没想到呢,这小诸葛还偏偏不见所有人……这是在偷摸着干什么呢?”
“嘘嘘!”这回轮到岸芷嘘汀兰了。
“你在胡诌什么?!我们这黔首小民,哪里敢对这些大人物胡言乱语?”
汀兰很是不屑地瞅他:
“说了又如何,诸葛氏本就子嗣不丰,还都病病殃殃的全都死完……额,还剩一个,但几乎都死绝了。”
“就算是汝阴侯复生又如何?他这小诸葛还不是要被家主攥在手心里摆弄?”
岸芷被他吐沫星子喷了一脸。
他伸手擦了擦,还是说道:“汝阴侯可是侯爵呢,封土千里……要是他还在,咱们就都得是他的佃户。”
“但是他死了!他的爵位还不世袭!”汀兰又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你这没见识的东西,活该当一辈子家奴!”
岸芷不服气,也抽了一下马屁股:“就你有见识!呵,我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敢说汝阴侯坏话就是有见识了?”
“你!欺人太甚!”
*
对啊,欺人太甚啊。
白玉印章懒洋洋放光芒,与诸葛琮默默听着外面两个尖叫鸡吵架。
瞧瞧,这才六年,你都被人议论成什么样了?
要不要把他们都杀了,再杀去雒阳,问问你那好主公跟好同僚,不维护你的宗族也就罢了,为何在你死后还要继续磋磨你的名声?
诸葛琮好似什么都没听到,依旧屏着呼吸。
岸芷和汀兰都不是家养子出身,都是小时候从乡底下选来的,专门伺候贵人的。
这样的小伙子自然不会有什么大见识,相互抱怨的也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能从去年互相穿错的一只鞋履,讲到前年家里的信被偷看,嘟嘟囔囔啰啰嗦嗦的。
印章很快就听腻了。
可诸葛琮却在凝神细听,似乎很喜欢这些鸡零狗碎,听着听着面部表情便柔和起来。
印章最讨厌他这副无欲无求的小模样,于是便继续锲而不舍地试图说服诸葛琮破车而出大杀四方。
好歹也是曾经的二把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诸葛琮,你有点儿骨气好不好?
想想你的养父母,你的哥姐兄嫂、侄子侄女……
你可是为了他们,把诸葛氏都霍霍得分崩离析了,还得到这般下场。这你都不气?不杀去雒阳?
诸葛琮似乎从一片迷梦中苏醒,慢吞吞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观察着自己幼嫩的、细瘦的手。
印章大急:你在暗示什么呢?文士打架又不用拳头!
不是暗示。诸葛琮从床上下来,感受到一阵头晕目眩,但他稳住了,甚至还优雅地整理好了中衣衣摆。
他似乎心情不错,此时脸上的死意也少了不少,终于有了几分活人气息。
我觉得这样也挺好的。他们吵架挺有意思,比上辈子那些动不动要杀人全家的要有意思多了。
印章气疯了:你在说什么鬼话?谁跟你说吵架的事了?我说的是咱们忙忙碌碌半辈子才攒下来的家业!爵位!还有……
说到一半,它突然意识到诸葛琮根本不在乎这些,猛然改口:
诸葛氏那些亲戚呢?看看你这小诸葛都惨成什么样了,你都不想去为他讨个公道?
诸葛琮翻了翻床下的匣子,找出了外袍。
这袍子似乎是专门备来成亲用的,料子、剪裁都极好,绣着诸葛氏族,或者说诸葛琮自己最喜爱的翠竹纹样,在马车中微弱的光线下放出柔柔的辉光。
诸葛琮珍惜地摩挲着布料,感受着它的柔软。
看看你这没出息的样子。
在过去,咱们可是有成千上百箱蜀锦,比这破布好的不计其数,全被你赏给你那些武将、属臣了,怎么没见你心疼半分?
诸葛琮笑笑,缓缓将这衣物披在身上,一丝不苟地抚平每寸褶皱。
这跟那些不一样。我可真是没想到……
印章被拴在他腰带上,对身下的触感很不满意:你没想到啥子哦!别这样小家子气好不好?诸葛琮!白瞎了你这张好脸!
整理好着装,又将头冠谨慎地束好,诸葛琮终于停下动作,端坐在插了一把小刀的桌边。
外面两个尖叫鸡还在争吵,似乎已经顺着时间线吵到了大前年发生的鸡毛蒜皮的小事。
诸葛琮温和地垂下眼瞳,将小刀从桌上拔下,又揉了揉自己脆弱的疼痛的手腕。
在印章的欢呼声中,他再度引动了文气。
“镜花水月。”
无声无息的波动覆盖整辆马车,而后尖叫鸡惊慌的叫声再度响起:“郎君怎么突然咳嗽这么响!快快!汀兰!进去看看!”
伴随着尖叫,汀兰噌的一下便跃了进来!他径直越过端坐的诸葛琮,惊恐地看着床上缩成一团的枕头:
“郎君!你!你吐血了?!”
他猛然转头,大喝道:“岸芷!唤后面跟着的大夫!全部都过来!还有,快去请杜先生!”
“出大事了!咱们可担当不起!”
所以,你只是用了个小幻术?在一团乱糟糟中,诸葛琮与印章仿佛一个半局外人。
我还以为你终于放弃那无谓的坚持,要杀了这帮人了呢。
诸葛琮浅笑着摇摇头。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现在变得很爱笑,动不动就要笑上两下,就连眉宇间沉重的冷意都消散了不少。
从能止尖叫鸡惨叫的邪恶凶残恐怖阴沉少年,变成了个普通的阴郁漂亮少年。
马车外又传来一阵喧嚣。
那位杜先生先于大夫而来,八字纹明显的脸绷得紧紧的,盯着幻象组成的奄奄一息的小诸葛。
只是片刻,那严肃的脸便松弛下来,安心似的叹了口气。
——还好马车空间足够大,不然这群人就要踩在诸葛琮辛辛苦苦整理好的衣摆上了。
汀兰吓得腿都软了,声音有些发颤:“杜先生,您看,这还能治吗?他两个时辰前才凝聚了印绶……”
“又是个命薄的小诸葛。”杜先生捋了捋胡须,脸上笑意一闪而过,接着皱着眉头吩咐道:
“不用治了,他活不了了。”
“现在全力赶回青州回报家主。尸体就地焚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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